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里,太子让人将柏仲五花大绑带到了沈世充跟前,冷厉问:“本殿听闻,沈知州收了这愚蠢莽夫做学生?” “下官的确收了柏仲做学生,但不知他犯了何事,惹得殿下这般不痛快?”沈世充心知大事不妙,面上却装得镇定非常。 很快,顾崇之上前,将柏仲如何在宛尘楼对太子无礼的事圆滑地说了一遍,旋即问沈世充:“沈大人,您看看该如何处置您的好学生吧。” 沈世充看了柏仲一眼,冲他十分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很快,他跪到地方,乞求道:“柏仲少年意气,还望殿下饶他不死。” “饶他不死可以,但沈知州必须答应本殿,亲自将宛尘楼的颜如玉姑娘,送到本殿房里,让本殿好生逍遥快活一晚。”太子勾起一边唇角,提出了这样荒诞的要求。他并非稀罕宛尘楼那位姿色出众的艺妓,而是想借此事羞辱沈世充、为难沈世充罢了。他当然知道,沈世充断然不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那等违背良心和道义之事。 “殿下,”沈世充伏地,又磕了一个响头,“怪只怪下官教徒无方,愿殿下削去下官官职,以作惩戒。” 听得此言,柏仲忙挣了挣,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刮,我无怨无悔。太子殿下若要借此事为难我老师,我不服!” “这可是你说的!”太子脸上一冷,当即下令:“来人呐!拖出去,乱棍打死!” “殿下……殿下开恩呐!”沈世充急急求饶。 一直藏身于屋外的沈嫣,听得太子如是命令,并看到两名太子的护卫将柏仲拉扯出门要到外头施刑,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跳出身,对那两名护卫大喝一声“且慢”便大方地走到了堂内,先且对太子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你是何人?”顾崇之问。 “草民张无忧,是……” “他是我的朋友,是我让他来的。”李承启的声音,陡然在屋外响起。很快,他一脸风轻云淡地出现在了堂内。他站在沈嫣身侧,向太子解释,“殿下,这位是张无忧,是我的朋友,也是柏公子的朋友。我们此次来,是想为我们共同的朋友求个情,恳求殿下,放了柏公子这一回。” “宁安侯,别以为你操持着我父皇赏赐的免死金牌,就可以救任何人的性命!”听得李承启有这样的要求,太子似乎很是气愤,“本殿如果连一个对我大不敬之人也处治不得,颜面何存?”
第050章 :消灾 见太子大有不肯给宁安侯情面的架势,沈嫣心中紧得厉害。李承启却是不慌不忙,郑重地跪到地上,再度请求:“殿下三思。”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再无言语。他这求人的态度,也未免太强硬了。沈嫣唯恐太子更加恼怒,忙也跪地,又是给太子戴高帽子,又是低声下气,好一通说。孰料默了许久的太子,突地喷出一句“小小庶民,有何资格向本殿求情!”喷得沈嫣再不敢言语。 “殿下,”李承启虽跪在地上,身子板却挺得笔直,他说,“南诏国大举军事,我朝备战正缺军饷。柏家是宁安城富户,何不让柏公子出钱免灾?” “是啊殿下,”沈世充忙附和,“殿下准允柏仲拿钱买命,一方面给了宁安侯情面,一方面也是殿下为大周社稷做了奉献,不坏了殿下与侯爷的情分,又能为殿下在朝廷上树更多威风。如此双全之策,还望殿下考量。” 太子冷厉的脸,终于绽开了一点笑容。他走至李承启跟前,甚至亲自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和颜道:“怎么说,我们也是表兄弟。弟弟的情面,我岂会不给?不过,既然弟弟知道朝廷正缺饷银,那何不慷慨解囊,也为我大周社稷做些贡献?还有你,”太子蓦地转向沈世充,“沈知州起来说话。”待沈世充起身,他便问他:“你又能贡献多少?” “这……”沈世充为官多年,从不贪污**,虽有些钱财,那也都是过去几年皇上和端敬皇后的赏赐,现下太子贪婪,他也不能不舍。当即,他吩咐冯管家道:“去账房,有多少钱财,就取多少来。”而后他对太子说:“下官钱财不多,只能倾尽所有了。” “倾尽所有了吗?”太子却不满足,“沈知州在京城的老宅,怕也值些钱。” 听言,沈世充释然地笑了一下,“那座宅子,于下官也无意义,殿下想收,便收了去吧。”说罢他又让人传话给冯管家,让他将京城老宅的地契也一并拿来给太子。 “好!”太子得意的拍手声,响彻知州府正堂大殿,旋即,他辗转到李承启跟前,“沈知州爽快,但不知宁安侯会有何表现?” “我府上所有钱财,都是朝廷给的。