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本想着品着月团喝着酒,坐在营里赏圆月,但好巧不巧,今年的中秋撞上了秋雨。 秋雨连绵,从傍晚就没听过。 入夜,尚榆辰驻足望向黑压的夜空,忽然叹道:“中秋遇雨,想来是七日前去的将士,回来探望亲友了。” 闻言,营中二人动作稍缓。 齐哲垂下眸,心中多少有些伤感。 头七。 离齐凤苦战,正好七日。那天丧生的数万名将士,是该回家了。 沈翰宁取出酒杯,倒满三杯清酒,起身,走至营帐前。 他仰头朝天低吟道:“生后莫扰生前事,喝了这杯酒,看了家中亲友,便往来生去吧。” 手中酒杯被一一倾撒,与雨水混合,分不清是雨是酒。 “愿你们来生投个盛世,平平安安,欢喜无忧。” 沈翰宁又倒满三杯,一一饮尽。 齐哲也走到沈翰宁身侧,和尚榆辰一起,各敬三杯酒。想到七日前城下的鲜血,心下皆是涌起莫名伤感。 三人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滴,久久无言。 秋雨捎带着冷意,打在营帐前,风裹挟着雨染湿了前襟,令人身上发寒。 齐哲体弱,禁不起秋雨湿寒,微颤了下。 沈翰宁将他揽在怀里,对尚榆辰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尚榆辰点点头,随后叮嘱道:“顾着齐哲,别让他着凉了。” 齐哲脸歘地红了,掩饰般地低下了头。 “还用得着你说?”沈翰宁揽着齐哲就往帐里走,往身后摆摆手,“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事呢。” 尚榆辰冲他们背影微微挑眉,眼中带着感慨。 嫁出去的兄弟,泼出去的水啊。 无关人员走后,齐哲被强盗般的沈翰宁拽住衣裳,他连声道:“衣服湿了,快脱掉。” “我自己换!”齐哲红着耳垂,拽着湿掉的衣服,低声道:“你背过去。” 沈翰宁眨眨眼,不是很想。 齐哲瞪他。 沈翰宁乖乖转身,背对着齐哲解开自己湿透的衣裳。 齐哲直接脱掉外衣,发现中衣还是干的,便放着没管,只是将外袍晾在一边。 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换衣声,听得沈翰宁口中发涩,忍不住回身瞅了眼,结果被齐哲逮了个正着。 齐哲微嗔地瞪他,瞪完后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这不是自己营帐。 他拍了下自己额头,无奈道:“我先回账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着湿掉的外袍披上,大步往外走去。 沈翰宁:? 看着媳妇从自己房里跑掉不拦的是什么人? 钢铁直男! 他是钢铁直男么? 不是! 齐哲刚路过沈翰宁身边,身上披着的外袍就被突然扯掉,而后一个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由账帘变成硬实的胸膛,惊得他猛呼出声。
“你想回哪个营帐?” “当然是我自己的!”齐哲脸上发热,奈何双手被人抱住,根本使不上劲。 沈翰宁拖着沉沉的尾音,在齐哲耳根处低笑:“这里不就是你的营帐吗。” 这明明是你的营帐!! 齐哲在心中抓狂,奈何被绵延的呼吸弄得浑身发麻,力气又比不过这人,毫无反抗之力。 似是知道齐哲心中所想,沈翰宁笑道:“我的就是你的。” 趁着齐哲软在他怀里,他直接将人抱起,往榻上走去,边走边愉悦道:“我的大才子,营中天冷,今夜就在我怀中暖着吧,要提防秋雨入寒呐……” 齐哲:……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算了,放弃抵抗。 红着耳垂的人慢慢闭上眼,与身后人共枕一榻。 第二天醒来,望着在行动自如面色如常过来吃饭的齐哲,尚榆辰有些惊讶,问了句:“你昨天回自己营帐睡的?” 齐哲:………… “嗯。”齐哲看似十分平静道:“怎么了?” 尚榆辰默了下:“嗯——没什么。” 巡营回来的沈翰宁路过,发现自家媳妇和兄弟站在伙房外对视,疑惑道:“站这干嘛呢?吃过了?” 齐哲越发淡定,“没,正准备进去,刚巧碰到尚副将。” 尚副将望着沈翰宁的眼神有些复杂。 沈翰宁:? 他奇怪地扫了尚榆辰一眼,走到齐哲身边道:“走吧,我也饿了。” “嗯。” 两人和和美美地走进去用早饭,留下尚榆辰感慨万分。 竟然放人回去睡,真能忍。 多么美妙的误会呀。 用完膳回到主营,众位副将都聚了过来,商讨议和之事。 沈翰宁道:“这次谈判议和交由齐先生主导,但以防万一,要另调两位副将与我们同去,另外四位分守三城与齐凤。” “彭副将身上有伤,留守齐凤。林副将、周副将、韩副将,麻烦你们三位守三城。贺老、尚副将与我们同去。” 沈翰宁按原定计划一一分配,末了道:“此次战时将歇,守过这几月便天下太平了,再稍稍忍耐些。” 众将道:“是,末将遵命!” 听到可以太平一段日子,众人都齐齐望向齐哲,目露期待。 在众人注视下,齐哲略一拱手,淡然道:“在下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望。” 议和时间,定在半月后,地点为周溪镇。 武联城在御洪山与平原交界处,往上走,便是崎岖的大秦边关。 双方议和书都已递交到两边帝王手中,至于其中产生的争议,就要看议和谈判当日形势如何了。
