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余枫言会出门来到这等偏远之地,便是到这镇上巡查自家的铺子,往年这等事都是老爷身边得信的人在做,其实无需他这般辛劳。 但他却是想要亲自来看一看铺子的情况,顺便出来散散心,总是身处那般繁华的皇城,难免也觉得无趣。 见他坚持,余徹也便随了他的意,只是嘱咐常乐路上小心照料,莫要再生了什么大病,到时定是要唯他是问。 可谁知道这一来,病倒是没有生,却是在镇外遇上了盗贼,那般的亡命之徒极其凶狠,慌乱之中他与少爷失散,所带其他下人有的不知所踪,有的成了刀下魂。 常乐当时吓得半死,晓得自己这边没盗贼追来,定是都冲着少爷那边去了,赶回镇上之后立刻便报了官带人前去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他心里猜测过最坏的结果,可始终不愿相信,只告诉自己少爷吉人自有天相,那般聪慧的人定不会这般身死,定是流落到了哪里。 这般大的事他不敢瞒着宅子那边,给都城余家寄了信说明情况,只说少爷生死未卜,没有把话说死。 后来传回的信上说余老爷得知此事因为担忧大病了一场,余家上下都乱作一团,告知他若是找不回少爷,那他也不必再回去了。 常乐在这个镇上一待就是三个多月,日日去官府请他们找人,却每每都是无功而返,所有人的心里其实都觉得他已经死了。 没想到在他都快要放弃之时,少爷竟然出现在自家的铺子里,好好的站在跟前,他自是忍不住这憋在心中许久的情绪。 “我也真是蠢笨,只知道在周边的荒野寻找,也不知去附近村落看看,累的少爷吃了这般多苦。” 常乐看看他身上的粗布衣衫,还有放在脚边的破背篓,心里一阵酸楚,他们家少爷从小养尊处优,一应用度均是上乘,哪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余峰没有回应他的念叨,微垂着眸子沉思,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叩,想来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看看,这不是从一贫如洗的穷乡下人瞬间变成了富家少爷。 常乐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少爷现在脑袋出了问题不记得前事,可得赶紧找个大夫看看,这偏僻的镇子肯定不行,最好是回都城找位名医。 想到这里,他靠近一步微弯下腰,看着对方试探道:“少爷,这些时日老爷他们一直担忧你的安危,你既平安无事,我们不如准备准备,过些天就回去,到时……” “不急。”余峰未等他说完就抬手制止,在对方张嘴还想说什么时候道:“你方才说,那些盗匪来势汹汹,一出现就下了杀手?” 他忽然间转了话题,常乐没有反应过来,顿了顿才傻乎乎的点点头,“是,为保少爷安危,被他们挡了道时我便告知,所有银钱皆可全数奉上,只求他们莫要伤人,可那些人却全然不听人说话,上来就砍杀了一个下人,极其凶残,慌乱之下惊了马,场面越发混乱,这才与少爷走散。” 余峰听着他的言语,眸中闪烁过什么,再次开口询问,“你一路从那处来镇上,没有一个盗匪追过来?” “没有,不然我怕是也回不来了。”常乐摇摇头,有些好奇的道:“少爷,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可是有什么问题?” 余峰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放在桌上的手指再次叩了叩,他觉得有些奇怪,那些盗匪若只是求财,那大可不必伤人性命给自己徒惹麻烦,若是要灭口,那没道理放过常乐,而且听他先前的意思,那些人显然是冲着自己……不,是余枫言去了。 联想村长所说,他被发现时身上的刀伤,便可判断这猜测不假,一个常年居住在都城的富家少爷,因身体病弱少有出门,那便没有道理会得罪那些亡命之徒,这般下死手却是为何呢? 余峰的眉毛微动了动,心中似是有了什么联想,他抬眸看向满脸茫然的人,道:“你之前寄回去的信中提过我生死未卜的事了?” “是,常乐不敢隐瞒,据说老爷当时因为担忧还大病了一场。”常乐有些内疚的垂下头,都怪他没用。 “很好。” “啊?” 常乐听到他的赞叹诧异的抬起头,随即便皱起了脸,完了完了,少爷真的是傻了,这种事情哪里便好了? 没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余峰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入口时已是温热了,现在喝倒是正好,“常乐,我暂时不打算回去,你也莫要寄信告知已找到我的事。” “为什么呀?”常乐有些急了,连忙劝告道:“少爷,你莫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发誓句句属实,也不会认错人,你当真便是我家少爷余枫言,我……” “我没有不信你。”余峰放下手中的杯子安抚他,“只是我现下什么都想不起来,便是回去见了父亲兄弟也不认得,徒惹家人担心,与其如此那还不如多待些时日,待得恢复再回去也不迟。”
