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日子没能过几天。这次他刚走出翰林院大门,就看到姚弦的小厮正在门口等他。姚弦几人就在对面的茶楼,他避不过去,只好上去见他们。 霍景州最先带着几分埋怨开口,语调颇为亲热:“如琢,这几日怎么喊你都不出来了?” 顾如琢坐下,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霍兄,我,我娘子这两天上京来了。” 姚弦一听,顿时无语地拍桌子:“你还能不能大丈夫一点了?!他来了你就不敢出门了?” 顾如琢闷闷地喝了一杯茶,没说话。 霍景州劝道:“你现在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还敢给你脸色看不成?” “霍兄,我娘子曾经救我于危难,岳父家又一路扶持我到今天。我实在是,不忍心伤他。” 霍景州心想:拉倒,要是真这么情深义重,当初怎么跟我们混到一起的?还跟三公主扯上了关系? 不过顾如琢怕老婆倒是真的,出去喝个花酒,只敢听曲喝酒,小手都不敢摸一把。得知他喜好美色后,霍景州曾经想送他几个姬妾婢女,一是拉拢,二来也在他身边放个耳目。多少形形色色的佳人都准备好了,竟然愣是没成功过。 可见这人怕老婆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这得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母老虎啊。 心中不屑,霍景州脸上却真情实意:“如琢,你不过是出去听曲喝酒,又不是做了什么事,弟妹难道也不理解?” 顾如琢还没说话,霍景州又道:“再说了,这些楼里的脂粉也就算了,不过是个乐子,不值得惹了弟妹。可难不成公主殿下,你也不去见了吗?” 霍景州可万万不想叫顾如琢和三公主断了联系。凭借着顾如琢的面子,他们霍家已经从三公主那里拿了不少好处。谁不知道三公主最得陛下喜爱,又是大殿下身边得力的人。他们霍家正想效忠到大殿下身边,只是苦无门路罢了。 “公主她,我是万万放不下的。只是我家中的娘子,”顾如琢怔怔半响,突然叹气,“罢了,不说这些了。” 霍景州拿出了一封信:“如琢,公主接连十日传信于你,你都没有回。今日公主托到我那里,说三日后傍晚,她在两心湖边等你。如琢,你自己好好想想。” 姚弦这时候走上前,拍了拍顾如琢的肩膀:“如琢,你都快一个月没出来跟我们哥几个见面了。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跟我们喝几杯。你不想我们,难道也不想百花楼里的佳人吗?” 顾如琢紧紧拿着那封信:“好。自然是要陪姚兄几个喝酒的。” …… 顾如琢确实有收到过三公主的信,但是阿瑾就在府中,他怎么敢去赴约,于是拒绝了。 为了不让外人怀疑他们的关系,他们隔三差五便会出来相见一次。大部分时候各做各的事情,顾如琢看书,给容瑾写信,三公主继续研究到底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毒死大皇子。他们偶尔会交流交流彼此得到的情报。如果太子有什么吩咐,也会由穆云升交代给他。 他们联系地很谨慎,信中只写风月,半点不提正事。 所以,顾如琢并不知道三公主找他是不是有什么正事,只当是寻常按例碰面。 谁知道穆云升竟然托到了霍景州那里,难不成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吗? 顾如琢心里念头百转,叫来身边跟着的小厮:“你传信给家中。我这几日有事要应酬,会回去地很晚,叫阿瑾不要等我,先睡。” 如果说出去喝花酒,还能解释为出门应酬,容瑾也信了。那他独自一人去见公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解释过去的了。但他又必须去见。 顾如琢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他打算这几日都回去地很晚,三日后见穆云升,也跟阿瑾说,他是出去应酬就好了。阿瑾,应该不会知道…… 容瑾这次来京,虽然问了他百花楼的事,却半句也没提三公主。顾如琢从提心吊胆,到渐渐放松。他想,也许阿瑾真的什么也没听说,只是上京来陪他过年,正好碰到了他去百花楼这件事。看来父亲和师父答应帮我瞒着他,做的还是很周全的。 容瑾坐在院子里,听着小厮回禀。 容瑾挑了挑眉,笑了:“接连几日都要去应酬啊。那是真是怪忙的。” 自从他来了,顾如琢就再没晚上或者休沐日出去过。容瑾还想着过几天他还不去,就得想想办法,免得他在人家面前漏了陷。 毕竟,家里娘子来了,这个理由能用得了一段时间,用不了一辈子。何况,他还要主动去接近人家,和人家搞好关系。长时间从这个社交圈中消失,可不是什么好事。 容瑾都在想,要不要他想个理由,单独去护国寺住两天。顾如琢怎么突然就下定决心,接着去了? 想来想去,不是霍景州他们找了顾如琢,那就是三公主了? 好几天都要应酬,回来地晚? 应该是准备去见三公主。 这还没去呢,就心虚成这样,好几天不敢来见我?