第70章 架空王朝(十七) 武联城位于天林最边界。 沈翰宁和齐哲等人提前三日入驻城中。 入驻城中第一夜,临到半夜醒来的齐哲,辗转反侧依旧没有睡着。他望了眼身边逐渐熟睡的沈翰宁,随手拿了件薄袍,悄声下榻。 武联城内烛火通明,城楼有重兵轮流把守,从他身边经过行礼后,走向城墙。 齐哲寻了条小路,往山顶走去。 武联城外小山不高,顶多算山丘,但城池地势高,站在山顶,一眼望去净收眼底。 武联城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幼时十年,有六年生于此地。 义父带着他和兄长在此驻守,镇退数波企图攻打武联城的大秦军队,从此名震天下。 山顶往下,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夜里看不清,齐哲只能凭借脑中的一点记忆,慢慢绘出群山轮廓。 重回武联城,儿时的一些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齐哲往旁边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响动。 “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山顶上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扬起。 齐哲却笑着撩起长袍,坐在突起的石头上,头也不回道:“你不也上来了,这话应该问你才对。” 沈翰宁无奈道:“没良心。趁我睡着偷偷溜走,今晚上的时间,你回头可得补给我。” “嗯。”齐哲顺从地应道,轻轻往身后靠去。 沈翰宁已经走到他身边,将人后仰的肩膀扶住,挪到自己肩上。 两人相依而坐,仰头望着漫无边际的黑夜。 秋雨刚歇,现在的山上依旧冷飕飕。沈翰宁抱着齐哲坐了一会儿,便将人强行拽下山,带回营帐。 齐哲一进帐篷便打了个喷嚏,迎上沈翰宁黑压压的脸,无辜地笑。 沈翰宁摇摇头,重新把他压到榻上,用被子拥去山间寒气。 后半夜,相拥入眠。 第二日晚。 沈翰宁备好衣物,和齐哲在日出时分赶到山顶,目睹红日初升时绚丽之景。 太阳缓缓升起,他们在绯红的朝霞中缠绵相吻。 第三日晚。 齐哲终于踏踏实实睡着,沈翰宁从身后抱住他,入眠时,唇角含笑。 第四日,白昼,晴。 大秦议和使团已在城外等候。 武联城城门大开,众将列队,目送使团入城。 大秦议和使者,是年入古稀但依旧老态龙钟的公仲为。若论辈分,这位老将军堪比沈翰宁的爷爷。 尽管鬓发花白,公仲为入营时仍身披铠甲,入鬓长眉下,看向沈翰宁的一双眸意外慈祥和蔼。 齐哲与沈翰宁坐于右侧,望着公仲为及议和使团入座。 公仲为坐下后,直直望向斜对面的沈翰宁,微微含笑,“沈少将军与令父果然如出一辙,不到三便拿下了双城。沈少将军有意来我大秦效忠吗?” 沈翰宁:……? 天林将士齐齐扫向公仲为,眼神怪异,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见过当人面光明正大挖墙角的吗? 还是敌对。 还是打得他方落花流水的罪魁祸首。 被一众奇奇怪怪的视线扫着,公仲为依旧稳若泰山,抚须叹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惜了当年的齐将军啊。不过沈少将军如今的风头,可是比之盛多了……” 公仲为叹道,就差说飞鸟尽良弓藏。 齐哲眸光微深,缓缓掀起眼睑,细细看着公仲为那看似扼腕可惜的做派。 沈翰宁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膝上,手下安抚,面上不变,“公仲将军,擒了巫马义的是我,逼得你大秦咬牙议和的也是我。把我这天林云麾将军招去,不怕大秦帝都遭夜袭?” “哈哈。”闻言,公仲为长笑两声,感慨道:“要是人人都像沈少将军这样就好咯。数十年的家国情怀都能为一个女人抛下,还是我大秦识人不清啊,真是羡慕天林有你这般好儿郎。”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齐哲皱起眉,和沈翰宁对视一眼,完全不明白公仲为所意为何。 没人注意到,原本面无表情的贺飞昂在这句话后攥紧了双手,指骨渐白。 公仲为说完后,他的视线从沈翰宁挪到齐哲身上,原本慈祥含笑的眼,莫名的变得冰寒刺骨,而后扫过尚榆辰,盯住贺飞昂。 贺飞昂抬起头,浑浊的双眸和他对视。 公仲为明显的情感变化,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齐哲掩下睫毛,心中盛满了疑惑。 沈翰宁怕节外生枝,干脆直入主题道:“此次是为议和,公仲将军有话不妨直说,但若与议和无关只为扰乱我方军心——” 他勾起唇,傲然道:“那就没什么可谈的。” 公仲为收回视线,端起茶盏,语气沉了下来,“吾主同意撤兵,至于议和的条件,你们天林想要如何?” 天林议和使者是齐哲,闻言便淡声道:“大秦屡次犯吾边关,无疑是因为穷山恶水。以致百姓虽戎马善武,牛羊充足,但依旧难以果腹。所以迫切攻打邻国,以换取繁荣富足。” “吾国可以帮助你们开荒安宅,打通两国商路,于边境设立互市,开展商路贸易。” “当然,吾国资助粮食,彼国也需用牛马等交换,且保证盟约期间边关息战,不得有互相冒犯之举。” 长长一段话说完,齐哲淡淡看向公仲为,右手掌心稍向外翻,道:“公孙将军,吾国已拿出绝对诚意,剩下的,便看彼国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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