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毛巾放在盆里浸湿,再拧干覆在四皇子已然青紫的面上,轻轻拭去上面干涸的血迹,燕怀瑾擦的认 真,似乎这般伺候人的事他早就不是第一次做了,他细细的端详着四皇子的容颜,开始喃喃自语道:“说起 来,要不是四哥突然自己跑到城边这么荒凉的地方送死,皇弟我也不会这么快与你动手。” “可邀你前去的人又是谁呢?罢了,反正,我都会一一处理掉。”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六皇子将毛巾扔 回盆里,“四哥,说好了与我结盟,你却背着我跑出去,实在是不该啊。” “如此下场,也是你昝由自取。”语毕,燕怀瑾兀自笑开,喉间不经意泄露的笑声在寂静无人的偏殿中 显得诡谲。 “陛下驾到!”随着守在殿外的小公公一声高喊,燕怀瑾转过身去,顷刻换上了另一幅面容,他紧皱着 眉宇,似乎眸中还惊魂未定,带着点点泪光,直到见了那抹高大的黄袍身影,这才扑上前去。 “父皇!” 燕昭下意识的把六子接到怀中,然燕怀瑾却双腿发软,一下子便跪在了他面前,他暗叹六子的胆小,沉 声道:“你四哥在哪里?” “在,在...” 心下不耐,燕昭松开扶住燕怀瑾的手,只上前几步,便看到了地上那抹熟悉的身影,面容青紫呈现死状 的四子,燕垌倾。 燕帝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直到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儿子的尸首,他才彻底相信了,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邀 功的四皇子,真的没了。 将近二十多年前的手足相残,终于又要上演了吗?燕昭闭上了双眼,背对着六子蹲了下来,默默抚摸了 一下四子的面容,心下思索着,到底动手的人会是谁? 是远在西域的老八,还是,他身后这个看起来受了惊吓,无比可怜的老六,燕怀瑾? 吩咐下人将四子好好擦洗一遍,但未明死因,他不会这么快将燕垌倾安葬,看着一旁似乎在黯然神伤的 六子,燕昭问道:“你可知,你四皇兄是如何遇害的?” 见燕昭问起,燕怀瑾浑身一颤,猛地摇头说道:“儿臣,儿臣不知。” 不知?燕帝微微眯了眯眼,对这不知二字丝毫未信,果不其然,燕怀瑾目露犹豫,又道:“前天夜里, 儿臣在城外遭人刺杀,儿臣,儿臣胆小,在外躲了一天方敢出来,谁知道,却看到了四皇兄的尸首,然儿臣 真的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似乎想起了那也可怖的回忆,燕怀瑾面色发白,“儿臣认为,想要杀害儿臣和皇兄的,是同一个人。” 然燕帝却问,“那前天夜里,你为何恰巧与老四同在城外。” 闻言,燕怀瑾双眸一转,回道:“因为四皇兄不知收到什么消息,说是有人约他在城外见面,可能他不 放心,又把儿臣叫去了,但儿臣是在去的途中遇袭的,于四皇兄遇害的地方不是同一处。” 六皇子回答的滴水不漏,几乎就要从中把自己摘出去了,然燕昭就是无法放下疑心,他当年也是在诸多 皇子之中胜出的人,这其中有多少弯弯道道,他再清楚不过。 只是,此刻也找不到证据证明,老四是老六所害。那么,真是如老六所说,有人在暗中行事? 见燕帝沉默了下来,六皇子俯首道:“父皇,四皇兄在儿臣面前遇害,儿臣心中有愧,丧礼便由儿臣来 主张吧。” “可以。”燕昭点了点头,“但根据老祖宗的规矩,老四的尸首得先留在殿中,待太常卿安排妥当,再进 行操办。” “是,儿臣定会办妥,父皇放心。” 突然再失一子,燕昭心下不免悲怆,六子告退之后,他一人站在四子的尸首旁,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似 是出神。 “陛下...”高公公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侧,出言安慰道:“陛下节哀。” “节哀? ”燕昭唇边扬起嘲讽一笑,“朕算是明白,当年父皇的心情如何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手 足相残,直到最终只剩下一个,然后再把皇位传给他。 可是这世上,何处没有争斗?若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自然要靠自己争取,燕昭心里虽痛,然却理解此 时的情形,心中更有种无力感,那就是,让谁来当这个新帝,似乎不是自己能完全控制的。 看着如睡着一般的四子,燕昭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慢慢的将覆在上头的锦布给揭了下来。 “诶,陛下这...”高公公欲言又止。 燕昭神色淡然,“这也是朕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便由了朕吧。” “是,陛下。” 直到燕垌倾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上头的污血已经暗沉发黑,与衣物混在一块儿,且传出了丝丝的腐臭 味,但燕昭好似感觉不到似的,轻声道:“真狠啊,只一剑。”四子身上的伤处只有一道,可以看得出刺杀 的人是一幵始就准备下死手。 与当年大子故去的时候一般无二。 就在这时,方才通报的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高公公身旁,与之耳语了几句。 高公公微微睁大双眼,随后看向了燕昭。 见状,燕帝眉头一皱,暗道这是又有什么事了,开口道:“直言便是。” “是,陛下,是九殿下方才传来的急信。”
