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的观众是刚刚才涌进来的，许多人一开始没搞明白这是在直播什么，弹幕五花八门的聊。
但渐渐，上万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被顾与眠带着进入了他的节奏。
这样舒适的氛围和环境，从软垫到冒着水汽的热茶，再到昏黄的落日，全都顺着掌心的温度流进身体里，让疲惫了一整个星期的所有细胞全都放松下来。
在这样的氛围里，忧虑、烦恼好像都被打包扔进了夜色里，什么也不需要苦恼，什么也不用多想。
今晚也许能睡个好觉。不少人心里浮现了这个想法。
弹幕：
【芥末味薯片：神仙主播，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爱死了。不过，茉莉花茶是啥？】
【喵呜：对对对，我刚刚就很想问，茉莉花茶是什么东西？】
【素月：是我孤陋寡闻了吗？】
【有云朵：没听过，但是好好喝，这味道很特别。】
顾与眠：“？”
等等，他好像搞错了什么。他以为有茶叶说明这个时代有茶文化，原来只是个误会？
“这是，呃，我家乡的一种饮品，”顾与眠含糊过去，“人类喝的比较多。呃，我来给团团梳毛，一会儿该吃饭了。”
‘梳毛’这件事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很快就把茉莉花茶忘在脑后了。
刚刚，虽然顾与眠很注意动作，但毕竟是洗澡，擦干之后小雪豹的毛还是有点乱了。顾与眠不敢拿大功率吹风筒怕吓着它，只拿了很小的吹风筒，吹干水。
雪豹曾经是生活在高原雪山的生物，非常耐寒，同时也意味着它们的毛长且厚。不少猫科动物也有同样的困扰，这种梳起来是非常困难麻烦的。
好在顾与眠有经验。
“如果有毛毛打结，一定要慢慢从内向外梳顺，”小雪豹的毛没有打结，但顾与眠还是提了一句，“不能直接梳，不然可能直接把毛扯下来，很疼的。实在梳不顺只能剪掉了。”
他盘腿坐在软垫上，让小雪豹坐立在他双腿之间。
顾与眠昨天去买生活用品的时候，很惊讶的发现，虽然有专门梳毛的梳子，但那些梳子都是尖齿的，而且非常密。大家经常抱怨梳毛疼，跟梳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精心挑选了一把合适的宽齿木梳，自己花了大半个晚上，把每一个尖齿全都磨到光滑圆钝。
顾与眠梳毛的手法和按摩很像，先很轻缓地梳过脖、咽，蔓延到背部，伴随着节奏频率相同的按摩。钝头木梳特殊的触感很舒服，还带着点很淡的木质香。
很快，小雪豹就舒服地半合上眼睛，躺在顾与眠怀里昏昏欲睡。它的尾巴一下下扫过顾与眠脚踝，然后圈起来，表示对人类的赞赏与亲昵。
看过顾与眠直播的老观众都躺平享受了，而不久前刚涌进来的那一拨新观众，则彻底震惊了！
【芥末味薯片：！！！！！】
【破产姐妹：卧槽！！！卧槽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了！！！！】
【小龙猫：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头皮发麻！！！】
【一只泰迪啾：我能说，我昨天花三千星币去专业店里梳毛……完全比不上主播！当时疼死了！店主还骗我说全世界的梳毛都这么疼！】
许多人发现主播是个人类，其实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看下去的，到这一刻才彻底被折服了。
暖融融的暮色里荡漾着茶香，青年的手指干净而温暖，身上有很淡的海盐与竹叶气息，让人想在他掌心里蹭一下。当梳子从身上毛发间慢慢经过时，像是被温暖的海水一遍遍冲刷过，不会过于突兀，就是很舒适，非常舒适。
其实，面对一只陌生的动物，顾与眠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能梳好。
梳毛这件事，其实是很看主子们的心情的，有的猫咪对陌生人戒备心强，无法信任和放松，即使是专业梳毛，也会感觉到疼痛。
但星际时代，各种技术缺失的确是个大问题，这从所有梳毛梳子都是尖齿就能看出。
屏幕上，又掀起了一阵送礼物的热浪。
好几个观众出手阔绰，两三个“烟花”同时炸开，又激活了全平台抽奖，大批的观众再次涌入。
.
