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为吶拜缇,已经近三十年。 她知道所谓神使,不过是突然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力量。 她,以及其他的吶拜缇,肩负着保护族人重责的同时,也可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因此她把所有马迦留在山顶,自己找来。 她要确定,诱发亚什身体力量的那个人,究竟是神意,还是灾患。 “我要带他走,可以吗?” “不。” 亚什推开她,即便自己的意识也已混沌不清,但他永远不可能让人带走戚柏。 “亚什,你听说过灾厄吗?” 吶拜缇没有逼迫他,而是换了方式,声音轻缓地说, “灾厄曾让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天灾不断,异象迭生,那时也如同现在一样,天空泣血,太阳躲进黑夜,大地在震动,山川被海水淹没。” “即便如此,我们的先祖仍然活了下来。” 亚什不明白她为什么和他讲这些传说中的故事,只死死低着头,双手展开,护在门框前,不肯让开。 吶拜缇并不着急:“或许是神明怜悯,灾厄无法带来真正的末日,因为它离我们很远。它让我们流离失所,但我们仍能重新开垦土地。它让世界陷入永夜,但我们最终点燃了火。” “可后来,预言中的灭世星降生了。他是天生的邪恶与堕落,他将自己的身体献祭给灾厄,于是灾厄拥有了杀戮的武器。在灾厄的统治下,人间变成了真正的地狱。末日便降临了。” 话音碎落,亚什猛地抬头看向吶拜缇。 他身体小幅度地震颤着,使劲摇头:“……不是他。” “先让我看看他,好吗?”吶拜缇再次提出请求。 “不。” 亚什很坚定地阻拦着她。 他对于灭世星的说法早就铭记于心,因为在过去,他一直被开砳人当作可能觉醒的灭世星。 可现在,吶拜缇在怀疑戚柏。 “你不知道他来自何处,但你也能感觉出他并非六大陆的人,对吗?” 亚什仍然摇头,无论吶拜缇说什么。 “异世者,无论何时出现,都是不祥。”这是吶拜缇最后的劝诫。 事实上亚什应该明白,她说的是对的。 戚柏来历不明,从天而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倘若有人带来了末日,那么戚柏一定是最有可能的人。 但亚什仍然不肯让开,他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告诉吶拜缇:“不是他。” 吶拜缇惨白的唇色在这一刻渗出一丝血色,她一向温和沉静的眼睛也变得冷漠下来,语气有些遗憾地对亚什说: “我唯愿你丢掉诅咒的过去,获得新生。而你却如此固执,我很失望。” 倘若确定里面的人是灭世星,那么无论亚什是不是受到影响变成了通神者,他都不用再被关进黑水窟。 所有的审判将只针对戚柏这个异世者,亚什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可亚什偏偏如此执拗,冥顽不灵。因此吶拜缇感到失望。 她手中的神使权杖忽然在夜色中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空气里像是拔地而起一层厚重的墙,将整间石屋包裹其中。 吶拜缇举起权杖,以神圣威严之姿,宣布了她的审判: “现在,我以开砳神使的身份,代表五大陆所有吶拜缇,处决里面的异世人。亚什,倘若你不让,就与他一起受刑。”
下一刻,光芒中的一切开始晃动,像一场针对石屋范围内的剧烈地震。 吶拜缇站起身来,白色长袍与黑色的头发交织,让她整个人像一座肃穆的雕像。 她后退至权杖制造的结界外,冷眼看着亚什,和亚什所守护的一切。 戚柏的信息素也被那束光隔绝。 马迦们终于姗姗来迟,他们要前去抓捕异世者,以及逃出黑水窟的囚犯。 但吶拜缇轻轻抬手。 已经不必抓捕,他们都将死在权杖的神明之力中。 “走吧,现在去祭台。” 神使的死刑开始了。 来自异世的灭世星将要被消灭,背着诅咒与不详的亚什也将死去。 吶拜缇轻声吩咐,“去迎接即将升起的太阳。” 四个身体壮硕魁梧的马迦为她让开一条路,她不作留恋地转身离开。 但刚迈出一步,忽见那血色的光竟然开始摇晃。 吶拜缇眉头轻蹙。 她忽然闻到空气中,再次飘来那股异常浓烈的香味——被神使权杖所困住的结界不可能被打破。 她心下一惊,猛地回头,却发现已经晚了。 她给他们判决的死刑还未进行,就已经戛然而止。 亚什嶙峋却挺拔的身体,此刻正微微躬起,他一只手撑在门上,一手捂着眼睛,似乎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喘着粗气。 雨重新淋在他身上,结界已经被破。 亚什身后的房屋完好无损,丝毫没有受到权杖力量的影响。 但他似乎很疲惫,只嘶哑着声音,对吶拜缇说: “我,不接受你的审判。” “不可能……” 吶拜缇猛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权杖,只见宝石的光芒倏然黯淡下去。 这是五大陆力量最强的神祭,这柄权杖代表了神明之力。 可现在,它在亚什面前失效了。 空气中的香甜越发浓烈起来,身边的马迦都闻到了这股味道,显然他们都已经陷入了这种气味的诱惑中。 吶拜缇看到他们开始失去理智,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往那间屋子靠近。 这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中。 “亚什!无论你觉醒了怎样的力量,现在立刻停止!” 她只能祈祷亚什还能清醒。 可惜,亚什的理智,只为戚柏一个人保留。 当马迦们试图靠近的时候,亚什便无所顾忌。 