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欢擦完了脸,开始为他清洗伤口。 离得远便已觉得触目惊心,此刻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伤势远比她想象中严重,几分每一处伤口都撕开了皮肉露出了里面夹着血肉的白骨,细细看去,有些伤口甚至还来不及愈合便又伤了。 这要多强的生命力才能撑到现在。 白世欢忽然觉得有点心酸,她叹了口气,取出这些年自己存下的疗伤药,轻轻洒在他的伤口上。 刚处理完第一个伤口,还没来得及有下一个动作,徐望卿突兀地睁开了眼睛,仿佛从来没有睡着过:“你在做什么?” 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因前车之鉴,徐望卿睁眼的瞬间系统就在她身上套了个防护罩,白世欢目前很安全。 生命安全有了保障,她说话也大胆了许多:“我在替你上药。” 她指了指他的伤口,又举了举手上的药瓶,解释道:“这药很有用,用了它你的伤能很快好起来。” 徐望卿用冰冷的眼神看向她手里的药瓶,冷硬道:“不需要。” “你试试嘛。”白世欢柔声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 徐望卿冷哼一声,嘲讽之意不言自喻。 “你若不信,我可以用给你看。”她说道,取出另外一种内服的药:“这药丸也有疗伤的效果,我吃一粒给你看。” 她说着,取出一粒仰头吃了下去。 然后把药瓶递给徐望卿,仿佛在说,你看,我都吃完了,还好好的。 徐望卿神色冰冷地看向她:“不必再做白用工,不杀你不代表我仁慈,我只是不想脏了我的手。” 白世欢无奈之下只好将药瓶收了回来。 她能理解他的敌意,如果是她经历了这些,恐怕比他防备心还重,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她,在她看来,已经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白世欢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放弃了替他上药。 她将一旁的果子捧起来,问他:“要不要尝尝看?”她看着他干涩的嘴唇:“它可以解渴,味道也不错。” 白世欢说着,主动吃了一枚。 徐望卿皱着眉,神情隐隐可见厌烦,他不看她,闭上了眼靠在石壁上:“离我远点,若是醒来再看见你碰我,我就算死,也要杀了你。” 话说到最后,强烈的杀意根本没有遮掩。 白世欢叹了口气,手里的果子瞬间就不香了。
第二章 上药 徐望卿闭上了眼不再说话,白世欢也累极了,靠在另一半墙上休息,等她再醒过来时,徐望卿似乎是睡着的。 那人一动不动,在这寂静的地牢里,他连呼吸都轻微到难以耳闻。 白世欢握着手上的伤药,踟蹰不定。
她正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上药,徐望卿突然睁开了眼,漆黑的双瞳静静看着她,漠然道:“你又想做什么,我有没有说过,若是你再接近我,我便杀了你。” 话音刚落,他身体微微前倾,竟是真的打算动手。 白世欢一惊,下意识张嘴想叫系统给她套上防护罩,还没来得及出声,对方却一口鲜血猛然喷涌出来,下一刻,似是受伤反噬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白世欢:“……” 白世欢想到对方晕过去之前几乎要吃人的表情,心肝不由得颤了颤。 以防他突然醒来暴怒和她同归于尽,白世欢很谨慎地问道:“系统,他晕过去了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回答:[经检测,任务对象短时间内不会苏醒。] 白世欢放心了。 她走近徐望卿,蹲在他面前查看伤口,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碰了水,愈发显得狰狞。 白世欢只好将伤口重新处理了一遍,再细细上了药,不管新伤旧伤,她一个也没落下。 裸露的上身上完了药,白世欢瞄了眼对方被鲜血染透的裤子,犯起了难。 上身的境况就已如此惨烈,下身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听之任之肯定不行。 但若让她解开上药,她确实做不出来。 不管上辈子经历过多少事情,她自始至终也没做过讨好人的事。 替人上药这种事自然也没做过,更何况上药的位置还不太方便。 徐望卿沉睡的面容没有多余的表情,安安静静靠在石壁上,和他清醒时的模样比起来,堪称乖巧,加上他毫无血色的脸颊,居然显得有点楚楚可怜。 白世欢终究没狠下心。 她折中了一下,将对方的裤腿挽上去,露出腿部触目惊心的伤口。 腿上的伤不比上身少,再加上他的腿一直浸泡在寒水里,很多伤口早已化了脓,甚至腐烂坏死,发出不太好闻的味道。 白世欢只看了一眼便很是不适,微微侧过了头。 她忍不住问道:“如果没有我,他会怎么样?” 系统叹了口气:[他会被困在这里长达三年,日日遭受非人的折磨,最终入魔,破开地牢,屠了一城的人。] 白世欢听完,反而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活下来了。” 系统的声音愈发沉重:[不,他没有,因为他屠城的行为,引来了一男一女两名修士,两人以匡扶正义之名,联手将他杀了。] 提到这两名修士,系统的声音重重沉了下去。 “这两名修士……” 系统:[先给他上药,再不上药他就要醒了。] 腿上的伤实在太重,白世欢不再耽搁,一点点替他处理,锁链固定得很牢,她没有办法移开他的腿,便干脆蹲在寒水里处理伤口,处理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勉强让这些伤口看起来不那么狰狞。 做完这些,刚刚吃的果子也够白世欢消化了。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打算去往更深的地方找吃的。 据她观察,困着徐望卿的那方寒水并不是死水,只是流动的不甚明显,既然如此,此处别的地方应当还存在活水,有活水便有鱼。 —— 徐望卿醒来的时候地牢里已经空无一人。 如她这般见势不对就离开的人,他这几月来实在见了太多,此刻再见,已无法再生出多余的情绪。 不过又是一个妄图得到他心头血的人罢了。 