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汀兰忽然出声,“我陪你去。” “随便。”阮烟是真不在意,带上这个丫头,走出大门时,见了司君墨,还有些说服力。而且,到了街上后,她自有本事把她甩了。 阮烟是个购物达人,逛街能手。在现代的时候,她可以踩着七公分高跟鞋走五公里路,一路扫货到手软。那些跟她一起上街的小姐妹,都走不过她,最后都被甩在后面。 罕见的,酒楼大堂不见司君墨,连尉迟将军也不见了。阮烟不太放心地问了留守的侍卫,他却也不知道。 只盼这趟出去,不会碰到他俩才好吧。阮烟暗暗祈祷。 出了酒楼,融入热闹的坊间,经她有心要甩了汀兰这个包袱,自是妥妥地成功了。 阮烟漫无目的,一路狂奔,只想离那些人远些,再远些,远到他们找不到才好。 也不知是她这具身体较为虚弱,还是怎的,跑了三里路,她就跑不动了,双|腿发软。 这时她已经被挤出了人群,来到位置偏僻的街角。阮烟靠墙站了会儿,歇歇脚。 这里做买卖的不多,只有三两个小摊子,卖玩具的,一些手工饰品的……角落有个饱经风霜的老伯蹲坐在那儿卖红薯,天气怪热的,他已是汗流浃背,手上残破的蒲扇呼呼地拨着。 看见她,露出笑容,问小姑娘买不买红薯,说是家里种的,又甜又糯,可好吃了。 阮烟原来是要走的,回头看他的两个竹篮里红薯高高地堆着……她买了一袋子,大概有两斤重。 提着红薯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一个门面光彩,庭前冷清的成衣铺。看老板娘木着脸站在门口,见到有行人路过,便懒懒地招呼一声,看着不像真心招揽生意的。再看另一中年男子在里面认真裁布,猜想这是个夫妻店。 路上渐渐没人了,又成了一条空巷。泼辣丰腴的老板娘一匹布丢到丈夫头上,烦躁地说:“还裁这么多布干什么,没人来买,卖不出去!你当这些不用钱的?” 男子慢吞吞地把布匹折叠好,嗫嚅道:“卖不出去,还可以给你穿嘛……这身衣服的成色多好,你不是最喜欢的吗?” “闭嘴!”妇人柳眉倒竖,“再好看的衣服能当饭吃吗?能赚到钱才是最要紧的!你这死鬼,我早说把这店倒卖了,你还执意不肯,现在可好了,一家子人跟着你喝西北风!” 听妇人语气里浓浓的怨愤,阮烟心中一动,拾阶而上,“敢问老板,这家店铺若是倒卖出去,不知是哪个价目?” 老板娘闻言一喜,柳眉飞扬,转过身来,见到提着红薯,衣着素净的小丫头,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见她审视着自己,阮烟没理会,自顾从怀中荷包取出一枚金珠子,掂在手心轻抛,老板娘的眼睛如火光陡然亮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心里抛上抛下的金珠子,眼球随着她动作间上移下挪。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扬起笑说:“得遇姑娘这般灵秀的人儿,价目么,自是好说的呢。” 老板娘把实价虚抬,其中水分居多,瞧的是阮烟年纪小,不懂行情。 阮烟半晌没说话。老板娘心下一悬,又把价压下去一点点,表情带着点讨好:“姑娘打算什么时候接了咱们的店呢?您要是早些,比如就这几天,我和我的相公还能留下来,帮助你一二呢。” 想要把铺子卖出去的迫切心理显而易见。阮烟方才升腾起来的热情渐渐消退。 她叹了口气,即便有钱,也没法接管店铺,这一趟能不能顺利逃脱都尚未可知呢。 于是她跟老板娘约定一个月,一个月后若得自由,她就来接手店铺。 老板娘理直气壮地跟她索要定金,“姑娘,你若不提前交付定金,我可不能保证能把店铺替你留上一个月。” “如果一个月内能把店铺转出去,您又何需在这时拉拢我,还任我压了价目?”阮烟笑。 老板娘被看穿,分外尴尬。 …… 对于逃跑这种事,阮烟有点敏感。刚出小巷,便觉察到外面异常的动静,有纷乱的马蹄声,行人受惊的呼叫,场面有些乱,全失了方才的安宁。 阮烟看见了衙门成群的差役在中间开路,一匹白色骏马上高坐着一个黑色交领缎袍的瘦削男人,他眉头紧锁,冰灰色的眸子左右环视,像在寻找什么。握着缰绳,缓缓从拱桥下来。 阮烟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她跑得很快,几乎拼尽全身的力气,只向前跑,绝不回头。仿佛身后是地狱,前方才是天堂。 前方便是民居了,低矮的粉墙黛瓦,是水墨画里的宁静安谧,阮烟刹住脚步,脑子乱哄哄的。 那个人是残暴不仁的,如果他的兵马闯进来,这里的居民必会因她受到牵连。侧目看旁边的一条碧绿的小河,源远流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阮烟咬牙,将长发捆成髻,纵身跳到河里去。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跳进河里的声响自然不小,立即引起他人的注意,“爷,您看那边——” 周明恪目光锐利,“追。” 他南下的踪迹轻易泄露了,引来了仇敌的追杀。幕后人倒有点手段,还晓得分发三路,一路劫人,一路调离,一路追杀。 显然,司君墨便是被调离了。 幕后人一定对他很熟识了解,知晓司君墨不会武,一旦把司君墨引出来,尉迟将军为了保护司君墨的人身安全,必然也会跟着离开,于是,他周明恪身边便都是些武力一般的侍卫,无力老弱的宫女臣子。 