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生的坏胚子，天生焉儿坏，竟然敢偷东西，我打死你。”
尖锐的叫骂声，传到四面八方，自留地里浇地的人纷纷从自家地里出来，都跑过来看发生了啥事。
张国栋也顺着人群看过去了。
村里有名的泼妇王婆子，这会正拽着一个大男孩拳打脚踢，不仅如此，还上手撕扯小男孩的脸。
“我没偷。”
男孩倔强的声音被女人的叫骂声掩盖住，一声声辩解的声音显得很无力。
四面聚集过来的人，都听村里人的话，认准了就是小男孩偷了东西，一个个指着小男孩毫不掩饰的讨论起来：“臭-老九的孙子，就不是好东西，来我们村就偷东西。”
“这么小就偷东西以后还了得？这种人怎么能让他继续留在我们村子里呢？”
“得和大队长说去，最后能把他送监狱去。”
“人小，心眼够坏，那么小就偷东西，以后指不定会干啥坏事呢。
周围讨论声，一声声的传过来，张国栋在外围站了一会，拎着水桶准备离开。
和他无关的事情，没必要太关注，他得继续打水浇地去，浇好地回家吃饭去。
不知道媳妇有没有炒菜，他就做了大米粥，米粥刚烧热就被媳妇赶过来浇地了。
想吃炒鸡蛋了，不知道媳妇今天会不会做炒鸡蛋？
张国栋转身要走。
人群中，王婆子用力拽着梁肆逸，上下其手。
梁肆逸用力挣脱，被打的惨了，拿住王婆子的手下嘴就咬。
“啊。”
王婆子大喊一声，用力甩开梁肆逸。
帝都来的小孩子，以前那都是精细养的孩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即使最近受了很多苦，但是小孩子的力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起来的，这孩子还是没啥力气，被王婆子一甩，甩出去了。
周围观看的人，眼看着梁肆逸快摔倒在他们身上了，一个个赶紧错开身子，生怕自己被撞到。
张国栋背对着梁肆逸往前走，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倒霉悲催的就被梁肆逸撞到了。
被甩开的小孩子，重力还是很大的，张国栋被撞的踉跄了一下，后背猛一痛，人往前倒去。
梁肆逸正好摔倒在了张国栋的背上。
用了半夜的背，虽然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但是背还没缓过劲来呢，这又被撞了一下，张国栋人差一点过去，痛的龇牙咧嘴：“啊~”
有张国栋垫背，梁肆逸自己还好，没摔到哪里，听到张国栋的痛呼声，他立刻爬起来。
狼崽子一眼的眼睛看看张国栋，往后退两步。
“对不起。”
怯弱的三个字带着颤音。
张国栋忍不住抬头看过去，看清楚梁肆逸的眼神，他收回视线：“扶我起来。”
小崽子年龄不大，心眼不少，他被撞了还没说啥呢，这小崽子戒备的眼神，像是他要对他怎么样一样。
梁肆逸虽然还怕，但到底是有教养的人，知道是自己把人撞倒的，一步一步、小步走过来，扶着张国栋起来。
张国栋的腰是真的被撞到了，小孩子的力气小，梁肆逸扶了好几下都没扶起来。
最后还是村里的两个男人把张国栋扶起来了。
“国栋，你这样能走吗？我送你回家？”
张国栋看着村里的大男人，直接拒绝：“不用，我能回家。”
让一个大男人搀扶着他回家，好像他是弱鸡一样，媳妇看见了不好，他自己回家。
“那行，我松开你了。”张大说着，就松开了张国栋。
张国栋一个踉跄，人差一点又摔倒，幸好梁肆逸在一边，拉了他一把。
被梁肆逸拉住了，张国栋看了看他的小身板，被小孩子扶着走，总比被大男人搀扶着回家好。
“你撞的我，送我回家。”
梁肆逸还没说话，旁边王婆子不愿意了：“不行，这小崽子咬我，还偷我家的菜，必须让他给我个说法才能离开。”
张国栋扶着腰，看向梁肆逸：“你偷她的菜了吗？”
“我没偷。”
“哦，你没偷，你就要证明你没偷。”
只会站着被打，傻。
张国栋看着王婆子揪着梁肆逸不放，他的腰还痛着呢，可不想和这些人扯皮。
“不用你扶我了，我自己能走。”
张国栋说着，自己拎着水桶，扶着腰从梁肆逸身边走开了。
梁肆逸倔强的盯着张国栋的背看了两秒钟，抬脚想跟上去，刚走一步就被王婆子拽住了：“小崽子，偷我家的菜还咬我，你别想跑，走，跟我去见大队长去，今天非得让大队长送你去公社不管。”
