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歪歪头,困惑地往下瞧。 地面上站着很多人。 他们四肢僵硬,面无表情,默默无声地依次前行,身上也都缠满了跟他一样黑色的锁链。 天上和地下有数不清的黑色的东西在闪动飘落。 那些东西一旦接触到人的身体就会消失于无形,然后那个人的胸口就会滑落出一条新的锁链,顺着身体四处缠绕。 顾曦这才发现缠在他身上的黑色链子有些奇怪,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文字。 灰暗的天空里,墨色的文字从四面八方流窜而出,数量多到甚至汇聚成为一弯漆黑的河流。 顾曦从没见过那样粘稠浓重的黑色,比他见过的最黑的墨石还要更黑,溶溶晦晦地不知道里面包含了多少东西。 他好奇极了,控制着身体从天上落下来,发现没人注意他,快步小跑到河水旁,伸出小手在水里搅了搅。 浑浊的河水透出一丝露光的空隙。 顾曦看到河水的最深处居然有一个人。 那个人抱着膝盖,垂着头,与周遭铺天盖地的黑暗完全地融为了一体。好像被世界隔绝了一样,静静地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好像感受到顾曦看向他的视线,那人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抬了抬。 过了半晌,缓缓抬起了头。 男孩苍白的容颜清冷华丽,在幽黑浑浊的河水里,干净又剔透。 可那双狭长美丽的眸子里却只有黯然的死寂。 “贺成渊?”顾曦吃惊地叫出名字。 “你怎么会在那?你快出呀!” 他努力地把小胳膊往下伸,可是河水太深了,无论怎么样也够不到河底。 他看到贺成渊用那双幽深无光的眼瞳望向他。 那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眼神,漠然得让顾曦感到有一点点害怕。 ……就好像,人生已经了无生趣,对世间的一切都感到无聊厌恶了一样。 河水因为顾曦的出现而疯狂地搅动,数不清的文字从河水中如岩浆般喷涌而出,大声诵读,震耳欲聋。 【毁容】 【残疾】 【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眼前被|蹂|躏|至死】 【虐杀自己的养父】 【在|男|妓|馆里被兴趣恶劣的客人们轮番折磨】 【逃亡时被修真门派收入门下,本以为自此前途光明,可收他为徒的男人却只是为了挖他灵根,剔他剑骨,据为己用,以此来突破自身的修为瓶颈。】 【沦落为修仙无望的废人后,试图另寻出路报复,却反被门派弟子|囚|禁|凌|辱】 …… 【他必须承受来自世界最冰冷的恶意,感受世界上最极致的痛苦。】 【因为只有体验过真正的绝望与黑暗,才会对温暖和光明产生极度的渴望。】 【为了实现真正的救赎,错位的剧情即将开始修复……】 “贺成渊!” 顾曦怎么努力也够不到坐在河底的贺成渊,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贺成渊你快出来呀!” “快出来呀!” 小孩子共情能力强,随着声音的诵读,很自然地就把自己带到了文字的情绪里。 那些凄惨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哭得顾曦稀里哗啦,伸长了小手,拼命试图够到被困在河底最深处的男孩。 他心里焦急,忍不住大声反驳:“贺成渊不会毁容,不会残疾,不会被折磨,不会很痛苦!” “你骗人骗人骗人骗人!” “你是大坏蛋!” 勇敢的男孩如同守护自己领地的野兽幼崽。 龇着乳牙,炸着绒毛,就算明知眼前的敌人要比他强大一百倍一千倍却还是寸步不让! “贺成渊才不会变成那样!” “我会保护他的!”
第24章 不要酒薯(救赎)的光!…… 贺成渊急得眼眶都红了。 “顾曦,顾曦。” “你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贺成渊隐约听到小孩念叨着什么,以为顾曦醒了在跟他说话,连忙把脸贴过去听,却只能听到断断续续,内容不明的梦中呓语。 “骗人……” “打你……” “大坏蛋……” 顾曦细软的碎发被泪水沾湿后在脸颊上黏成乱糟糟一团,鼻头和眼睛都哭得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好像在梦里梦到了很可怕的东西,身体几乎被冷汗湿透,如同刚刚破壳而出的雏鸟,瑟瑟发抖地依偎在贺成渊怀里,脸颊紧紧地贴在了贺成渊胸口。 贺成渊回手抱住顾曦,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直无措。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内心惶恐又不安,只能不断低声喊顾曦的名字。 “顾曦,顾曦……” “顾曦,顾曦……” 一声接着一声,直到嗓子痛得几乎说不出话,却还是嘶哑固执地唤。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怕难缠的噩梦终究不低贺成渊的执着,在一声声不间断的呼唤中被硬生生赶跑了。 细微的哭声消失,顾曦原本紧紧抓着贺成渊衣襟的小肉手也吧嗒一声垂了下来。 顾曦睡熟了。 可贺成渊一直吊着的心却根本没办法轻易放下来。 他紧张地盯着顾曦,不敢放过顾曦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害怕小孩再做噩梦。 但出乎他的意料,顾曦在停下哭泣后,睡得很香。 小孩刚刚哭的狠了,鼻尖和脸颊红彤彤的,睫毛上挂的全是泪珠,白里透着红的小脸看起来像颗沾了露水的红果子。 可爱到让人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对待才好,满心只想着咬一口,尝尝看是不是跟真的果子一样甜。 