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留在原地的西泽尔在裴怀清离开后,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笑容淡去,用上几分劲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那动作竟是带着几分戾气。 上面纵横的伤口微微裂开,空气中出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西泽尔毫不在意,他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得意忘形。 书上写着,追求裴怀清这类人,需要循序渐进的关怀和恰到好处的分寸。 他有时候确实控制不住自己。 西泽尔漫无边际地思考了一会就站起身来,裴怀清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 但曾经与对方的精神力水乳交融过,西泽尔其实对对方所处的方位能有一个隐隐的察觉。 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很快判断出那是什么方向。 不过,那里…… 西泽尔骤然睁开眼睛,脚步透出几分失去从容之色的匆匆,几乎转瞬出现在了裴怀清面前,把对方吓了一跳。 “啊!西泽尔?” 裴怀清手上捏着一朵花,那花被纸巾包着,花瓣软软垂下,透明的末梢散发出奇异的光泽。 “你摘它干什么?”西泽尔问道。 因为着急,他的语气不太好,不自觉带上几分威压,裴怀清肩膀一抖,那语气瞬间勾起从前西泽尔对他又冷又凶的回忆,眼底霎时积盈出一汪泪水: “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是它自己掉在了地上……我就拿起来看看……” 这会真的把人逼哭了,西泽尔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盯着裴怀清,神情僵硬:“别哭……” 他这个僵硬的表情把裴怀清又吓到了,努力把眼泪逼回去,实在弄不回去,只能拿手指擦了擦眼睛。 “不!” 西泽尔突然又快又急地喊了一声,连忙上来抓住裴怀清的手。 那朵花在空中辗转片刻,掉落在了地上。 他紧张之下的力道本是不小的,可此时就算是攥着裴怀清的手腕,也再没把人捏疼,但表情却更加惶然了: “你有什么感觉么?” 他那态度把裴怀清吓得不轻,却又异常茫然:“怎么了……” 就在这话出口时,大脑忽然变得十分沉重。 裴怀清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楚自己刚刚摸过眼睛的手,沾上了一点那花种的粉末。 好像被弄到眼睛里去了。 … 五感突然变得迟钝。眼前出现很多五彩斑斓的重影,幻觉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凭空出现在面前,带来梦幻的气息。 眼前走马灯般滚过许多画面,没有任何恐怖的色彩,温馨的墙纸,柔软的玩偶,溢满阳光的窗棂,落满雪的枫林路,层层叠叠的落叶…… 裴怀清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大学读书的那段日子。 西伯利亚的空气常年都是冷的,冬天的时候他经常裹着厚重的大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坐在街角开着暖气的咖啡厅里,望着外面银装素裹的景色。 大片的白色,消弭了世界的色彩,也失去了声音。 很快也让他丧失了恐惧与绝望的情绪。 他就像一个跋山涉水后泡在温水里的疲倦旅人,无视了耳边惊惧交加的呼唤,在舒适中闭上了昏昏欲睡的沉重眼皮。 …… “裴怀清!” 西泽尔接住对方滑落的身形,手腕翻转将人抱进怀中,下一秒竟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徒劳地喊着怀中人的名字,双臂缓缓收紧,对方脸上还挂着温柔的微笑,但呼吸已经微弱起来。 首先是茫然无措地看着对方。 西泽尔有些难以理解,他的大脑与眼珠分辨着眼前这一幕的信息。 呼吸微弱,脉搏无力,肌肉松弛,血液流动缓慢。 他看上去……好像快死了。 西泽尔在脑海天旋地转中咬紧了牙关:“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如此,不会如此的,不可能,不,他怎么…… 已经无暇思考更多了,西泽尔脑子乱成一团,轻而易举地将其他可能性挤压开来,空气中只剩下他不甘的轻声呢喃: “怎么会这样……” 就和三年前他在自己面前死去一样…… 西泽尔心口发凉,根本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此时的心情。 眼瞳缩成了一个尖锐的点,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濒死般将脑袋抵在对方肩膀上: “醒醒……” 手指颤抖着把对方的脸扳过来,注视着那张白皙清秀的面容,忽然将人重重压在自己怀里,头一偏,吐出一口血。 过度使用的身体不被主人怜惜,终于在此刻发出了危险的讯号。 “咳!” 西泽尔喘息着,喉间切肤的疼痛与慌张让瞳孔慢慢在聚焦。 不。他不能先失去冷静。 他不能因为对方是裴怀清就失去了理智。 西泽尔的大脑这样告诉自己。 冷静。一切冷静。 如果是过往的他正在处理任务,如果躺在他怀里的是战友,如果这里是哪个野外求生模拟环境。 让裴怀清变成这样的花朵不应该致死,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那么—— 他撑着一阵阵发凉的身子,打横抱起裴怀清,缓缓站起身来。 地面上掉落的不知名花朵被他捡了起来,西泽尔将它放进口袋。 “先回洞穴。” 他对自己说,却在看着裴怀清。 但对方没有能给予他任何回应。 西泽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洞穴,里面还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息。 