为了护住酒楼里那些没用的东西,周明恪让喜公公去当地衙门调拨人力,包围酒楼,禁止所有人出入。 而他方才与刺客交手,那几个人皆受了他一剑,正往这个方向逃脱。 “你们两个,下水追击。” ** 阮烟识水性的,奋力地蹬着腿往前奔游,原来是沉在水底,但她发现这具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弱,没法在水底下待太久,她只能半露头,半潜水地向前游。 可恨是体力不支,这时候越游越慢,她控制不了身体,只能干着急。 只听岸上动静越来越大,每一步马蹄声都似踏在她的心尖上。 “那里!就在那里,快放箭!”下河的差役很快追上她,激动地大声嚷嚷。 听到一声放箭,阮烟求生欲更强,猛地潜到水底去。 眼看手下人拉弓要射,周明恪眼神微变,“住手。” 刚刚那颗浮在水面的头颅,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下了马,靠近河边。侍卫长忙道:“您若要下河,便让属下去吧!”语毕,作势要跳下去。 这时司君墨飞骑如电,疾速奔来,利索地翻身跃下马,“让司某来!” 不等他们回应,一头扎进碧绿的河水中。 阮烟原来趁他们的暂时松懈,便争分夺秒,拼命向前。但到底是体力有限,提早放跑两刻钟,还是被人轻易追到。 一个白色的身影如龙鱼般优美轻快地来到她身边,脚踝被扯住,便游不动,跑不掉了。 紧接着,腰身被人箍住,有人在她耳边粗喘着说:“阮姑娘,你总如此不听话,司某对你着实是无可奈何。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第26章 阮烟决定收回前面说过的话, 她在落翠庭的那三年,还是没能学会忍耐。 她还是沉不住气, 逮到机会就奋力想逃。急不可耐, 又蠢又怂。 …… “不要怨恨我, 即便这一次我没有阻止你,相信我,你也逃不掉。” “今日突现刺客, 企图行刺, 皇上是出来抓幕后人的。” “如果他问起你, 你便说你被刺客所挟持,侥幸逃脱出来。其余话,都不要说。” “司某只帮你最后这一次,以后,望你好自为之。” 被捞上岸来, 她浑身湿透,身上一阵阵发冷。忽地肩上微沉,她抬眼,便见周明恪面无表情, 身上着浅灰色单衣。 他那件暗红滚边的黑缎袍则落在她肩头, 将娇小的她完全包|裹, 严密不透风。 他侧脸瘦削冷酷, 眼角余光也不屑分她半点,“还愣着做什么,滚过来。” 阮烟缓了过来, 慢慢走近他,他伸出了手,要拉她上马。 阮烟迟疑了一下,这……是坐在他身前,还是身后?就这一瞬的犹豫,耳边有破风凌厉袭来,司君墨大惊—— “小心身后!” 也不知他这句话是提醒周明恪,还是阮烟。阮烟在此时握住周明恪的手,就要借力上马,身形一偏的刹那,利箭便射向她的背。噗嗤一声,箭尖从她右肩下贯穿。 阮烟身一软,趴在周明恪的背上。 脑袋眩晕,眼皮子打架,阮烟晕乎乎地想,这箭一定是淬了毒的,感觉到身体寒冷更甚,手背变成了灰紫色,实在丑陋得没眼看,不用照镜子,也知脸上的颜色也如手背的一样,原来电视剧上看似狗血的中毒剧情是真的…… 然而更狗血的还在后面……她被紧紧搂在怀中,听到男人的胸膛微微震动,心跳有力。周明恪下达杀令,便将阮烟抱起,飞速驾离回客栈去。 风在耳边呼啸,脑袋靠的是他的胸膛,不同于他为人的冰冷,他的身体却是热的,像火一样温暖。 依稀听见他对自己说着话,阮烟努力地辨听,终于让她听清楚了。 “你今日壮举,朕会记得你,亦会倾尽全力救你,不会让你死。” 好像自言自语一般,他低低道:“朕不曾想过,原来你是这样忠爱朕,愿意为朕以身犯险。” 阮烟愣了一下,而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似乎嫌不够,他又补充:“昨夜你胆大亲了朕,朕……现在可赦你无罪。” 阮烟:“……”她好冤啊,真的比窦娥还冤!天可怜见,她是个很怕死很惜命的人,根本不可能为了讨人厌的暴君而舍命牺牲啊!谁知道特么运气背到家,好巧不巧替他挡了一箭! 现下又被误以为,她忠爱他,愿意舍命相救。阮烟流下悲伤的泪水。 周明恪衣裳单薄,当热泪渗入衣衫,触及体肤,他像被烫到一样,身子一震。 怎么就……那么爱哭?他真不明白,流泪有什么用,除了惹人厌烦,并不能解决根源问题。 然此时他未感到厌烦,抽起马鞭,加快驾驶速度。 很快抵达酒楼,他抱着她下马,刻不容缓地横抱她飞上楼房,竟是连楼梯也懒得爬了。 酒楼的人员惊吓地躲到一侧,看他踹开楼房的门,将一个姑娘抱了进去。 小二眨了眨眼:额,第一次见到这么猴急的客人。 两个婢女立在门口,陡然听见里面穿传来皇帝低沉而急促的声音—— “来人,立即备水!把何太医叫进来!” 吩咐完毕,周明恪当即将她抛入床,抬手扒开她的衣衫。他眼疾手快,杏色上衫在他手上化作片片裂帛。 阮烟唇上已然变成紫黑色,脸上不见半点原来的颜色。但仍难掩惊慌,“你……要做什……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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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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