贺成渊没克制住念想,低下头,在顾曦沾着眼泪的脸蛋上咬了一下。 软软的,甜甜的,是从来没吃过的好吃味道。 好吃到还想再吃。 于是,原本停留在顾曦绯红脸蛋处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了更软更红的嘴唇上。 用手指小心地捏捏,贺成渊发现顾曦的嘴唇温温热热的,柔软得不可思议。 被人捏住嘴唇,顾曦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扭了扭身子。 贺成渊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手指霎时松开,两颊滚上火辣辣的烫,像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一样,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 他不敢再看顾曦的脸,可又担心顾曦做噩梦,就拉着顾曦的手,竖着耳朵,认真听顾曦的呼吸声。 被窝里暖洋洋的,还带着顾曦身上淡淡的甜奶香。 手里握着的小手软乎乎的,像在掌心捏了一块小糖糕。 让人不自觉地放松,感到安稳幸福。 贺成渊白天跟顾曦玩了一整天,早就累得不行,夜里又因为顾曦做噩梦的事情折腾了小半宿没睡。 现在环境变静,困意便紧随着翻涌而来,实在坚持不住,眼皮发沉,不知不觉地睡了。 …… 清晨,离卯时初刻还早。 顾曦屋子的门就被猛地撞开,冲进来一抹风风火火的人影。 “顾豆豆,你最英俊潇洒,最风流倜傥,最爱你的四师兄过来带你修炼啦!” 嗖—— 云竹抱着被窝脚下生风地跑出去,跑到半路觉得怀里抱着的一卷好像跟以前的比起来手感不太对,眨了眨眼,感慨道:“顾豆豆,你出去这几天怎么胖成这样?” “不知道的以为你珠胎暗结,一个变两个了呢。” “云竹,”恰好路过的沐汀江,闻言抬手在云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豆豆年纪还小,你别带坏了他。” 看着云竹怀里卷成一团被褥,她忍不住掩唇低笑道:“没见过你这么叫人起床的,简直胡闹。” 顾曦年纪小,睡得沉,早上不太容易按时起来,于是他们几个师兄师姐平日里就会轮流去叫小孩起床。 今日刚好轮到云竹。 把被子卷从云竹那里抱着接过来,沐汀江紧了紧怀,想尽量让被子里的人睡的更舒服点。 没想到被子里有东西动了动。 伸出了一个乱糟糟的小脑袋。 “呀!!” 云竹吓得大退几步,用手指指着被子里的人,磕磕巴巴地道:“顾豆豆,你,你怎么睡一觉,就变……就变……” “咦?”从最初的惊吓里回过神来,云竹歪头走过去,欠扁地笑,趁着小孩刚睡醒脑子发蒙的时候,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 “这不是我贺弟么?你怎么跑顾豆豆被窝里去了?” “难不成,嘿嘿……” 他话语里的调侃意味太浓,被沐汀江听出来之后,伸手又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云竹,是不是又要胡说?” 云竹明白自家师姐虽然脾气好,但是对于他有可能带坏顾曦这件事一向是严防死守。 他现在要是真当着沐汀江的面开顾曦和贺成渊的玩笑,沐汀江能拉着他细声慢语地教训最少几个时辰。 一想到自家师姐的长篇大论,云竹头皮发麻,赶紧打岔:“没,师姐,我要去修炼了。顾豆豆就交给你了,我先走啦!” 话音刚落,一阵烟似的跑了。 沐汀江看着云竹逃似的背影,摇了摇头,表情无奈。 她对着贺成渊笑笑,声音温温柔柔的:“贺成渊,豆豆是不是还在里面睡着呢?” 从云竹那接过被褥的时候,沐汀江就发现被子里裹着两个小孩。 现在只露了一个脑袋,剩下的那个应该就是自家小师弟了。 贺成渊闻言点了点头。 沐汀江脸带歉意:“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现在时候还早,师姐先带你们回去。等一会儿你要是也想去习武场修习,就跟着顾曦一起过来,怎么样?” 贺成渊昨夜睡的太晚,神色间还带着迷茫。 乍一听到顾曦的名字,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臂碰到柔软温热的身体,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了昨夜自己做的事。 他脸上倏然泛起红,心中羞怯,眼神闪躲着不敢跟沐汀江对视。 沐汀江见小孩不说话,以为贺成渊是因为云竹的胡闹在生气,抱歉地笑笑,没再问话,抱着两个小孩往回走。 “贺成渊,你是想跟豆豆一起再睡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起来呢?”走进屋门,把被子卷放在床上,沐汀江笑着问道。 “要是睡不着的话,师姐就带你四处逛逛?” 沐汀江本想把被子放下就走的,可担心贺成渊刚来到乾卿宗,对一切都还不熟悉,醒来之后不知道该去哪,便没急着走。 话刚问完,被子里凑热闹似的又伸出来一个乱糟糟的小脑袋。 顾曦睡眼惺忪,晕晕乎乎地问道:“贺成渊,你要去哪……” 他昨晚做了一整晚的噩梦,睡得特别不好。
此刻脑袋瓜发疼,难受得直瘪嘴。 沐汀江被他委屈的小模样逗笑,弯下身,戳了戳顾曦软乎乎的脸蛋:“师姐想带贺成渊出去走走,豆豆如果不想睡的话可以一起呀。” “说起来,修真大会也快到了。豆豆现在还小,没办法参加。等下一次大会,就到了豆豆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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