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夏鹤行也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打算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或许是因为夏桉的气息太过于熟悉,他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应或者别扭的感觉,意识慢慢沉沦下去。 他又做了梦。 从末世回来之后,他便经常做梦。 梦里他还在那个充满血腥气的末世之中,他被扭曲狰狞的变异动植物包围,在藤蔓袭击而来时,他将其拦腰斩断,正要转过头,招呼自己的同伴一起前进时,后背却被猛地推了一把。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昔日的同伴,变异的植物迅速包围过来,像是蚂蟥一样攀附住了他,一条条藤蔓缠着他的四肢,开始吸食他的血肉。 疼痛感和窒息感快要淹没他,他快死了。 他…… 夏鹤行猛地睁开眼,身上是出了汗水之后的黏腻感,瞳孔紧缩还残留着梦里的惊惧,呼吸急促。 是假的。 ……也不是完全是假的。 夏鹤行看着整个人都趴在他胸口,睡得像个小猪仔的夏桉,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心情,怪不得梦里的窒息感这么清晰,原来真的有东西压在他身上了。 夏鹤行哭笑不得,动了动,想要推开夏桉,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伸出爪子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又往他的胸口埋了埋。 夏鹤行一僵,顿时不敢动了。 窗外天色已经快亮了,夏桉居然抱着他睡了一个晚上,也不嫌热,夏鹤行揉了揉眉心,歪了歪身子,垂着眸子看向夏桉。 夏桉睡得头发翘起,脸颊被挤压变形,看上去睡得毫无戒备心,嘴角还有透明的不明液体。 夏鹤行:“……” 他一动,果然感觉到了胸前的潮湿感。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某位弟弟的口水。 夏鹤行扶额叹气,手落在夏桉肩膀上,在推开对方还是叫醒对方上纠结片刻,伸出手,抱住了他,勾起了唇角。 时间还早。 再睡会儿。 …… 夏桉一觉睡到天亮,他知道自己肯定没到十点绝对醒不过来,这个时间他哥肯定早就已经出门了,所以他做好了起床见不到他哥的准备。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一睁眼就是他哥的下巴,还有性感的喉结。 夏桉在床上迷茫许久,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伸出手,照着眼前那颗喉结就摸了过去。 一声闷哼,喉结在他指尖滑动一下,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夏桉恍恍惚惚,啊……不是梦啊。 夏鹤行睁开眼,对上了夏桉黑黝黝的眼睛,两人在睡意中挣扎片刻,都慢慢清醒了。 夏鹤行看着夏桉,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你还打算趴多久?” 夏桉迷迷糊糊反应了一会儿,发现他像个树袋熊,他哥就是那棵树,连忙松手,抱着被子滚到了一边。 夏鹤行:“……” 夏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哥,早上好。” 夏鹤行看着被夏桉全部卷走的被子,眼角一跳,抓了被子的一角过来,盖在身上某个位置。 “你昨天睡得好吗?”夏鹤行问道。 夏桉点头,“好啊。” 夏鹤行指了指胸口,“那就好,你的口水没白流。” 夏桉眨了眨眼,看到他哥衣服湿了的那一块,震惊,“这是我的口水?!” “要不然呢?”夏鹤行勾了勾唇,“这是燕窝?” 夏桉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多?” “这就要问你了。”夏鹤行冷冷勾唇。 夏桉震惊片刻,“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来我也是男人里的一股清流。” 夏鹤行:“……” 夏鹤行心累,“好了,你回房间吧,我要洗漱了。” 夏桉点头,慢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刚要出门,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给他哥比了个心,“哥,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夏鹤行木着脸,“谢谢你。” 夏桉笑眯眯,在扭头的时候,注意到了夏鹤行一直没有换姿势,而且被子无意识的在遮挡某个地方,夏桉一愣过后,呆毛瞬间立了起来,一脸了然,“哥,不用害羞,男人嘛,我懂。” 夏鹤行:“……” 夏桉朝着他哥竖起大拇指,“这侧面印证了你非常健康,想必爸妈也会很高兴的。” 夏鹤行眼角抽搐,最终带着几分疲倦,“桉桉,求你快走吧。” 夏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拉开门出去了,给夏鹤行留下了一室清净。 夏桉踩着拖鞋回了自己房间,去浴室挤了牙膏,正刷着牙,鼻子突然一痒,对着镜子就打了一个喷嚏,牙膏沫飞溅。 夏桉一边擦镜子,一边含含糊糊念叨。 “……是不是有人骂我?”
第26章 万里无云 夏桉洗漱之后, 换好衣服,刚好看见夏鹤行也收拾好从房间出来了。 夏桉笑眯眯凑过去,“哥。” 夏鹤行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 “干嘛?” 夏桉一撇嘴, “没事就不能叫叫你吗?”
