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傅家大公子?傅君黎? 顾白和姬长胤同时楞了一下,姬长胤还未说话,顾白便急忙从他身上下来,姬长胤眼睛一沉,制住他道。 “下去做什么?怕别人瞧见?” 当然是怕傅君黎看见任务失败呀!顾白心中暗道,但男人的声音一听便知道对方生气了,赶紧凑上去在男人脸颊亲了一下,在他耳边小声道。 “我恋你之事暂时别让傅君黎知道。” “为什么?”姬长胤刚才温柔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眼睛里有种暗涌的情绪。 “以后再给你解释,你只需记住,若傅君黎不能爱上杜云溪,那么顾白便得死……” 死字一出口,姬长胤几乎在瞬间屏住了呼吸,‘顾白会死’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有种无法忍受般的撕裂疼痛。 他定定的看了顾白一会儿,才松手。 感知到姬长胤这般的情绪和动作,顾白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释然和欣悦,这个男人虽没了记忆,但他灵魂深处却印着他的影子。 “让人进来……” 被顾白用种喜悦专注的目光盯着,姬长胤心中的阴郁消失,这才挥手让侍卫将傅君黎带进来。 “傅子故见过公子,刚才家弟有无礼之处得罪公子请公子见谅,子故给公子赔罪,此间时辰不早了,请容公子允许子故带家弟回府……” 子故是傅君黎的表字,文人墨客一般在外都喜用表字作称呼。 一进屋,素来优雅冷漠的男人此刻竟露出紧张万分的表情,并且不顾礼仪的将顾白拉到身边,好似一种保护的姿态。 这般情况让顾白楞了楞,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只是稍微一想便通了,傅君黎定是又将他当做莲止了。 叹了一句此次任务艰难,顾白才看向姬长胤,目光表达着我要走了的意思。 姬长胤被这刚才还甜腻,转眼便疏离的态度搞得心情不佳,眼睛盯着傅君黎拉着顾白的手更是阴郁到了极点,简直恨不得一剑将这个敢碰他看上的可人的人的手砍了。 只是一想到刚才顾白的话,他到底是忍了下来,点头“走吧…” “谢公子……” 傅君黎立马告辞,毫不犹豫的拉着顾白就走,让姬长胤目光更加阴森了几分。 直到顾白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朝他露出个笑脸,做了个‘再见’的口型,他冷硬的面容和阴森的目光才缓和下来。 “给孤去查,傅家的事情大小全给我报上来,尤其是傅君黎!” 待人走后,姬长胤沉吟吩咐,他还惦记着顾白会死那句话。
第33章 出了楼阁,傅君黎拉着顾白就上了回府的马车,一路上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压,这么久来,顾白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不由得有些好奇。 傅君黎的情绪变化可是自己攻略的重要指标,顾白整理一下思绪,抬起头,看向他,小声问道。 “君黎哥哥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对着与莲止相似的眼睛,傅君黎总能宽容和蔼几分,望见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厚重的关切之情,只觉得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妙。 “我没事儿,刚才哪位公子可有为难你?”他语气温和的询问。 顾白摇头“没有,云溪懂礼,没有惹公子不快,相谈甚欢……” “没有就好,记着,以后见了那公子便离远些,恭敬些,切莫惹到他手里……”傅君黎松了一口气嘱咐。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以后不要到他面前去就是了……” 傅君黎没有解释,但脸色却十分难看,甚至一向清冷的眼中露出忌惮之色。 顾白自然知道他为何做这番表情,不仅仅因为男人的太子身份,更是因为市井都传言当朝太子行事张狂,手段狠辣。 曾经一大臣不慎惹怒了他,他竟当真皇帝的面,在朝堂之上直接将人给活剐了,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他原本只是一个宫女之子,但如今能坐上太子之位,凭借的不是皇帝的喜欢,而是他狂妄狠辣的行事风格,以及手握大楚十万兵权的能力。 有兵权不可怕,皇帝可找借口收回兵符,但可怕的是,即使没有兵权,这十万强兵勇士也只听姬长胤一个人的号令,这是何等的能力? 不愧是他男人,总是这般厉害……顾白心里赞了一句,然后才收起心情,乖顺的朝傅君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过傅君黎如此紧张自己,到底是动心了,还是继续将他当做莲止呢? 如此想着,顾白决定实验一番自己的攻略进度。 他忽然指着傅君黎手上的折扇道“君黎哥哥,你这扇子好生特别,能借云溪瞧瞧么?” 折扇倒是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扇面的来历,能够被傅君黎日日带在身边不离手的东西,除了容莲止留下的别无其他。 莲止是傅君黎的底限,若要试探,必定踩着这条底限迎刃而上才可以。 果然,一旦涉及到莲止的底限,傅君黎脸色便变了一番,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碰莲止留下的私物。 只是,对上顾白与莲止相似的眼睛,他眼前模糊了一下,鬼使神差的竟将扇子递了过去。
