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先生不好意思地又给私人医生回了个电话,请他把医疗队伍原地解散,费用贺家照付。 . 偌大的卧室立刻安静下来。 两个人,一条狗,相顾无言。 池曳每次和贺霖独处都不太自在,鸵鸟似的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个灵活的小脑袋,眼睛欲盖弥彰的闭着。 贺霖站在原地,低头思考了半分钟,漆黑的眸子在靠墙沙发和窗边贵妃塌之间来回巡视,最终却选择了最不舒适的床沿,坐下来。 池曳的床非常大,差不多足够并排躺下五六个人,但贺霖的大腿却紧挨池曳的被窝,坐的稳稳当当。 布布被外人占了领地,两条小短腿奋力跳腾,呲着牙,耀武扬威地捍卫自己。 贺总用眼尾瞥了它一眼,居然没有往常似的把小奶狗用脚推开,而是直接弯腰俯身抱在了怀里,但坐在床边的屁股却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儿要挪开的意思。 池曳低头在地上找了一圈儿下巴,才敢确认眼前这位确实是贺霖本体。 池曳:“……” 实在是没有做好和二爷相拥而眠的心理准备。 贺霖的手掌按着床边,开口时,语气非常认真: “事情想通了其实很简单,有些人,原本就不值得你为他有半点犹豫。” 池曳正在为自己的清白操碎了心,闻言不由的菊花一紧。 贺霖没有什么当感情顾问的经验,能说出一句这么已经尽力了。 然后便不再做声,垂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胡噜着布布的毛。 池曳撑着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歪着脑袋把晚上到家之后的经历前后串在一起,想了一遍,明白了。 看来自己避人耳目和穆良见面的事情到底还是露馅了。 谈不上多惊讶,毕竟这个世上也没什么事情是贺二爷想知道却不能的。 但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的,毕竟原主动辄刷绿漆的基础打得太牢靠,难保贺霖不会多想。 池曳有点儿后悔自己下午和穆良见面时忘了录音,现在连个自证清白的证据都没有,只好空口白牙地,“是他主动联系我的。我本来一点儿也不想见他,但毕竟……嗯,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贺霖点头,“嗯。” 池曳又认真补充,“我们见面时间很短,只有十几分钟,而且是在公共场合。” 贺霖又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这是信了没信? 池曳想了想,还是觉得诅咒发誓比较有语言力量,清了清嗓子,“二爷,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以后不会在和穆良有任何瓜葛。” 贺霖有点不耐烦听这个,手下没了轻重,布布“嗷呜”一声。 池曳一个激灵坐的端正。 贺霖蹙眉,叹了口气,“都过去了,别难受。” 池曳怔住了。 贺霖按着池曳的肩膀又把他压回床上,“好好睡一觉。” 掌心温热的暖流,从肩膀一直蔓延到心头。 池曳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贺霖从头至尾都没有问过穆良半句,只是一直在关心自己是不是好好的。 …… 但不科学啊? 池曳在被子的掩护下,悄悄握紧拳头,迟疑了半响,终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您这是在关心我吗?” 贺霖指间一顿,变了脸色。 一句话都没说,扔下布布,就红着耳垂大步离开了池曳的卧室。 只是背影有点儿仓皇。 . 当晚的事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波澜不惊的湖水,过了就过了,表面上没留下什么波澜。 接下来的几天里池曳对贺霖的相处一切如常——就是能不处就不处了。 周末傍晚,池曳刚在院子里遛弯狗,正好碰到林一水抱着厚厚一摞文件来跟贺霖汇报工作。 说是寰宇集团在南非的分公司在攻城略地上遭到了些阻碍,需要贺总亲自出面。 贺霖接过行程表的时候,拇指有长达40秒的停顿,万事皆以工作为先的贺霖生平第一次不是那么想出差。 但该走还是得走的。 池曳在贺家乖巧懂事的人设还很□□,于是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把贺总一路送到私人停机坪。 当天,贺霖身边多了好几个面容整肃高大魁梧的黑西装,都是池曳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贺霖也换下了惯常的板正西装,一身暗色系的轻便休闲装,眼睛上还驾了墨镜,浑身上下散发着直接而张狂的男性魅力。 池曳看着贺霖,目光中的艳羡毫不掩饰。 管家先生当初设计的执手相看泪眼的剧情好歹是用上了,虽然送别和出门的人角色发生点转变。 美中不足就是老人家比照宫斗剧把扒下来的台词有点儿过了。 好在池曳演技出众。 对着贺霖说出“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这句话时表情真挚,丝毫不显做作,就好像真的是相思成灾,堆在心里不吐不快。 贺霖居然就信了。 他目光深沉地盯着池曳看了了好久,深邃瞳孔里波光浮动,蕴含着不可言说的情绪,半响方道,“下周三,回来。” 池曳其实并不太关心贺总的行程,但他的戏是真的好,唇角挂着明亮的笑容:“我会等您。” 贺霖点头,默了一下方道,“在家好好地。” 