“你这种坏东西，就该一辈子被关在公社里，省得出来了危害人，你那个爷爷也一样，臭~~，该一辈子被关着，住牛棚都怕你们伤害牛。”
王婆子拽着梁肆逸，骂骂咧咧的拽着他去大队长那边。
这边张国栋正扶着自己的老腰，一步步往家里走。
灶房里，乔欣烧好了米粥，正炒菜呢，家里有青椒豆角，她用猪油炒了青椒豆角，香喷喷的，闻着就让人有食欲。
饭做好了，菜也快炒好了，乔欣看向在一边盯着她的两个孩子：“东钦，你去喊你爹回来吃饭。”
国栋都出去这么久了，菜该浇好了，咋还不回来？不知道又跑哪聊起来你了。
提到吃饭，东钦也不想着看着乔欣的事情了，撒腿就从灶房里出来了。
刚刚跑出家门，就看到张国栋拎着水桶过来了。
东钦也没注意到张国栋的动作不对劲，直接跑过来：“爹，你回来了，娘做好饭了，快回家吃饭。”
拉住张国栋的手，东钦拽着他就往前走。
张国栋被拉扯的腰又是一痛，痛的他龇牙咧嘴。
东钦这次发现不对劲了，立刻松开张国栋：“爹，你咋了？”
张国栋咬牙：“没事，回家。”
乔欣把饭菜都端到堂屋去了，看到张国栋从外面回来：“回来了，洗洗手吃饭，你今天去浇地咋这么久才回来？”
乔欣说着，注意到张国栋走路的姿势部队，她走过来围着他看：“你腰咋回事？咋挺着腰走路？”
这样子，像是腰拉伤了一样，浇个地，就拎几桶水的活，不会把腰拉伤了吧？
乔欣问起腰的事情，张国栋也没隐瞒，直接说：“村中间的王婆子追着村尾新来的那孩子打，说他偷了她家的菜，她打人的时候，那孩子被甩出去了，我被撞到了，正好那孩子摔倒在我背上，背可能有点拉伤。”
“拉伤不是小事，你能忍吗？不能忍我们现在去县城医院，能忍就吃了饭去。”乔欣扶着张国栋，围着他的腰看。
“没事，能忍。”
乔欣扶着张国栋往前走：“能忍那我们吃了饭去，你刚刚说的新来的孩子，是谁？住牛棚的孩子吗？”
第43章
“就是他, 王家的菜不像是他偷的，那孩子挺惨的。”
乔欣扶着张国栋的手松开了, 神色淡淡的看向他：“国栋, 你以后少和村尾的那也孙俩来往。”
梁肆逸，是除了张玉雅以外她最戒备的人。
梦中，梁肆逸对她两个孩子做的事情, 她可忘不了, 现在那人还是孩子，她不会主动对他做什么，一旦那孩子表现出来一点对她的孩子不友好来，她都不会放过的。
“媳妇, 你不喜欢他们？”
“嗯，不喜欢。”乔欣没否认，直接应答了张国栋的话。
她不喜欢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厌烦, 如果可以, 一辈子她都不想见梁肆逸。
张国栋嬉笑：“媳妇不喜欢，那我以后见他们就绕道走, 媳妇，我们吃饭去。”
主动拉住乔欣的手，也不知道是故意撒娇, 还是真的不舒服，张国栋把自己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乔欣身上。
看着张国栋那痛苦的模样, 乔欣也没心情去想别的事情了, 扶着他往屋子里走：“你呀, 以后做事小心写, 别人挨揍, 也不知道你咋就跟着倒霉了。”
“我运气不好，媳妇，我下回一定会保护好我的腰的，绝对不让腰受伤。”
他昨天晚上才心想事成，不知道这腰今天能好，啥时候能再和媳妇□□做的事情。
乔欣看到张国栋眼里的失落，似有所感，手直接在他的软腰上掐了一下：“你想啥呢？腰不好还乱想，小心腰好不了了。”
张国栋凑近乔欣咬耳朵：“媳妇，你舍得吗？”
乔欣耳尖红了，她一个女人，对着自己男人也是有想法的，还真不舍的让男人的腰不好。
不过心里的想法，乔欣是不会说出来的，捏着张国栋的软腰让他进屋。
两个孩子可不知道父母之间的小对话，俩孩子已经坐在饭桌上等吃饭了。
乔欣和张国栋都坐下来以后，一家人才开始吃饭。
吃了饭俩孩子就拿着书包去上学了，张国栋今天腰不舒服，乔欣骑自行车载他去了县城。
俩人去县城并没有去小市场，而是先去了医院，先看张国栋的腰去。
七十年代，县城医院的人并不是很多，两个人进来不用排队，直接就能找医生看。
给张国栋看腰的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医生，问了张国栋的腰咋受伤的以后，他让张国栋趴在了椅子上：“趴好，我看看。”