他的手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他的牙齿比所有野兽的獠牙都更尖锐,他撕扯着马迦的身体,咬断他们的骨头。一步不肯离开那扇门。 吶拜缇从未见过这样强悍的绝对力量,亚什几乎轻而易举地压制了那几个比他魁梧的马迦。 “停下,亚什,停下来。你已经受到了杀戮的支配——” 亚什扔开最后一个挣扎的马迦,擦掉了嘴边的血迹。 他并没有真的杀掉他们,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走他们。 但吶拜缇的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让亚什的头很痛。 他缓缓抬起头,沉重的眼皮撩起,几乎央求着,对吶拜缇说:“不要伤害他,不要逼我。” 当他看向她那一刻,吶拜缇的手忽然失去力气,神圣的权杖跌落在泥淖中。 吶拜缇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做什么挣扎,但最终垂下了头颅: “如你,所愿。” 亚什不知道吶拜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知道他觉醒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但他隐隐地感到,吶拜缇并不是真的放过他,只是无法拒绝他的央求。 这一晚的暴雨继续倾盆,倒在地上的马迦们虽然没死,却重伤不醒。 亚什终于卸下所有力气,身体一晃,最终扑倒在积水中。 他的脸埋在雨里,眼睫轻颤着,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 当他垂下眼眸,却发现雨水倒影中,有一抹异样的金色。 作者有话要说: - 预告:二月会完结,所有剧情已经存稿顺完了,只需要补足和润色,如果这个月没完结肯定是因为我又断更。 不,要,担,心这个故事是不是能写完,大家觉得剧情还没写完那是因为我还有几万字没写啊!我是说快完结,不是说下章就完结(捂脸) 没想到我预告一下把评论区全部带偏了,大家这么不相信我能写完……哭了,我大纲可是早就定好了的,必须能写完。
第90章 仁慈与伟大 - 戚柏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像是因受到惊吓而开启了某种自我防御机制一般,从躺着的地方翻身而起,警觉敏锐地背靠着墙, 观察周围的环境。 只花了不到半分钟, 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这周围没有一个人。 在昏迷以前,他分明和亚什在堂诃落山脚下的树林中,雨水几乎把他的眼睛泡得发痛。 但现在,他却睡在一间虽不算别致但干净整洁的木屋里。 说是木屋, 并非因为这屋子用木头搭建,而是从戚柏肉眼可见的地方,能够确定, 他正处在一颗巨木被挖空的枝干中。 虽然在床头开了一个四方的口子当做窗户, 但因为外面被密密麻麻的枝叶包围,所以并没有真的透出什么光。 戚柏扫视着屋子,心思又回到了自己突然新生的腺体上,可掌心下的温度也让他困惑——他的发情期似乎结束了,但他并没有被人标记。 在戚柏暗自揣测情况的时候,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他警惕地躲在角落,但这屋子实在没什么遮挡物,所以最终还是和开门进来的人迎面撞上视线。 身着洁白长袍的女人, 帽兜罩住了她的表情, 一柄高过头顶的权杖赫然矗立在她脚边。 她只站在门口, 没有进来的打算。看见戚柏醒了, 便侧过头,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什么。 戚柏虚睁着眼, 企图看清她的样貌, 但发现无济于事。 那柄权杖若隐若现的光阻隔了戚柏的视线。 “你是谁。” 听到戚柏的问询, 吶拜缇将身旁人挥退,走进屋子,关上了门。 随着咔哒一声,这间简陋的木屋变得死寂。 吶拜缇走到屋子的正中央,上下打量了一番戚柏,道:“你恢复得很好。” “亚什在哪儿?” “是否需要让人给你准备些食物。” “……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在这儿?” 戚柏接连被无视,有些恼火,再次问她,“亚什呢?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亚什不会来这里。” 吶拜缇走向床边,缓缓坐下,放下了遮挡她目光的帽檐,泄出一束长发。 她不算年迈的眼睛却露出了老者的沧桑,沉而慢地对戚柏说,“他是,预言降生的救世星,是神明赐予我们的武器,用以抵挡末日的降临。他不能来见你。” “漂亮阿姨。”戚柏对着这个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吶拜缇虽然听不懂,但对他的称呼并不在意,她只是看着戚柏,眼睛眨得很迟缓。 “你们关了他十年,把他当成带来末日的诅咒,现在又说他是救世星,玩儿呢?” 戚柏走近吶拜缇,和她只隔着一步之遥,沉声道, “他只是个普通人,是因为我的信息素所以被迫分化了。像这样分化太晚的alpha,血脉之力进化得足够成熟,所以会让你们觉得他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厉害了。但事实上,他还男風是个普通人。” 戚柏解释得很急切,不管吶拜缇是否能听懂他的措辞: “别说什么救世星灭世星了,那家伙今年才十九岁,你让他拿什么去阻挡末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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