初墨之上染着季云知的血,面对着蔺烨然,就是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个锥心的事实!提醒她曾吃了染了血的馒头。 惟有逃到天涯海角,才能平息一些对季云知的歉疚。 可蔺烨然这一副要吃了季云知的恶狠狠的模样又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有心上人了?难道还想男女通吃? 她还来不及思虑清楚,却见季云知眸底晕染深黯,一瞬之间,脸上悲怒难辨,须臾,嘴角牵出一丝意义未明的弧度,徐徐开口,声线嘶哑:“蔺烨然,是又如何?你只不过是占了时间的便宜罢了,若是半年之前遇到她的是我,今日……狼狈的未必不是你。换作是你,你不会如此吗?” 疯子,没想到季云知也是疯子! “我会!”没想到蔺烨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面色决然,“没有她,我早就死了!” 秦晓霜呼吸骤然一紧。他说的是……谁?打哑谜似的,可无论怎么听,他们说的都像是自己? 下一息就被男人长臂一展拥入怀内,被他用力抱紧,那人的怀抱像铁箍一般将她紧紧禁锢,她挣扎着:“蔺烨然,你放开我!” “你放开他!”季云知也厉声道,缓缓起身。 那人毫不在意还有人在场,俯下头在她头顶亲了一口,缓缓斜目看向季云知:“季云知,这是我的妻,我一生所爱!这一生若是没有她,我将生不如死。” 秦晓霜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他……他说的是什么? 而靠在桃花树下的季云知呼吸急促,胸口急促起伏,桃花花瓣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落下晦暗不明的花影。 然后他听到蔺烨然清冷的声色道:“季云知,你说错了,我早在八年之前就认识她了,而且,”他顿然的声音在秦晓霜耳边如一道霹雳响起,“或许你还不知道,小霜儿是女子,并非男子!” 季云知又滑坐了下去,脸色苍白,心间蓦然苦痛难忍,缓缓低下头去,泪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滑入花瓣之下。 秦晓霜蓦地睁大了一双明美的杏眸,脑袋一片空白。 蔺烨然知道她是女的!八年前就认识她了!可为什么她全然不知! 蔺烨然低头凝着愣怔发傻的秦晓霜,眼底暗暗泛红:“小霜儿,我等你八年了,我要娶的金枝玉叶的贵人就是你,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他轻轻抬起她的右手手腕,将她绑在手腕之上的一截丝布往上扯了扯,露出了那朵粉色的霜花,柔声道,“这是我八年之前在你手上画下的图案……” 震惊、恼怒、还有松了一口气的窃喜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复杂的情绪。秦晓霜拼命地眨着眼,仿若做梦一般。 她手上这个霜花印记从何而来她毫无记忆,如今终于有了说法。 而随着这个答案的明晰,她脑中也渐渐清晰起来,微默片刻,她忽然冷声道:“蔺烨然,你竟然骗我!” “我……你听我解释,好吗?”蔺烨然慌忙低声求饶,“这事是我不对,但我是有原因的。” “狗屁原因!”秦晓霜恨恨地一掌拍在他胸口之上,自己猛然往后一退,“蔺烨然,我等下找你算账。” “好!找我,找我!”蔺烨然捂住胸口一迭声地应着,“你要怎样都行!” 秦晓霜哼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那掌用了三成功力,不知……他痛不痛。算了,眼前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何况还有个季云知在场,她这样闹下去成何体统! 季云知的心思被蔺烨然道破让她颇觉尴尬,但总的说来是自己找到了南楚来才给了他如此机会。何况他全程对她彬彬有礼,从未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勉强。 无非是私心作祟,说到私心,她又何尝不是呢! 显然,蔺烨然也是如此想法。两人对视一眼,蔺烨然缓步走自季云知面前,伸出手道:“季云知,你的作法……若是你让小霜儿离开了我,你即便是死在这里,我也会将你挖出来鞭尸三天三夜……” 秦晓霜轻咳了一声。 蔺烨然倏然改口:“念你……在你的殿里留了门,对小霜儿没做……念你对南楚百姓有功,我便将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季云知薄唇淡淡挑起,眼里留了最后一抹倔强:“蔺烨然,我需要……你原谅吗?”他缓缓转眸,望向秦晓霜,低声道:“秦……他所言可是真的?” 秦晓霜点点头:“是真的,我是个女子。”声音清脆,仿若黄莺出谷。 季云知凄然一笑,敛眸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世间怎么有这般的男子。”缓缓起了身,朝秦晓霜施了一礼道:“是在下私心了,求秦姑娘原谅。” “没事没事,这事我也有错,再说,如果没有你,这沅夏山无论如何我都找不到,”秦晓霜摆着手慌忙道,“说来我还是要感谢你。” 她侧首瞟了眼蔺烨然,冷下声色:“蔺烨然,走吧。” 既然无法拿到初墨,以后,不管蔺烨然的病如何,能活多久,她都要陪着他,生死相依。 “等等,”蔺烨然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垂下眉眼与她视线相接,轻缓道,“你……是不是担心我的病会复发?” “会吗?”秦晓霜反问,咬着唇。 “我这几年已经将蛊毒收为己用,如今我就是最大的蛊王。”蔺烨然墨黑的瞳仁在晴光下璨然发光,将秦晓霜柔白细腻的小手放入掌心之中牢牢握住,“我有信心陪你白头偕老……” 秦晓霜反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我……知道了。”话虽这么说,可是盘旋在心头的阴影始终逡巡不去。 “不过,我要我的妻安安心心地与我相守一生,不想你为我担心,一星半点都不要。所以,我打算……”蔺烨然长眉一挑,慵然一笑,“去对面将初墨采来。” 闻言,秦晓霜和季云知都怔了一怔。 秦晓霜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季云知,锁着眉低声道:“是要去将那……季云微带来吗?” 蔺烨然仰头长声而笑,笑声如龙吟虎啸,在这山海之间绵延不绝,河底水兽的嘶吼之声相形失色。 季云知心中大惊,万没想到蔺烨然内力高绝,已臻化境,这啸声展现出来的内力即便他再练数百年都未必赶得上。 眉眼一塌,一股酸楚的失望在心内蔓延开来,这是唯一一项他自认为比蔺烨然强的地方,却原来也输得如此彻底。 “不,小霜儿,我的命何需他人来成全!”蔺烨然傲然道,眉宇之间尽是不可一世的霸气,他敛下狭长的凤眸,眸底换上温柔神色,悠悠笑道,“下面那只水兽凶猛得很,不知我的娘子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杀水兽取初墨?” 他这般说,自是胸有成竹。 而且他相信她,既相信她的能力,也相信她对他的感情,并未将她摒除在外,摆明了要与她同命运同进退。 爱她,懂她,更尊重她! 而她只要与他在一起,天涯海角,龙潭虎穴,都不怕! 心中如同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被他几次三番的唤为妻,秦晓霜甜滋滋之余也不由红了脸,抬足在他脚上跺了一下:“去就去,胡说八道什么?” 看着两人心意相通,季云知又羡又妒,索性转过身去再也不看。 蔺烨然嘴角挑起一缕笑痕,极快地在秦晓霜唇上亲了一口,朗声笑道:“能与我家娘子一起作战,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畅快至极。” 与秦晓霜手牵手跃下悬崖之时,他传音入密道:“季云知,你是南楚之帝,别忘了你的责任。” 季云知心中一凛,嘴角缓缓勾起一道浅弧。蔺烨然不愧是最为了解他的人,一语中的。纵使他已下了决心一意寻死,也已安排好了后事,但终究他还是放心不下这刚刚稳定下来的南楚江山。 思虑自此,他心中豪气顿生。这世上还有人需要他!不仅是一个,而是很多人!而他也绝非废物,比不上蔺烨然一个人又如何!他还能为这南楚的百姓做许许多多的事! 独立悬崖边,春日的风徐徐吹拂,仿如情人轻柔的手。 而崖下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在铁索之上携手同行,翩然若仙。 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他微微笑。 无际的河面泛起了淡红,云雾飘渺朦胧着那两道身影。 他知道,他们会平安归来的。
第88章 铁索之上,浮岚飘忽,日光从天空洒落在河面泛起粼粼金光。 河中水兽许是想不到有人竟敢挑战它的权威,此刻双目通红,怒不可遏地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水柱往蔺烨然和秦晓霜立足之处喷来。 这水柱到了半途,忽然散开,如万千把利箭风云掣电,破空袭来。 看得悬崖之上的季云知惊心动魄,失声喊道:“快躲!”心中已做好了他们万一打不过水兽,他就抽剑放血的准备。 话音未落,铁索之上,秦晓霜与蔺烨然已手牵手飘然而起,迅速往前掠出数丈,堪堪躲过水柱。 “霜儿,你去摘花,我来对付这畜生。”蔺烨然眸心冷光凌厉,相反声音却温柔至极。 寒光一闪,凝霜剑离鞘。 这水兽已经往铁索这边游过来了,若是它将铁索弄断,等他们一落水,胜算就折了大半。 “好!”秦晓霜也不磨蹭,迅速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塞到蔺烨然手中,“对付它眼睛。” “等我!”她深深看了蔺烨然一眼,脚底在铁索上一点,飞身往前又去了数丈。 背后阵阵剑气激流,响彻云霄,不用看都知道战况有多激烈,河中已飘起了血色,血光与水兽痛苦的嘶吼同时在这河面上漂漾,与日光一起,无声奔流。 她如一道白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在铁索上几个纵跃,在最后一下,提了一口气,落到沅夏山上。 脚一落地,她立刻回首。 她的爱人,此刻持剑骑在水兽身上与它厮杀搏斗,身姿矫健,潇洒飘逸,宛若生死予夺的天神。 唇边浮起一个自豪至极的微笑,跃入苍翠的山色之中。 蔺烨然腾身跃起,凝霜剑寒光如芒在水兽背上划出一道长而深的伤口,血水喷涌而出,河中的水立刻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水兽一声痛苦的嘶吼,知道对付不了他,立刻往铁索游去,意欲最后一击切断铁索。蔺烨然一声长啸,足尖在水兽背上一点,跃起数丈,在空中他倏然转身,两道金光如电不偏不倚地射入了水兽的眼睛中。 而他自己如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铁索之上。 没了眼睛的水兽立刻失去了方向,在河水中痛苦地翻滚抓挠,片刻之间就被激流冲到了下游,嘶吼之声渐远渐逝,以它的伤势即使不死要逆流而上也是不可能了。 还剑入鞘,正准备去找他的小妮子,却见汹涌波涛之上,铁索那一头已经出现一个俏生生的白色身影。 日光西斜,夕光洒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黄的暖光。她从矇昧烟色中疾驰而来,衣袂飘飘,乌发飞扬,仿如九天仙女踏云下了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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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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