殿下若想收回,我绝无怨言。” “诶,自家兄弟,如何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太子要得便宜,提先还要卖个乖,“本殿以为,侯府拿出三万两,还是有余的吧?” 沈世充一惊,想这太子实在是狮子大开口。宁安侯府虽逢年过节的都能领朝廷赏赐,就这几年,也拿不出三万两来啊。 “我回去就让人准备。”李承启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竟然答应了下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里多有钱。 “那你呢?”太子又转向了柏仲,想了想又问顾崇之,“宁安富商之家,家底如何?该给多少?” “我只能拿出五千两来,多了没有!”柏仲虽纨绔,但也知家里的钱财,都是父亲的心血。要他拿出那么多钱给这个可恶的太子,他宁愿把头给他。“近些年生意不好做,我家早在吃老底了。所以,殿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刁民!”顾崇之上前,踹了他一脚,“你以为殿下不敢?” “还是杀了我吧!我也不想因为我一条贱命,拖累我的老师,更不想因为我一条贱命,拖累侯爷。”柏仲表赴死之心。 听及此处,沈嫣方才发现,柏仲其实是用了心机的。太子这会儿若要取柏仲性命,父亲在京城的老宅和多年的积蓄,以及宁安侯那三万两,他就都得不到了。这点道理,想必太子想得通透。 “孽子!孽子啊!”柏仲的母亲唐氏突然从外头跑到了屋里,她不顾周遭是些什么人,上去便是对柏仲一通打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啊!你爹爹辛辛苦苦在外头挣来的钱,都被你给败了!你这回又是闯了什么祸,要给人家五千两?你到底知不知道如今家里是个什么境况?别说五千两,就是一千两,为娘也拿不出了!你可知道,你爹爹这回送往西域的丝绸,又被贼人抢了去?你爹爹受了重伤,至今还生死未卜啊……” “娘,这可是真的?我爹爹他受了伤?”唐氏声泪俱下,真真假假,就连柏仲自己也分不清了。 “信上说得真切,岂能有假!”唐氏说着拿出一封信件来,摊开来给缚了手脚的柏仲看。 柏仲看过,双眼立时红了。沈嫣本以为柏母是做戏给太子和顾崇之看的,见柏仲如此反应,心下也为他担心起来——他家里,可是真的遭了这等变故?柏仲先前所说,他们家这几年早在吃老底竟是真的? “大胆民妇!”顾崇之好一声喝,一把抓过唐氏摆在柏仲跟前的信件,“太子殿下在此,岂容你喧哗再三?”说罢他看了看信中内容,而后走至太子身侧,对他耳语了几句。 届时唐氏早已被他的喝声吓住。她跪到地上,向太子铺首叩礼,“民妇心急,一时不知身份,还望殿下恕罪。” “罢了。”太子说,“你的好儿子竟然对本殿动粗,现在本殿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肯拿出一万两,本殿就放了他。” “啊?一万两?”唐氏满脸惊惧,接着便是求太子宽限。 “一万两!一个铜子儿都不能少。”太子强硬。 “好。民妇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交出这一万两来……”唐氏说着,身体一歪,竟要晕倒,喜得沈世充扶了一把。 拿定了这许多人的钱财,太子方才罢手。巧在此时,冯管家将沈家的钱财和在京城老宅的地契都拿来交给了顾崇之,太子高兴,当即下令放了柏仲,而后叹声道:“出来大半天,本殿也累了。回侯府。” 走出知州府的大门,他忽然想到什么,停步命令顾崇之:“多派些人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在宛尘楼挡我好事的那个瘸子找出来!活的抓不着,死的也行。”
第051章 :计气 顾崇之本还高兴此番宁安一行,收获不小,不料太子睚眦必报,终要苦了他。宛尘楼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怪人,岂是多派些人手就能抓的?但太子的命令,他又不得不从。当即,他便把这件事交代下去了。 而知州府内,确定太子等人离去,本昏过去的唐氏便醒来了。柏仲方才发现,就连他自己,也被平素里正经不二的母亲骗到了。他哭笑不得,“娘,您是装的?” “你还有脸笑?”唐氏却是蹙眉喝斥。 “娘……” “一万两,”唐氏微蹙眉头,一脸忧心看看柏仲,又看看李承启和沈世充,一边道,“再加上侯府要出的三万两,还有知州大人的损失,数额巨大,我柏家这回,怕是真的要掏空老底了。” 只消这么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明了过来,适才她在太子跟前那般表现,果真是演出来的。