“可是少爷……”常乐明了他心中担忧,却并不赞同,“这个偏远的小镇上像样的大夫都没有几个,怎比得上都城,到时寻得名医为您诊治不是更好?” “这般失忆之症又如何诊治?”余峰开口反问,见对方说不出话来才继续道:“你也莫要太过忧心,指不定过些时日便好了。” 他嘴上虽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清楚明了,对方真正的少爷余枫言早已成了一缕孤魂,如今坐在面前的,是重来一回的余峰,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记得前事。 越是富裕的家宅中,复杂难解的事情便越多,他其实是不愿意搅入其中的,西山村平淡的日子他很喜欢。 可是他也清楚,即占据了余枫言的这具身体,那有些事便不得不管,这也是当初会留下那枚玉佩的原因,为了贪图平静便全然不顾对方家族亲人,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 但他发生意外这事其中应该有其他的蹊跷,贸贸然便这般回去,指不定是羊入虎口,毕竟现下有许多情况他都不明了,也需要更多的时间理一理思绪。 “那少爷……”见他似乎又陷入沉思,常乐安静了一会儿没忍住再次开口询问,“你便要暂时待在这镇上吗?” “自然不是。”余峰很快便回神,对他摇了摇头,“待买完了需要的东西,我还要在天黑之前回到西山村去。” “少爷,你还回一个破村子干什么?”常乐十分不理解,看对方这一身穿着便知在那地方过的不好,他都心疼死了,“镇上有我们余家的宅院,何不去那里居住?” 因为常有人过来巡查铺子,总是住驿站也不方便,后来就干脆在此处购置了宅院,地方倒是并不大,但比那些客栈是要好上许多的。 当真是家大业大,余峰微扯了扯嘴角,见对方盯着他等回答,还是摇了摇头,“不必,我在那村中挺好的。” 他这般坚持,常乐也不能强迫与他,但如今既已找到少爷,断然没有放他一个人吃苦的道理,他咬了咬牙,道:“那我跟少爷一道去,您的起居常年便由我照料,现下也定要跟在您身边。” 对方这副坚决的模样显然便是下了决心,他即便是拒绝也是不会听,余峰怪为难的,他那个小破房子就一间屋子,床还是前些时候现打的,哪有地方给他住。 微顿了顿,他倒是也没说同不同意,只是转了话题道:“你在这镇上有段时间了,可知哪家的点心做得好?”
第24章 余家茶楼 余家在镇上除了成衣铺子之外,隔着两家店铺的那家胭脂水粉的铺子也是其开设的生意,都由贾弘来一并管理。 除此,在另一条街上还有一家两层的茶楼,与另外两家铺子不同,这里往来进出的客人便是男子居多了,喝喝茶听听书,无不是一种闲暇的乐趣。 余峰在常乐的陪同下站在茶楼门口,抬头打量了几眼,单看门面便觉素雅,还能隐约嗅到其中飘出的茶香,他回头看向身边坚持替他背着篓子的人,“你确定?” “自然。”常乐点了点头,十分自豪的挺起胸膛,“若是说到点心,整个镇上怕是没有哪家能比得上我余家茶楼。” 余峰姑且便信了他的话,茶水点心本就是要相配,茶楼里若是想留住客人,适口的点心自然也是重要的因素,倒是也不奇怪。 他摸了摸鼻子,抬步便往里面走,心里边思索着苏永悦也不知爱吃甜些的还是清淡些的,之前也忘了问上一问。 兴许是心里想着事儿,他一时不察也没注意看路,迎面便撞上一人,对方与他都因为冲击力后退了半步。 “少爷!” “哪来的狗东西不长眼,连小爷也敢撞?!!” 常乐才刚扑到余峰身边将人扶住,对面那人便恼怒的骂出声,他顿时竖起眉毛,伸手便指过去, “喝了茶水也漱不干净你这张臭嘴,当真是浪费了好东西!” 余峰本来就没有将那人的话放在心上,人来人往的茶楼门口有个碰撞十分正常,他确实也没注意看路,道个歉这事儿便也过去了,谁知这小子脾气还挺躁。 “嘿,不跪下磕头道歉也就算了,还敢还嘴?!”正在拍打似乎被弄脏了衣服的人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抬眸扫了余峰一眼,露出冷笑,“这茶楼当真是越来越掉价了,一个泥腿子也能进出,喝得起这里的一杯茶吗?” “你这个……” “是在下方才没有看路,给这位公子赔不是了,我家弟弟年纪尚小不懂事,莫要见怪。”没等身边的人继续呛声,余峰便伸手一拦他,拱手跟人道了歉。 “哼,现在才道歉?晚了!”那人得了理更是不饶人,冷哼着蔑视了他一眼,看向他身边的小子,“这家伙惹了我,总得付出代价!” 常乐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他家少爷对他致歉他不赶紧收着,还敢找麻烦,哼,在自家门前还能被欺负了去不成。 余峰放下手,脸上的笑容未曾收敛,问道:“那公子要如何?” “如何?自然是要掌他的嘴!”那人眼神一狠,抬手便要冲那顶嘴的小子挥手过去,打定了主意要给他教训。 只是他的手还未落下,便被人擒住了腕子,一阵钻心的疼传来,让他一下软了手上的力道,“疼疼……你快放开小爷!” 余峰捏着他的手腕,唇边的笑容浅淡了很多,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能出入这里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即给了台阶公子便接下吧,莫要以貌取人,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对你我都不好。” 手腕攥在人家的手里,疼痛之余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那人咬着牙跟他对视了会儿,终是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紧扣着他的手一松,他立刻就把胳膊收了回去,覆手上去揉了几下,抬头又瞪了两人一眼,沉着脸擦过他们身边离开。 这一身粗布衣裳的人说的没错,他穿的虽差,那个小子却是一身绸衣,若是先前没听错,他是叫这人少爷的。 富裕人家的日子过得无聊,难免便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小乐趣,扮扮穷人找些乐子什么的也不特别,继续下去指不定就要更难看,他也不是个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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