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徐望卿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全都被上了药,有些伤口正在慢慢结痂,原本流着血的伤口也已经形成血块,正在逐渐好转。 徐望卿看着这一切,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伤他的人是他们,上药的人也是他们,以为他便会就此感动吗? 简直可笑。 走了也好,否则,他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杀了她。 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这声音很轻快,脚步声的主人仿佛心情很愉悦。 徐望卿暗生警惕,下一刻,来人露出真面目,白世欢声音轻快道:“你醒了,我发现地牢的另一边有条暗河,暗河里有很多鱼,我们烤鱼吃吧。” 徐望卿看见她那一瞬间暴虐的杀意突然消散了下去,他不言不语,也不看她。 他坐在寒水里,仿佛一具不会说话的傀儡。 白世欢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自顾自用了个简单的小术法生起了火,将抓来的鱼架在上面,一边烤一边说道:“我还没吃过在地下暗河里长大的鱼,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她说道:“等我烤完了分你一半。” 自然没有得到回应。 白世欢习以为常。 她将鱼翻了个面,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又是给你上药,又是给你烤鱼,你都要杀我我还不离开。” 她笑了笑,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被关了多久。”白世欢语气平静,似在说给自己听:“但我曾被关了五年。那五年是我最灰暗的日子,我……我没有一点自由,所有人都妄图从我身上得到好处,宗门里的姐妹被抓起来,用来威胁我,他们不让我死,也不让我好好活。” 她的声音里藏着不太明显的颤抖,但很快消失不见,仿若错觉:“我每天都想逃,每天都在期盼着有人能救我,我也想自己救自己,但我做不到。” 上一刻情真意切表衷心的人,下一刻就能把你转手送人。 她在深渊里出不来,她怨恨那些让她跌下深渊的人,可至死,她也没能为自己报仇,没能为宗门报仇。 她救不了自己,还害了宗门。 她看向徐望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藏住话里的哽咽:“我在这里,与其说是救你,不如说是救我自己。” 烤鱼发出淡淡清香,白世欢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不堪的记忆再一次涌上脑海,白世欢以为自己早就应该百毒不侵,但其实有些伤害是刻在骨子里的,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抹不去。 她张张嘴,没能再说下去。 徐望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双眼牢牢地看着她,似在辨认她话中的真伪。 良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徐望卿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关着你的人,死了吗?” 白世欢嘴唇嗡动,艰难道:“没有。” 她有些狼狈地低下头,闭了闭眼:“我没有机会。” 每一次回忆都是在伤口上撒盐,白世欢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似是害怕他在继续问下去,她将另一条已经烤好的鱼往徐望卿的方向递了递,语气复又轻松自然:“这里的鱼味道还不错,你要吃吗?” 她看起来快要哭了。 即使她在努力扯出笑容,但其实不太成功。 徐望卿看了一眼被烤得外焦里嫩的鱼,良久,张开了手。 白世欢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递到了他手上。 徐望卿从没好好吃过东西,自从他有意识以来,便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着他的那群人只想要他的血肉,他的灵力,几乎他的每一寸筋脉都被利用殆尽。 他们只在想要他心头血的时候会主动讨好他。 只是在他觉察出他们的目的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接受过他们的示好。 系统突然在白世欢脑子嚷嚷道:[他接受了你的鱼,四舍五入就是接受了你,快,把他放出来!] 锁着徐望卿的铁链是特制的,但系统一早就准备好了钥匙,大概是从它们系统总部弄来的。 她取出钥匙,收拾好情绪,柔声问道:“我们在这里待在不是长久之计,先出去行吗?” 徐望卿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钥匙,语气淡淡:“别靠近我。” 白世欢顿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低着眉,轻声问:“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她的话可能是真的,但也一定有所隐瞒,手上的钥匙更是来历不明,此处有结界,她却能凭空出现在这里,没有惊动任何人…… 种种疑点放在一起,他不可能相信她。 徐望卿没说话。 安静地将鱼吃完。 这条鱼不大,徐望卿很快将它吃干净。 白世欢看出他的不信任,柔声劝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只有和我离开这里你才能真正找到机会逃走,等养好了伤,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以,何必在此处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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