第46章 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46 顾如琢传信回了容家, 便跟着姚弦他们走了。 夜里,他一身酒气地从外面回来, 打算随便找个屋子睡一晚, 结果被下人告知, 主院的寝室里还亮着灯, 容瑾还没睡下。 顾如琢先是去洗漱了一番, 才去见容瑾:“阿瑾, 你怎么不睡?” 容瑾披头散发, 一身中衣,坐在灯底下看书:“我等你啊。” 顾如琢心虚,更心疼他熬夜, 劝他:“以后别等我了。” 容瑾合上书,很明显没把这话听进耳朵里:“好了,你回来就睡。” 整整三日, 日日如此。 第四天傍晚,容瑾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 就停留在两心湖岸边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他掀起帘子, 看着顾如琢从马车中下来, 跟着一个婢女上了一条画舫。 容瑾隐约还记得,他当初在护国寺见过那个婢女,正是跟在三公主身边的那一个。 陈峰显然也看到了, 他低声问:“姑娘, 我们现在怎么办?” 是前去捉奸啊, 还是秋后算账啊。 容瑾放下车帘:“回容家。” 马车走了没几步, 一个人远远地快步走过来,拦在了车前,行了一礼:“公子,我们殿下有请。” 陈峰既茫然,又警惕:“可我们马车中没有一位公子。阁下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人笑道:“没有找错,正是找容公子。” 容瑾掀开车窗,平静道:“不知是哪一位殿下?” 那人凑到窗边,对着容瑾耳语了一句话。容瑾听完,便吩咐:“陈大哥,跟着这位先生走。” 那人闻言立刻道:“公子折煞小人了,直叫我程三就好。” 程三引着他们,走过弯弯绕绕的荒凉路段,最后来到了一个看着很是荒败似乎已经废弃的园子里。 容瑾跟着程三向里走了几道门,却见里面装饰精致,打理地很好。 一间茶室内,男子坐在,温声道:“阿瑾来了。” 容瑾没有抬头看他,直接俯身跪下:“草民容瑾,见过殿下。” 太子仔细打量了容瑾一番,不太满意地看着他女子的发髻和衣衫:“阿瑾去换一身男装。” “是。” 容瑾起身告退。 偏室内已经摆好了脸盆,男装和男子配饰。两个婢女走上前,帮容瑾洗去面上的修饰,将衣服换下,然后为他打散了头发,梳上了男子的发髻。 容瑾侧眼看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 其实他长大后,就不那么像女子了。毕竟长高了,骨架长开了,面容也露出了几分英气。双云只好每日为他仔细化妆,更加严格地要求他穿修饰身材的裙衫。唯有在小小的内室中,才敢只穿着中衣,散了头发,松快松快。 他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不让我做什么偏想做什么的小孩子。他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毕竟就是个成年人。容怀松和戴珣安战战兢兢,他当然不会做出偷换上男装出去溜达之类的事情。 除了跟顾如琢落难村庄的那几日,他来到这儿,还真没怎么穿过男装。 眼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容瑾一时也觉得有点新奇。 容瑾换上了男装,再次去拜见太子,太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才配你。” 容瑾恭敬道:“草民谢殿下赐衣。” 太子亲自起身去扶他:“阿瑾不必那么拘谨,我们之间何须用到敬称,直说你我便可。坐。” 容瑾依言坐下,神色却仍然毕恭毕敬。 太子为他倒茶:“我本该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再去找你。但我知道你又来了京城,便等不及了,想先见一见你。你知道你的身世吗?” 容瑾低声道:“略有猜想。” 太子直接道:“你是我的母族卢家,这一代的嫡孙。你的父亲,是我的表兄,卢家卢见素;母亲,是魏家的养女魏姝,也是容怀松当初走丢的亲妹,容芜。” “你的父母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太子怔怔地看着容瑾的脸,似乎能从容瑾的脸上看出故人的模样,“是为我死的。” 当年,他十八岁。虽然不怎么受父亲的宠爱,却仰仗着卢家和自己嫡子的身份,已经坐上了太子位。兴许是顺风顺水惯了,变得性情软弱,又轻信他人。他想要讨父皇的欢心,便开始结交一些方士术士。有的确实帮他在父皇面前得到了不少称赞,便更加推心置腹,以至于东宫能随意进出。 当今陛下早在皇子之时,就非常相信各种命理之说。也许他当初登位,背后确实有方士为他出力。后来登了基,更是变本加厉。光是皇宫里的术士,就足足养着上百个。 其中一个人追随了陛下很多年,为陛下办过很多事,深得陛下的信任,甚至能跟随陛下上朝。有一天,他突然跟陛下说,他昨夜观星,好像发现有妨碍龙体之人要诞生。但当时他也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也许只是看错了。陛下心里留了个疙瘩,却也没太在意。 结果三天之后,清晨朝会之时,一阵惊天的鹤唳响过,所有人都看到,有霞光从天而降,一只白鹤从殿前飞过,朝着东宫的方向去了。 方士便站出来,旧事重提,说他昨夜再看,发现那将要降生之人,会克君兴父。那鹤口中的,就是上苍预警的天书,会送到应兆之人那里。 陛下大怒,立刻要方士和一位将军带兵去查那鹤的去向。 殿上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妃快生了。 当时,卢见素并不在朝堂上。他先一步从别处得到了消息,抄近路匆匆赶到太子的寝室,真的找到了一封信。他将那封信塞进袖子里,然后离开寝宫。走到一半,就看到了来搜查的人。 “他明明已经将那封信从寝室里拿出去了,也没人问他。他却还是站了出来,说有一封信被鹤送到了他手中。” 容瑾苦笑一声,接道:“因为他突然想到,人家想搜的,兴许根本不是这张火烧不烂,水浸不湿的所谓‘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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