顾与眠下播的时候，观众人数已经涨到三万，而他的粉丝数目破了八千。
这对于一个刚直播两三天的新人来说，是非常好的成绩了，这也是顾与眠根本没想到的。
下播的时候，很多人劝他趁着热度高，再多直播一会儿，有钱为什么不赚？
但顾与眠还是婉拒了。
他自己就准备了这么多内容，不会因为热度高或者低而打乱自己的步调。
现在开始养小孩，顾与眠也养成了良好的作息，晚上九点半就关灯睡觉。而他所不知道的是，由于观众自发的卖安利，他的粉丝数一直在上涨，很快登上了‘新人榜’。
新人榜上是全塔克星热度排名前三十的新人，这些人都有望角逐‘新人扶持项目’中，留给塔克星的唯一一个名额。
一夜之间，无数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新来的人类主播身上。
主播烟卷也是其中之一。
他是新人榜的第一名，最有望获得项目名额的种子选手。烟卷每天晚上六点准时开播，按照常理，开播半个小时以内，他的观众会涨到十万以上，周末会更多。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他被人截胡了。
他看着那个远低于预期的数字，终于从别人嘴里，听见了‘顾与眠’这个名字。
本来扶持名额已经基本尘埃落定了，但顾与眠这个新人极其的有潜力，一瞬间成为了这个周末塔克星直播圈里的热门话题。
“只不过是个人类主播，”下播之后，烟卷再也压抑不住怒气，“难不成还想奢望扶持名额？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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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
正是周六，大家吃完饭闲来无事，都泡在星网上刷刷微博。忽然，许多人刷到自己关注的娱乐博主，发了一条长微博。
“@有云朵V：这次去塔克星，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视频]这个神仙主播叫顾与眠，只要你看他的直播，我们就是好朋友！”
有云朵做自媒体做了好多年，专注探索各个星球的吃喝玩乐，做教程和攻略等等。因为她的评价很中肯，接的软广硬广都很少，所以这么多年，积攒了数量非常可观的一批粉丝。
她发了这条微博之后，反响非常热烈，当然，内容就褒贬不一了。
【老婆，你被盗号了吗？？】
【云云，收了多少广告费你说，我们这么多粉丝还养不起你吗？？】
【我对人类生理性的不行！】
有云朵以前曾经暗示过自己对人类的厌恶。因此，这次她发了这条微博，很多人觉得她要么是收了广告费、要么是出于猎奇心理在说反话。
出于多年来对人类的成见，很多人只是礼节性地点了个赞。但也有一部分出于好奇心理，点开了视频。
全息视频，只节选了两分钟不到的片段。
暮色，软塌，温水在炉上煨烧的哔啵声响，漾在鼻尖的饭菜香，宽齿木梳自皮肤上掠过时带起的难以言喻的触感。
视频太短，许多人看第一遍，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第二遍，渐渐有点感觉，第三遍——
彻底上头了。
由于涉及人类，有云朵这条微博虽然没有能在第一时间获得热度，但视频却被一传十十传百地流传出去，从微博悄悄火到朋友圈。
.
就在那段小视频在首都星下城区的朋友圈悄悄传播时，上城区正在进行一场拍卖。
帝国的首都星分为上、中、下三个城区，其中以下城区人最多最热闹，而上城区则聚集了首都星所有的权贵。上城区的心脏部位，则是皇宫。
进入上城区是身份的显示，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可窥见片羽。
近一个月来，由于陛下的出巡，上城区的氛围明显松快了不少——这是自然的，不需要天天提着脑袋过日子，权贵们要背也挺直了，气也敢喘了，什么戏台表演拍卖会也都搭起来了。
“下一件拍卖品，一箱茶叶。”拍卖官拿着小锤子，“起拍价五万星币。”
五万星币，对平民来说可能是一整年的生活费，但对这群权贵，实在有点不够看。
对于这‘茶叶’，大家也都略有了解——上个月刚从古地球出土的，因为其中蕴含的丰富能量子，颇被吹捧了一阵。能量子这种东西，如果能被摄入吸收，可以提高精神力。
‘茶叶’蕴含的能量子，是目前已知最高的。刚出土的时候，供给皇室后剩下的一小批茶叶，在上城区被炒出了上千万星币的天价。
但很快这个美丽的气泡就被戳破了。大家发现，茶叶蕴含的能量子的确多，但根本无法吸收。