第六十章 金丝雀回去了 傅远抬眸看着阿伊那,似乎十分惊讶,“阿爹是说,坤泽在有孕的时候,需要乾元陪在身边,才可安然 生产?” 傅远问的懵懂,阿伊那皱了皱眉,直言道:“当然了,阿远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语毕,他后又想起,傅远失忆过一次,许多事不记得了,如此也算是可以理解,只能叹了口气,解释 道:“其实不然,只不过若是没有乾元,会艰难许多罢了。”当年傅劲恒战死,他怀着阿远藏在山间,那段 时日,确实过得十分凶险。 所幸,他们父子俩都安然无恙,不然,就算阿伊那不慎去了黄泉,也无颜去见那西域的大英雄。 闻言,傅远垂眸,阿伊那话中所言不似作假,默默的握住坤泽的双手,这段时日以来,他早就将阿伊那 当做亲人看待了,见他遭遇过如此事情,眸中不觉露出了一抹心疼。 “阿爹,辛苦你了。” 阿伊那眸间一热,随即故作轻巧的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所以,你要提前去北苑吗?” 既然阿伊那都这么说了,傅远自然是要提前回去的,况且,他在西域,若是想为燕荣桢做些什么,恐怕 也有心无力。点头道:“嗯,我回去,但是我希望,阿爹能助我一臂之力。” 燕荣桢坐在马车上,这几日他已经连续跑死了三匹千里马,将西域到北苑整整十天的路程,缩短了一 半,不光是他的手下,就连他自己也是疲惫不堪。 腹中的钝痛再起,燕荣桢不着声色的将手从袖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个药瓶子,毫不犹豫的倒在口 中,这急速的安胎药很有效果,不过片刻,肚子里的孩子便安分了不少。 不多时,前来接应的燕七远远看到了熟悉的马车,快步走了过来,他看着面色并不好看的燕荣桢,担忧 道:“殿下,担心身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九皇子瞋怒道,然却主动将手搭了上去,任由燕七扶自己下马车。燕七 是他在几年前一个破窑子里救的坤泽,那时他受父皇的命令在外城查办一些淫秽作坊,燕七正好在内。 那时候的燕七还不叫燕七,他躺在脏污的大通铺内,身上还残留着其他乾元的味道,不止一个,惹得四 周都是异味,难闻得很,然怀里却死死抱着一个婴孩,长得倒是白胖,没受什么苦头,燕荣桢一时心头一 动,便救下了这父子俩。 而后,因燕荣桢对燕七而言恩同再造,从此对九皇子马首是瞻。 燕荣桢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燕七在一旁快步追上,“殿下,信已经送到了圣上手中,四皇子的尸首, 此时也好好的摆在宫内。” “很好,关于六皇兄杀害四皇兄的证据,你可有找到?” 燕七点头,在六皇子清理了四皇子余下的人,又把四皇子的尸首带走之后,他方才现身,细细观察了一 下周围,但均没有找到什么遗漏的痕迹。 而后,他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在两位皇子缠斗的时候,双方用的都是自身的武器。 “你是说,四哥身上有六哥那把剑刺出来的伤口。” 燕七沉声回道:“是,六皇子看起来并不是预谋已久,倒像是将计就计。” 九皇子略加思索,心里已然有了对策。“本王知道了。” 他毫不掩饰,光明正大的露出自己的面容,朝燕昭所在的宫殿走去,这是燕荣桢“出嫁”以后头一次出 现在北苑宫中,所经之处,直把那些宫女太监们吓得不轻,好几个半晌才回过神来要向他行礼。 燕荣桢去的匆匆,回也突然,六皇子必定料想不到,现在除掉了四皇子,他一副心思或许还在远在西域 的燕茈楸身上。 寝宫外,高公公老早便等候在侧,他心中已然察觉,这次九皇子回来,肯定是有大事相告,自己可万万 不能出了差错。 见到来人,高公公行礼道:“殿下,陛下已在宫中等候殿下多时了。” “嗯。”燕荣桢微微昂首,算作回应。 寝宫内,燕昭身上的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见到多日不见的老九,心上不由得升腾起一丝怒意,“你倒 是敢回来,也不怕父皇就此治你得罪!” “父皇若是治儿臣的罪,那么天下人都会知道,八皇兄嫁到西域去了。” 见燕荣桢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燕昭登时气极,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你!胡闹啊。” 燕荣桢上前两步,当着燕昭的面猛然双膝跪地,坦言道:“西域联姻之事,是儿臣让皇室蒙了羞,儿臣 对不住父皇。”语毕,他以头抢地,跪伏在燕帝的足前。 燕昭怒不可遏,“你既知道,又为何要这么做,朕当时也问过你的意见,你既然嫁了,又为何要陷害你 胞兄?”因着对妲贵君的宠爱,燕昭对老八和老九一向是宠溺有加的,从小到大,他自问没让这两兄弟受到 过一点委屈,可就是这么一个他倍加宠爱的老九,竟让自己的亲哥哥替了自己出嫁,这如何让他不震惊? 然,九皇子面对天子之怒丝毫不惧,反问道:“那父皇可知,那拓跋亦为何会突然上前提亲?” “朕知道,你说过,老八与西域合谋,以你为媒介,借兵逼宫。” 燕荣桢坦言,“不错,但逼宫是不是真,儿臣并不知道,儿臣只知道,八皇兄将儿臣视为交易的货 物。”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来个偷天换日?” “正是。”见燕昭没让自己起身,燕荣桢干脆继续跪着,但腰板挺直,“但儿臣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说 另一件事。” 燕昭冷笑的说道:“哼,你还有什么瞒着朕?” “四皇兄,是六皇兄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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