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间出口,陈音音本来就差的心情这会儿已经彻底炸翻锅,只见他铆足劲将身体朝下一弓,老黄牛犁地般猛烈前拽,试图用蛮力挣开身后人的钳制,可惜苏酥想要抓的人哪是如此容易叫他逃掉的?她松开一只手,正死命朝前跑的少年瞬间四肢不着力摔了下去。
陈音音几乎是顷刻间就闭上了眼睛,酒洒半裳,香醇浓郁的酒味仿佛伴随着心跳弥散开来,他正打算来个前滚翻,身体骤然一震。 倏然间,万籁俱寂。 闷热的风轻轻舔舐过耳廓,银杏树叶在几十平方的院子里发出扑簌簌地脆响声,他擦了擦额头因受惊涌出的密汗,一回头就瞧见苏酥正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他,“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倒是像他,我话还没说完,你急着走什么?” 她把人拉回来扶好,又“啧”一声拍了拍他胸前说,“你看看,这好端端的衣服怎么就这么脏了呢?还有我的酒啊,被你这一闹可全没了,本店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你这堂堂蓬莱县令之子打算怎么补偿小市民的损失?” 苏酥调子懒洋洋的,还有些看戏的意味。 刚免于摔跤出丑、慢吞吞回过神的陈音音,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一坛酒而已,我陈家自是不缺那点钱财!” “我果然没看错人,今日街头初遇,就觉得兄台卓尔不群、贵不可言,”苏酥鼓掌道:“既然如此,那一坛酒百钱也不算贵吧?” “百钱!”你他妈是在抢劫罢!后知后觉的陈音音龇牙咧嘴看她,“就算是流觞酒宴上的琼浆玉液也不过才半数,你凭什么觉得这酒值百钱?” “难道陈二公子的话不值这么多钱吗?”苏酥好整以暇绕到他身后,慢悠悠提醒他,“……我陈家自是不缺那点……” “停!”陈音音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刚刚怎么就上了这人的歪门邪道?他搂了搂怀里快要见底的酒坛,又低头凑近些耸动鼻尖细闻,轻斜起一边眼皮说:“百钱就百钱!你给我等着,今日冒犯本公子之罪,我阿爹定不会轻饶你!” “这事儿就不用陈二公子操心了!你且担心一下自己罢!” “我能有什么事?”陈音音见她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而这句询问之后对方迟迟没有解释的意思,心中渐渐浮出一丝不安。 苏酥过了须臾才靠近他,用极为平静的声音说:“我刚才……” “嘶—————” 遮汩堂门口忽然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喧闹声,一匹高头骏马载着麦色皮肤的女子,她身着男子装扮,手中握着一柄红黑相间的马鞭,冷冽如水的眸子像把能刺穿店门的长刀!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陆伯啸X许疏《那匹狗里狗气的饿狼》 疯批不洗白攻/刻苦学习温吞受 许疏天生就是一个温温吞吞的性子,戴着厚厚的眼镜,也不爱搭理人,他这辈子管的唯一一件闲事就是在倒完垃圾后,救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伤患回来。 从此人生被毁得支离破碎。 许疏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如果时间能回到四年前,就算冷眼旁观陆伯啸冻死在雪夜也不会救。 可他永远不会知道陆伯啸的想法,“如果可以回到六年前,阿疏,你还会杀我吗…………”
第16章 主公,有病得治 “围起来,一只鸟也不可放过。”她倒要看看,今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街掳走她陈家的人! 陈月华翻身下马,周围的家奴和衙役自发地低头退至两旁。 她扬鞭一甩,就要鞭倒遮汩堂每日售完油纸伞后、为了躲避过于疯狂买伞人而立的牌子,店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 巴图尔双手抱胸,手里提着一把沉冷长剑,他不卑不亢直视高马前方的女子,“主公与府上贵公子有事相商,不便见客!” 陈月华斜他一眼,就跟没听见似的开口,“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今日不客气了!” 巴图尔依旧脚步不动半分,只冷冷与她对视,指尖按在剑鞘与剑柄连接处,只要对方敢再上前一步,他必然叫之血溅当场! 闻声赶来的墨砚见此场景,心中哀嚎一声不妙,按照巴图尔莽撞又一根筋的倔性子,指不定能闹出什么叫东家难以收场的大事!他急急从屋内跑出来,对着女子就是谦卑一揖,“他心直口快,女公子切勿将之放在心上,陈二公子此刻正在后院与东家商议事情,不若进店喝些茶水稍坐片刻,我进去瞧瞧里面是什么情况。” 巴图尔被他不情不愿拽开,很快又立回原处,六尺高的身形小山般挡在林月华面前,一出口还是那句话:“没有主公允许,谁都不准进!” 林月华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墨砚现在只想找人把这傻大个搬走,刚缓和的气氛眼看就要被他这句话呛得再度回流,瞬间心焦得不行,他尴尬又不失礼数地朝女子笑笑,又忍不住往店内的方向看。 要不要现在冒险跑进去找东家探探情况? 速度快一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就在他准备客套两句稳住女阎王,然后进屋敲内门时,柜台后面传来细微的动静。 那声音窸窸窣窣的,像人走路时衣料摩擦带起的清浅声…… 苏酥手里依旧摇着往常那把墨绿折扇,额角两旁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飘向后方,而在她身后,正跟着一名十七八岁衣着花花绿绿的白面少年。 