顾白没料到他竟然同意了,心念转动几分,打开折扇细细观摩。 目光落到扇面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缠绵悱恻诗句上看了几眼,才重新抬起头。 “君黎哥哥可是在思念谁?不知是哪般绝世的伊人……” 傅君黎未回答,眼睛盯着扇子,眼睛落下一片晦涩难明的灰影,显然已经陷入回忆伤感。 顾白见状,继续道“他可是叫莲止?” “……”傅君黎立刻抬起头看向他。 “君黎哥哥第一次见云溪便是唤的这名字……他可是和云溪有一样的蓝色眼睛?君黎哥哥总爱看云溪的眼睛思忆……君黎哥哥可愿和云溪说说吗?” 顾白一边说一边取了车上的茶盏,斟了两杯茶水,浅笑“云溪愿洗耳恭听……” 伴随着顾白行云流水般的斟茶动作,傅君黎感觉到贴心,少年清淡浅笑的样子更是有种能抚平人心中伤痛的意味。 多年来的伤忆憋在胸口许久,顾白的话仿佛一个导火线,燃进了他心中引起一团爆炸般的混乱需要发泄。 他浅抿一口茶水,似有叹息缓缓道来。 “他叫容莲止,虽出身风尘,但却是位清雅的绝世公子,我与他八年前在扬州湖上相遇,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我从不知竟有那般能与我交心之人,我们宜言饮酒,与子谐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容莲止竟然出身风尘?顾白精神一怔,竖起耳朵专注聆听。 这在剧情中可没有提及,剧情中傅君黎从未对原主说过关于容莲止的事情,原主是直到这朵高洁的白莲花出现只是才知道自己是傅君黎心中的替代品。 既然容莲止都出身风尘,那你为何还说杜云溪是污秽的贱物? 顾白胸口又生气一股原主莫名的情绪。 傅君黎却陷入回忆。 “……当时我本想给他赎身带他回家,只是那倌馆老鸨贪心竟要我给上千两黄金才让莲止跟我离去,那时我还未接手产业,娘又不得爹宠,千两黄金于我而言是件难事儿,我拿不出,那老鸨竟然让人将我打了一顿赶出阁楼!” 说道这里,傅君黎面露冷色,在还未接手傅家之前,他就是个不受宠的嫡子,也曾受过不少冷眼鄙视。 当年扬州之行,他又并未表明自己是富甲天下的傅府嫡子,倌馆老鸨只当他是一届普通书生,等他身上银钱用完便翻脸不认人了。 “可是莲止却于我深情,他半夜来会,带了大夫和银钱,嘱我上京赶考不要被他所累,他定会等我回去,可谁知……” 叙述到这里,傅君黎脸上的神情又变作伤痛。 “谁知我回府凑够银钱回去时,莲止已被倌馆老鸨打得半死强行贱卖掉,只留下小厮交于我一纸书信: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云溪,你可懂?……” 傅君黎说完,喉咙干涩竟有种不泣却又有泪的悲伤,这便是他一辈子都不愿科考的原因,莲止让他重前程,可他心中重的是美人啊。 “我……懂。” 顾白长长舒了一口气,面露感动。 莲止是你少年的初恋嘛,你觉得这个初恋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嘛,你觉得这朵白莲花懂你懂得难以自拔嘛很知己嘛,你觉得他不知你身份还对你倾心和难得嘛,你觉得他在你落魄时雪中送炭更为可贵嘛,你觉得他身不由己被卖掉给你留下至死不渝的书信很伤心嘛,你觉得这般唯美的爱情无法忘记嘛。 但是大哥,你不觉得这般唯美的爱情故事特么的有点蹊跷吗? 既然他都能半夜从青楼跑出来找你了,那干嘛还不带着包袱银子跟你私奔跑路啊,脑子烧掉了还跑回去继续饮酒卖笑? 你都说他价值千两黄金了,那老鸨犯抽了将他打得半死拿去降价贱卖这么傻冒? 最后他都能给你留书信了为什么不给你说他被卖到哪里去了让你等了八年的苦找? 大哥,脑子醒醒吧,人家压根就是耍你这‘穷书生’呢…… 尽管心中吐槽,但顾白很识相的没有表露出来,这些要是说出来很明显就是找抽嘛,一心一意觉得我家莲止就是最好的傅君黎肯定得掐死他。 所以顾白微微抬起,努力憋红眼睛,幽幽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君黎哥哥情深不减,只是莫要再拿云溪当做莲止了,车已到府,君黎哥哥早些休息吧……” 说完,顾白便下了马车,留下傅君黎一人在马车上呆呆呢喃发神。 既然知道了傅君黎为何爱莲止,那么接下来他便找到攻略的方向了。 VS真心白莲花这种神奇生物他胜算不多,但VS一朵假装白莲花的绿茶,顾白表示,他平生最不怕的就是比谁更能演戏,比谁更能装逼…… 接下来几天他一改策略,不再模仿莲止,开始时不时找傅君黎谈论一下风花雪月,作几首诗词歌,奏几曲音乐,不着痕迹的让杜云溪的影子占满傅君黎所有的脑子。 渐渐的傅君黎已经没法再将他和莲止联系起来,哪怕盯着他们一样的蓝色眼睛也不能将顾白当做莲止来安慰自己了。 莲止虽有才情,但却和面前的少年不一样,少年的才华无与伦比,他就仿佛一颗蒙尘已久的明珠,越是擦拭,越是光亮,灼灼光华吸引着人心。 但这不妨碍他对顾白的态度仍旧保持着柔和。 当年能喜欢上莲止,便是对方首先能够和他赋诗作画心心相印,他欣赏有才华的人,哪怕当初莲止出身风尘,但那份高洁依旧让他情不自禁。 说白了傅君黎骨子里就是个觉得自己高处不胜寒没有知音的中二青年,他很喜欢和顾白在一起那种知己的感觉,这让他找到了当年遇见莲止时的少年知音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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