一排黑西装默默地原地向后转,不约而同地嘬了一下牙花子。 林一水觉得十分有必要和管家先生谈谈。 实在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不然自家二爷早晚被撮合成神经质。 . 贺霖出差的这几天,池曳其实并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在家好好地”。 主要是没有呆在家里。 网剧《青春有你》已经进入了杀青之前的关键阶段,拍摄进度赶进的飞快,池曳每天起早贪黑地蹲在片场等戏,一等就是一整天,上下班也没个准点。 小成本网剧,投资是实在有限,为了省钱导演谢文尽最大能力节约人力成本,演员、化妆师都要物尽其用,一个人上一套妆就镜头可着全天拍。 炮灰男主一连三天拍了四十多场戏被各式各样男人围殴的戏。 肖旭和池曳在共同挨揍中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吐血吐得轻车熟路。 闲暇时,还蹲在一起交流心得:“新换的血袋口感没有之前的好”。 肖旭确实算是青年演员里面比较出类拔萃的了,不仅演技出众,一颦一笑都非常还原人物,而且非常吃苦耐劳,能亲自上阵的时候坚决不用替身。 池曳反倒轻松不少,日常就是搬个塑料凳子杵在三号机位后头,拎着血袋看戏。 除了按时按点挨打之外,日子过真心不错。 池曳是那种非常好相处的性格,没包袱,没架子,长得又讨喜,一来二去地就剧组里的临时演员、剧务、助理打成了一片。 开始有些事儿大家还都背着他窃窃私语,后来渐渐混熟了之后,居然变成了主动揭发检举。 池曳于是听来不少八卦。 有关肖旭,和自己的。 肖旭校园选修的童星,家里没什么背景,后来自己考上影视学院才算正式出道。 但在经济公司里也不太受重视,能接到的资源都是二三流的网剧,要不是因为有一定的战斗粉丝基础,连眼下这部挨打吐血的《青春有你》都差点儿被空降的小鲜肉顶了。 池曳觉得这个肖旭和上一世的自己很像,很是惺惺相惜。 同时也逐渐明白了自己刚来剧组第一天,肖旭那句“别管别人怎么说”的深意。 原来除了谢文礼、副导演和肖旭之外,剧组上至海王女主角下到食堂大厨对池曳私生活的充满了好奇。 毕竟娱乐圈里最留不住的就是八卦新闻,而且这一届的吃瓜群众又对包养一类豪门秘闻格外钟情。 池曳在导演面前初露头角,剧组里早就有不少有心人盯上了他,而且他刚来时穿的那一身昂贵的奢侈品也被副导以外的人认了出来。 吃瓜小分队的主要成员坐在一起一合计,压根不用经过当事人的同意,直接就把“被霸总抛弃的金丝雀”这个人设按头怼在了池曳身上。 于是池曳进组第一天,脑门上早就被贴上了满满一排标签,上面写着明晃晃的“可怜”“前金丝雀”“被抛弃”身世凄惨”。 池曳叹气:“剧组同仁还真的是非常有前瞻性了。” 其实演员这个行业,惯常是笑贫不笑娼,大家对“卖|屁|股”这种事情早都见怪不怪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事情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甚至还会对这段关系中的弱势者产生兔死狐悲,同仇敌忾的共情感。 池曳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对很多片场里很多恶意的小动作都并不十分在意,大家就越发觉得他心疼起来。 从那以后, 剧组统一派发的盒饭,池曳那份总是莫名其妙多出半根鸡腿。 全员排队化妆的时候,总是有前排大哥把池曳拽自己身边。 甚至连池曳常坐石头墩子,都会凭空从天而降一个棉花垫子。 池曳有点儿感动,也有点儿小困扰。 ……屁股,真没娇弱到那种程度。 前世从未感受过,不太习惯这种陌生人的善意,非常自己日后偿还不起。 于是池曳在片场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得空了就帮着搬搬道具,上个布景什么,反正就是尽力而为吧。 可是,干体力活实在太累。 池曳每天晚上回到别墅之后整个人瘫在床上,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整个人灵魂被掏空。 脸上身上腿上还偶尔会出现的大面积不明原因的青紫。 管家先生见到几次之后就不淡定了。 十分担心自家小少爷其实并没有在剧组演戏,而是去工地搬砖了,并且还是呆在那种最不受工头待见的犄角旮旯。 思来想去放心不下,先后派出了好几波人跟着池曳,但得到的反馈都是“亲眼见着池少进了剧组”。 老人家万般无奈,只好作罢,默默在心里把影视剧组和黑煤窑画上了等号。 . 其实池曳还真就恨不得自己在黒煤窑打工,至少工资日结。 他这几天愁的头发都白了。 眼看都快做了半个月的白工了,剧组到现在还没有人来跟他谈谈工资待遇的问题。 池曳之前住在贺霖家里的时候吃喝不愁倒还有人伺候,对于人民币的需求也没这么紧迫,现在出了门,才更深刻的体会道经济基础的重要性。 万恶的金钱观,真是在小说里也不例外。 原主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池曳实在接受无力,之前能挑出一套能穿的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池曳不得已,只能给自己添了几件简单轻便的大众品牌。 从顶级奢侈品到开价品牌,倒是让池曳在剧组众人眼中更坐实了他被抛弃的凄惨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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