此时此刻,他脸色比之陈月华也没好上多少。 陈音音揣着一坛酒,酒坛口并未用盖子堵上,那醉人的清冽酒香伴随他走动而飘入众人鼻腔,陈月华自幼习武,常年混在一群男人堆里,对于酒水的优劣轻轻一闻便能嗅出来。 她视线不由自主落到棕褐色的坛身上,眯了眯眼睛,对面的巴图尔也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中渐渐浮现属于他这个年纪少年人本该有的好奇情绪…… 墨砚余光没来由瞥向他,皱了皱眉,再望向那坛酒时,脑中不知在思量什么。 “抓我陈家之人,你可知何罪?”陈月华一把拽过刚出门槛的陈音音,用鞭柄指向苏酥。 苏酥偎在门边,仿佛刚睡醒时犹待三分惺忪慵懒的桃眸轻飘飘扫过堵在门口的一圈衙役,恰与之前那名尖下巴的小家奴不期而遇,对方心虚地转过眼睛朝陈音音身后躲了躲。 苏酥忍不住笑出声,“陈姑娘何出此言?西街那么多人,谁看见我抓了陈二公子?不信你问他自己,我到底有没有抓他?可别冤枉了好人。” 陈月华本是打算直接抓人就走的,刚才那句话也只是象征性走流程问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她审视性多看她两眼,可话却是对着陈音音说的,“告诉我,为何会出现于此地?是不是他抓了你?” 陈音音思绪尚且停留在出门前苏酥跟他说的那番话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周围此时异常安静,他话音落地才发觉出一点点不对劲,转头朝遮汩堂门边那人看了看才回,“没有。的确如他所言,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此话一出,现场陷入一片吊诡又静谧的氛围中,那名先前嚣张自得的家奴却彻底傻了眼,他猛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看向自家公子,然而对方压根没瞧他,只自顾自点头解释,“她说遮汩堂有好酒,阿姐,我想着你平日最贪这东西,便打算讨来给你尝尝。” 陈月华握紧鞭柄的手缓缓松懈下来,她别有深意地与苏酥对视一眼,而后翻身上马,又一鞭子将瘦弱的陈音音卷上马屁股,“事情办完了就跟我回去。” 陈音音险险护住怀里的酒坛,横趴的姿势叫他轻微晕眩。 “……你这并非胎生体弱,病虽难治,非不能治。” 微微西沉的阳光有点刺眼,苏酥的话陡然回响在耳边,他迷迷瞪瞪地微撑起身体望向屋檐下轻摇折扇的人,对方晃了晃袖口处露出来的半截紫色穗禾,说了句,“谢了,改日还你。” 陈音音一惊,倏然扭头朝身下看,然而伏趴的姿势让他连片衣角料都看不见,就更别说是腰间那块玉佩了,陈月华面无表情策马前驰,带着一群人如雷阵雨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这群人在回去时已经不知不觉少了一个。 马背颠簸,晃得人头晕目眩七荤八素,陈音音快到家门口终于‘呕’一声吐了出来。 陈月华嫌弃地把人弄下马,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屏门,院子里的家仆们见到二人纷纷安静行礼,偌大的前院中只有鸟雀啁啾的声音。 又走几步后,旁边已经见不到下人们的影子,陈月华倏然顿住脚步,严肃问出声,“你刚才为什么撒谎?” 陈音音心中猛地一突,擦了擦刚吐完酸水的嘴角说:“阿姐,我真没有。” “说实话。”陈月华面部清冷瘦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又因她脸黑,抿唇看人的时候比之男子还要摄人几分,她现在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温度不知何时冷了下来,凉幽幽的清风直往人大袖里钻,陈音音缩了缩胳膊涨红脸说,“我说了没有撒谎!酒给你!我去阿娘那儿了!” 他将酒坛往对方怀里一塞就气呼呼跑了,背影在大风中显得慌乱又急切。 角落里竹林泛起了碧绿波涛,临近初夏的节气有青蝉尖鸣,诱人的酒香顺着呼吸缓缓冲入鼻腔,陈月华盯着酒水发呆,久久后轻轻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的陈音音将将路过王夫人的芳华院,就与对方撞个正着,妇人见他鬼鬼祟祟打完招呼便往旁边跑,走两步莫名觉出哪里不对劲,转身叫住人,“你过来。” 陈音音身形一僵,脸上表情快要皱到了一起,然而转过身时又是一脸笑嘻嘻地问,“阿娘,您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王夫人仔细打量他,指着他腰间问:“你护身玉佩呢?怎不见了?” 陈音音下意识伸手往下摸,脑中不禁浮现出苏酥那张欠揍的脸,磨了磨牙才回:“今日出去时落屋里了,我这不就要回去找嘛。” 王夫人将信将疑地点头,在他打算走时又把人叫住,凝重道:“你喝酒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姐常年舞刀弄剑,贪那杯中物倒是没什么,可是你身子底本就弱,别把她的坏毛病往自己身上套。” “你知道是坏毛病不也没制止吗?”陈音音嘀嘀咕咕说了一句,王夫人没听清,正要问他说什么,少年就捂住肚子“哎哟”一声嚷嚷道:“阿娘,我肚子忽然有点疼,去方便一下了,等会再说啊。” “欸——”王夫人伸出手,对方已经呲溜溜跑远了,她摇了摇头失笑道,“都是郎君惯的,这泼猴性子可该怎么办。” 旁边的老奴也跟着笑,闻言就回:“等公子成了亲,合该就沉稳了。” “但愿如此罢!”王夫人抬眸瞧向高墙外的天色,想起什么事情问:“郎君今早出府后到此刻还未归,眼看就哺时了,你一会儿去前院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遇上什么紧急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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