科学家尝试了直接食用、磨碎入药等种种方法，但最终那丰富的能量子还是在入口的一瞬间尽数流逝。天价的茶叶一点点贬值，乃至现在五万星币起拍，都没多少人愿意买。
“二十万。”财务长意兴阑珊地举牌。
“五十万。”另一道憨厚的声音说。
财务长没想到有人要跟他抢，想了想，继续跟：“六十万。”对于一堆没用的干叶子，六十万已经很多了。
万万没想到，就在拍卖官要敲锤时，说五十万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一千万。”
全场寂静。
哪怕是在茶叶最被追捧的时候，一千万也是高价。
众人不禁咋舌，都想看看这傻白甜富二代到底是谁，然后，他们看到了——
一只黑白相间，圆滚滚的生物。它胖乎乎的，背影看上去非常憨厚，外形像熊，但是比普通熊又要可爱得多。
看见是它，大家都明白了。
进入上城区的，或多或少家里都有些当官的。但它们家却不一样，它们是全星际仅存的唯一一支熊猫，它们进入上城区，完全是因为钱多。
它们从许多辈以前就开始做大明星，积攒了无比雄厚的财力，曾经为了纪念先辈，购买下了一整颗刚开发的星球。
“锅先生，”熊猫身边的人忍不住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家为什么对茶叶那么执着？科学院不是已经公布了，茶叶里的能量子无法被我们利用吗？”
“我们家老祖宗喜欢茶，”被称为‘锅先生’的熊猫全名叫二十四锅，它乐呵呵的，“我爸说了，所有流入民间的茶叶务必拿下。”
为这种理由出上千万星币，估计也就它们家了。
拍卖会结束后，二十四锅早早离开了，他身后的权贵却纷纷八卦起来。
“锅家也太有钱了！”
“这算什么，”有资历老的说，“就为了那‘老祖宗’，它们花的钱可不止这点呢。我就想不明白，人早都死上千年了。”
“锅家奇怪的事情多了。”另一个人附和说，“有两点，你们没听过？”
“哪两点？”众人纷纷好奇。
“其一，起名方式怪。”
这一家子熊猫，名字全都是以‘锅’结尾，据说最早的一辈叫大锅，大锅的小孩叫二锅三锅，然后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那另一点呢？”
“另一点——”
那人故意卖了个关子，才说：
“据说，它们家的‘老祖宗’，是个人类。”
.
第8章 喵喵
结束直播后，顾与眠还有点做梦似的感觉。
——热度这么高，的确是他所没想到的。
“咱们这下真的有钱了，”顾与眠把小雪豹抱到阳台上晒月亮，一边开始幻想，“团团，到时候我换个大房子，有给你专门的娱乐室，请两个厨师。咱们干什么都要最好的。”
顾与眠的确很想换房子，小雪豹的精力旺盛，要足够的空间活动才行。但他看外面却没什么玩乐设施和区域，连公园都没有，让他非常发愁。
作为饲养员，顾与眠的确没什么远大志向，只要自己养的崽崽健康快乐成长，就是他最大的满足了。
小雪豹灰蓝色的眸子懒洋洋地看他，长尾巴扫过顾与眠颈侧，在人类耳垂停留，有着非常不明显的亲昵意味。
顾与眠行动力很强，说到换房子，立刻上星网查五百平以上大房的房价。刚刚一场直播下来，他星卡上有一万多星币了，自认是一笔巨款。
五分钟后。
顾与眠木然道：“我为什么这么穷。”
小雪豹：“……”
它扫了一眼，觉得不解，不就是房贷十万星币一个月吗？又不是什么大钱。
星际时代土地利用率极高，即使是在偏远的塔克星，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但这在坐拥一整个星际的君主眼里，的确算不上大钱。
顾与眠侧坐在窗台边上，捏着小雪豹的小肉垫，有点沮丧道：
“我太没用了，我家崽这么可爱，我连大房子都不能带它住。”
小雪豹一爪子按在顾与眠脸上，忽然有些担心这人类哭了，去看他的眼睛。
顾与眠的眼睛很漂亮，清澈的浅褐色，在月光下像流淌的蜂蜜。他隔着很近的距离和小雪豹对视，眉梢微微扬起，片刻后低头亲了亲它额头。
青年的唇畔干净而柔软，带着些竹叶很淡的气息，在夜色里温柔降落。
小雪豹的尾巴尖一僵。
它仓皇退了两步，下意识抬起右爪想去触碰额头，又迅速放下。
顾与眠：“？”
小雪豹严肃地端坐着，然后又站起来走了两圈，忽然跃到更高的花盆摆架上，睨着顾与眠。
好像只有自上而下俯视这人类，才能带给它少许平静，让它耳朵尖的灼烫热度下去一些。
顾与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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