不过,此刻她脸上的愁容,却是真的。说罢她又是责怨柏仲:“你那冲动的脾性,怎就不知改一改?在这宁安城,你以为你是天,逢着什么事儿都可以见义勇为,对人拳脚相向吗?” 柏仲知自己犯了错,又牵连了这么些人,也不为自己辩护什么,默然低了头。 “柏夫人,”沈世充虽对柏仲的冲动有所不满,但见唐氏责怪,还是上前,劝解道,“柏仲脾性使然,就是再来一次,逢到有人倚强凌弱,他也还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唐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忽而跪到地上,对沈世充和宁安侯行了大礼道:“民妇在此谢过侯爷和知州大人了。太子要你们交出的钱财,待我家老爷回来后,定会全数补偿给你们的。” 唐氏是一个识大体的人,有这能力,她是绝不占旁人分毫便宜的。沈世充推了几句,李承启则什么也没说,很快做了别便要回侯府。转身的时候,他看一眼沈嫣道:“跟我回去。” 沈嫣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跟上他的步子。 “等等。”柏仲却是叫住了李承启。他走上前,蹙眉问他,“到底嫣儿为什么要在你府上不肯回家?”他看李承启身后这个又黑又矮又瘦的身影,只觉古怪,倒怎么也想不到,“他”是沈嫣扮的。 “仲儿!不得无礼。”唐氏上前,严厉斥责了柏仲。 “侯爷,”这时,沈世充也走上前来,问宁安侯,“我虽不知其中原委,却也知道这是我家嫣儿自己的意思。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我家嫣儿,何时可以归家?” “太子一走,她就可回来。”李承启答毕轻点下颔,告辞离去。 沈嫣对沈世充和柏仲等人抱了拳,也急忙跟了出去。 “等等,”柏仲却疑惑拦住他问,“宁安侯称你是我朋友,可我并不认识你。” “他胡说的。”沈嫣头也不回,加快了步伐。 跟随李承启走出侯府,沈嫣见他不发一言,只闷着走道,心头莫名忐忑。跟了许久,她终于走到他身侧,本想跟他说一句谢,嘴里问的却是:“你因何要趟这浑水?” 李承启顿步,本就冷着的脸上立时升了些许怒气。他看着在他看来扮相可笑的沈嫣,反问她:“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与太子作对下场会有多惨?” “最后不是用钱解决了吗……”沈嫣说得中气不足,声音渐渐就变低了。 “你以为这次破财消灾,就可保太子忘了此事?你们就不怕,哪天他不高兴了还会重提旧事?” “你冲我发这么大火是何道理?”他一副得理不饶人,好似就他一个人懂得其中险恶的嘴脸,终于将沈嫣惹急了。“若不是你贪恋权利、想要跻身朝堂,岂会因为端敬皇后留下的一个锦盒惹得太子来宁安城,太子不来宁安城,又岂会发生今天这许多麻烦事?” “你惯会追根溯源,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李承启脸上,不再有怒气,而是爬满了不满和讽刺之意。他的声音,也不如先前急躁,反而变得异常的低。“你们,就没有过错?”他身为含冤之人,心里自有莫大的委屈无处诉说,却要平白受沈嫣这般指责,他实在气恨。 沈嫣蹙眉,也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不想争辩,总之没再说什么。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侯府的时候,李承茂正在门口等他们。李承茂见李承启,有些心虚地唤了一声“大哥”,也不敢有过多言语。 李承启很是不满地瞅了他一眼,冷声道:“二弟今次怎这般糊涂?”说罢他也没有多待,径直往后院的方向大步走了去。 他走后,李承茂便迎至沈嫣跟前,关心问:“一切可好?” “破财免灾,也算化解了。”沈嫣一边往后院走,一边将在知州府的经历都说给了李承茂听。 就在二人来到正院客房和沁心园的岔路口时,李承茂顿步看沈嫣,忽而朝她嘴边伸手,“你胡子要掉了。”他用指腹,轻轻地帮沈嫣按了按。 他这般温柔的举动,不禁让沈嫣想:难怪宛尘楼的头牌颜如玉为了他宁可放弃从良的机会,也要对他寄以期望。 实际上,在沈嫣上一世,沈嫣只听过颜如玉的名,却不曾见过她的人,更不知她还恋慕着李承茂。今日见识了她的倔强,她对她倒有几分喜欢,因此,她多事问李承茂:“颜姑娘对二爷有情有义,二爷可想过如何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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