夏桉抬眸,突然注意到他哥眉峰的地方有一个小口子,夏桉一愣, “哥,你刮眉毛了?” “……”夏鹤行注意到夏桉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细微的刺痛感传来,“不是,可能是昨天不小心在哪儿刮到的。” 夏桉了然点头,又笑了起来,“也是,我哥天生丽质,眉毛也是刚~刚~好, 怎么可能修眉。” 夏鹤行:“……好好说话。” 夏鹤行眉毛上的这道小口子确实无损他的容貌,却给他温润的壳子添了一道裂缝, 透出了底下的凶狠和戾气。 霍蛟一晚上没回来, 昨天的暴雨像是一场梦,阳光穿透云层, 洒在地面上, 树叶上的水汽已经蒸发,麻雀飞到电线上, 歪着脑袋叫了一声, 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两人吃完早餐, 夏鹤行让李叔开着他那辆跑车去检修了,昨天撞了那么几下,夏鹤行的车也有破损。 夏鹤行刚在院子里送李叔出去,就接到了来自霍蛟的电话。 “汪成阳进医院了,和你有关。”霍蛟冰冷的声音传来。 夏鹤行拽了一片叶子,轻轻捏了捏,“是啊,我打的。” 霍蛟沉默片刻,“昨天晚上,桉桉受伤了吗?” “当然没有。”夏鹤行笑了一声,“有我在,不会让他受伤。” 夏鹤行说着,眸子里多了一丝暗色,“不过霍总的消息很灵通啊。” “毕竟你也没有封锁消息,有心自然能知道。”霍蛟说道,“只是没想到会牵扯都桉桉。”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片刻。 霍蛟顿了一下,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森然,“那群人该好好收拾了。” 夏鹤行眯了眯眼,嘴角笑意更深,“的确。” 至少要让他们明白,高楼没那么容易坍塌,欺负人也要看看对方是谁。 …… 夏桉本来就要开车去书店,见他哥站在院子,像是刚打完电话,按了下喇叭,从窗口露出个脑袋,招了招手,“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书店啊?” 夏鹤行看了过去,青年的头发在阳光下透出些暖棕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柔和,笑得无害又纯良。 夏鹤行想了想,“好。” 夏桉眼睛一亮,看着他哥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眼睛明亮,“哥,你今天不忙吗?” “不忙。”夏鹤行说道,“今天正好去看看你的书店。” 反正项目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其他细枝末节的事情也有于常起处理。 夏鹤行系上安全带,夏桉一脸嘚瑟,“哥,你放心,我开车虽然不多,但是车技还是很不错的,我驾照可是一次通过。” 夏桉这一路开出了他这二十几年最好的车技,就担心颠簸到了他哥,夏鹤行看了一眼夏桉,勾了勾唇,低头将汪成阳的信息发给了霍蛟。 一路平平稳稳到了书店,夏桉条件反射看了眼对面的花店,没看见余慎行的身影,稍稍松了一口气。 “哥,你快进来,我想起我小冰箱里还有不少吃的呢。”夏桉说着,拉着夏鹤行进了自己的小破书店。 书本的墨香传入鼻尖,让夏桉眯了眯眼,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夏桉拉着他哥到他的小摇椅上坐下,又去冰箱里抱了一堆东西,全部捧到了夏鹤行面前,像极了小动物给大魔王进贡。 “哥,这里什么口味都有,你自己挑。”夏桉把东西放到他哥面前,眼睛明亮。 夏鹤行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小山包一样的零食,没动,而夏桉去拿了扫把,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卫生。 夏鹤行站起身,看了一眼书架上乱七八糟的书,去拿了抹布,“我来帮忙吧。” 夏桉一愣,“那怎么行?” 夏鹤行挑眉,“这么见外?” 夏桉一脸娇羞,“这不是怕伤了我哥金枝玉叶的贵体吗?” 夏鹤行:“……呵。” 夏鹤行拿了抹布帮忙擦桌子,夏桉在扫地,其实店里还挺干净,但是夏桉总觉得自己一天没来,好像到处都是灰尘。 夏桉站在书架后,一路扫过去,他哥就在旁边,手里还拿着抹布,伸手正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夏桉多看了一眼夏鹤行,低头正要继续扫地,一个黑色毛茸茸的东西突然从他脚边窜了过去。 一瞬间,夏桉汗毛竖起,头发一下子炸开,脑袋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嗷的一声惨叫。 “哥哥哥哥哥哥,耗子耗子耗子!!!!!!” 夏桉猛地将扫把丢开,下意识朝着他哥的方向扑了过去,瞬间发挥了出色的弹跳力,一下子扑在了他哥身上,双腿死死缠着他哥的腰,整个脑袋埋在夏鹤行颈窝,像是个小鸵鸟,瑟瑟发抖。 夏鹤行突然被他这么一扑,后背撞在书架上,闷哼一声,也注意到那只正在四处逃窜的大黑耗子了,夏鹤行一手托着夏桉,眯了眯眼,速度极快,一脚就踩在了耗子长长的尾巴上。 黑色肥硕的老鼠在他脚下吱吱吱叫着。 “可以了。”夏鹤行刚开口,夏桉脑袋就动了动,温热的唇瓣从他的颈窝一碰而过,夏鹤行身体一僵,呼吸微微一窒。 “哥哥哥哥哥,我听到声音了。”夏桉微微颤抖,脑袋都不敢抬,想到刚才看见的长长的尾巴,黑色油光水滑的身体,又是一股恶寒。 平时看见老鼠就算了,问题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盘,还是在出乎意料的地方窜出来,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就从他脚边窜过去,而且长得还比他一只手都大。 这伙食该有多好啊,耗子都这么大一只了! 夏鹤行扶着夏桉的腰,感受到青年细瘦的腰肢在自己掌心微微发颤,“……你先下来。” 夏桉小心翼翼抬起头,往夏鹤行脚下看了一眼,然后又“唰”的埋了回去,“别别别,我要是下来,耗子咬我怎么办?” 夏鹤行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些无奈,“不会,我踩着。” 夏桉眼睫颤抖,看了眼地上还在疯狂挣扎的老鼠,他甚至能看见老鼠那两颗硕大的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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