他给裴怀清喂了一点自己省下来的淡水,而后抱着对方坐了一下午。 期间,他哪里也没去,甚至也没有怎么动作,就像三年间自己对小皇子尸身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直到夜幕来临,明星低垂,西泽尔才动了动。 他需要出去了。 他正要将人小心地放在自己搭建的临时床榻上,怀中人忽然细微地动了一动。 西泽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霎时收紧了呼吸。 如果从外表看去,他仍然是冷静甚至冷淡的,然而手背上鼓起的一段段青筋彰显着他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怀中人在他直直的注视下,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珠是一片清明,没有任何多余的杂质。 西泽尔心跳得很快,劫后余生的庆幸争先恐后地萦绕在大脑皮层,让他太阳穴都兴奋得发胀。 他低下头,凑到裴怀清的耳边,微长的银色鬈发垂落了一缕在裴怀清颈侧,轻声问道: “好些了么?” 声音有些沙哑,透着压抑至极的情绪,此时的裴怀清却根本听不出来。 裴怀清一时没有说话。 西泽尔心中莫名慌张,他想抬起头,却感觉受到了阻力。 ——有什么在抓着他的头发。 西泽尔怔愣了片刻。 随后,他听到耳边传来裴怀清疑惑又兴奋的声音: “咦?你是谁呀?” 仿若一盆凉水泼洒而来。 作者有话说: 四肢栓栓的,大脑空空的,文章凉凉的,评论少少的; 感谢在2022-09-03 22:45:55-2022-09-04 22:4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狼外婆的小阳伞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小清也想要」◎ 西泽尔大脑一时间只剩下空白, 裴怀清一只手还轻轻抓着他的头发,懵懂地歪了歪头,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漂亮的男人, 叫了一声: “哥哥?” “……” 西泽尔缓缓抬起头,裴怀清自觉地把手中的发丝放开,搓了搓手指。 凉凉的触感, 就和这个哥哥给他的感觉一样。 “哥哥!”裴怀清忽的睁大眼睛, 震惊道:“你怎么哭了?” 西泽尔眼眶通红地看着他,过于纤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泪珠,下面是深邃不见底的金色眼瞳, 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染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 裴怀清正躺在对方的怀里, 面前这个哥哥他不说话, 让裴怀清有些郁闷又胆怯,第一眼望见时候的惊艳褪去, 他又疑惑地问了一声: “哥哥?你没事吧?” 他伸出手指, 下意识地想去帮对方擦一擦眼泪,嘴唇还可怜巴巴地抿着: “别哭, 是不是小清惹你不高兴了?” 温热的手指在眼角蹭过, 西泽尔忽的偏过头, 握住了裴怀清的手: “我没事。” 裴怀清看不出他其实在抖。只以为这个好看的哥哥说的是真的,毕竟长得好看的人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 “那, 我可以从哥哥身上下来么?” 他还待在西泽尔的怀里。 院长妈妈说过, 他已经这么大了,不可以和别人靠得这么近! “可以。” 西泽尔怔了怔, 而后轻缓地放开了手。 裴怀清赶紧立正站好, 冲他露出一个讨好又无辜的笑容。 …… 裴怀清失忆了。 不仅如此, 他还无法识字,不记得发生过的一切,也不会使用科技产品。就连智商也回到了七八岁孩童的水平,有时候连基本的话句都说不明白,然后眨巴着眼睛哭兮兮地望着西泽尔。 一开始是非常糟糕的,西泽尔对上对方懵懂无知的眼神,心里就有一块地在陷落。 大概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同伴,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也是他,裴怀清时常如同只委屈的小动物凑近他,而后巴巴地问: “大哥哥,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睡草垫呢?我好想回家。” 西泽尔就这样回复他: “我们在旅游途中遇上了点小事,要好好待在这里,等别人来接我们。” 他其实不太会哄小孩子,但裴怀清却是个极好哄的主,西泽尔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拼命点头而后带笑看他:“好的!” 那干净又稚气的笑容总让西泽尔莫名自惭形秽。 他骗了对方,但是还得一直骗下去。 他们还得在这座岛上待上一段时间,西泽尔暂时还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 貌似四面环绕着大海的海岛,实际上是一座吃人岛。 他进过雨林,随处可见的不是虫蚁蛇兽,而是属于人类的累累尸骨。 他们或残疾或健全,或年幼或年长,死状不一,但西泽尔能从他们身上看见不少非人为的伤口,大大小小,是人体实验落下的痕迹。 他们看见的那些海洋也不是海洋,而是巨大的人工养殖而成的湖泊。里面没有普通的食用型鱼类,只零星几只快要灭绝的食人鱼,靠人血为生,西泽尔放了很久的血才吸引上来几只,给裴怀清拿来做营养。 这就是西泽尔曾经在托特法官给他的书中见到的——白鲸岛。 而被裴怀清不小心沾染上花粉的花,其实是一种极强的迷幻剂,足够剂量才会致人死亡,很小几率……会让人痴傻。 书中没有说这种痴傻症状会不会恢复,西泽尔只能眼睁睁看着裴怀清经常做出孩童般稚气的行为,但无法阻止,也没办法恢复,心如刀绞,却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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