掀开张国栋背后的衣服，查看一番，老医生的手在他腰上捏了捏：“你这腰上的肉够紧绷的，这不仅是摔的，也用腰过度了，我给你开点腰，回去抹抹，半个月内腰不要用力。”
张国栋惊了，立刻回头。
腰又拧了一下，痛的他呲溜一声。
乔欣赶紧扶住他：“你小心着点。”
“媳妇我没事，医生，我这腰一定要半个月不能用力吗？”
好不容易能和媳妇一张床了，咋才一起一天，就不能继续了？
老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不能。”
“医生......”张国栋还想继续问话，乔欣似乎知道他想问啥，立刻掐了一下他的腰，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被媳妇瞪了，张国栋老老实实坐着，没有再说话，不过一双眼睛却不停的乱瞟。
老医生开好药了，乔欣去拿药，张国栋则在外面的走廊坐着。
这边乔欣去拿药的时候，路过妇科这边，想到了孩子的事情，转头进了一个中年医生的办公室。
乔欣进去并没有待太久，待了五六分钟就出来了。
她进去想问有没有办法避孕，医生说了市里的大医院有种东西能避孕，县城医院没有。
乔欣拿了药回来，张国栋正在走廊坐着，她大步走过去：“药拿好了，一会你找个地方坐着休息，我去市场，你今天别去市场了。”
国栋这腰，进了市场还得来回走，她怕他吃不消。
“不，媳妇，我跟你一起去市场。”
去市场还能跟着媳妇，找个地方坐着就他自己，那多没意思？
“你这样子，能去吗？”乔欣看向张国栋的腰。
被媳妇用不行的眼光看着，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张国栋强忍着直了直腰：“能。”
张国栋自己要去，乔欣也拦不住，只能答应：“那走吧，一起去，到了市场，你要是不行就告诉我，别自己忍着。”
腰受伤不是小事，得好好养着。
“媳妇，我行。”男人最后的倔强，在媳妇面前不行也得行。
乔欣瞥了眼张国栋的腰：行吧，行就行。她不争辩了，去市场送头绳去。
乔欣扶着张国栋往医院外面走，刚刚从医院出来，在门口就看见了熟人。
张玉雅！
乔欣惊讶了一番。
看着张玉雅跟着两个人进了医院，她才看向张国栋：“国栋，刚刚那是张玉雅吧？”
虽然那女孩浑身是伤，半边脸都被血染红了，但是张玉雅的身形、脸型、尤其是那双眼睛，她记得一清二楚，那就是张玉雅。
这时候她应该在公社监狱待着的，咋来医院了？脸上的血和身上的伤咋来的？
张国栋也看见了，他回头看了看已经从医院消失的张玉雅：“是她。”
深呼吸，压住心里的情绪，乔欣淡淡说：“国栋，你说她是受伤了被带出来看病的，还是说被放出来了？”
按理说张玉雅应该要到年底才能被放出来的，这距离年底还有好几个月呢。她应该不会被放出来才对。
但是七十年代，在监狱里受伤应该是在监狱里治疗，一般不会带到医院来看病的。
“我回去打听一下。”张国栋沉声回应。
“好。”乔欣声音平静了一些，压住心底的猜测，骑车和张国栋一起去了市场。
乔欣在市场那边卖东西，已经有了固定的售货渠道，把头绳和新做的一个书包卖了，她就和张国栋一起回来了。
回来后，乔欣也没让张国栋出去打听，她让张国栋在家里躺着休息，自己拿着针线篮子去村里的大树下，和村里的妇女闲聊去了。
大树下，乔欣坐在石头块上，缝着书包状似不经意说：“今天早上也不知道谁那么不长眼，打人的时候让人撞了我家国栋，我家国栋腰被撞伤了，去医院花了好几块钱。”
王婆子也在树下坐着乘凉呢，听到乔欣的话立刻想到了早上的事情，赶紧爬起来，悄咪咪绕到树后面走了。
王婆子一走，立刻有人凑近乔欣：“国栋家的，你家国栋没告诉你啊？早上王婆子冤枉牛棚的小子说他偷菜，打那小子呢，结果把那小子甩你家国栋身上去了，给撞伤了。”
“不过被撞的那么厉害啊，要去医院看啊？”
“可不是吗？这腰啊可不比别的部位，腰被撞坏了，严重了不能走路的都有，我们家就国栋一个顶梁柱，全家都靠国栋吃饭呢，他腰受伤了，可不是得去医院看。”乔欣夸张说着，不大会就和村里的人打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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