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曳心里有一团烟花,原以为一直深藏的很好不会被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看见,但,它突然“轰”的一声炸开了。 毫无预警,想遮掩都来不及。 原本提出“离婚”也不是池曳的本意,能撑到现在全凭一腔孤勇的坚守,想要坚守着自己心底最后一丝防线,别溃不成军。 但显然在贺霖面前,池曳的底线一直都没什么大用处。 池曳烫红着耳垂,深吸了一口气,“你这里吃的好,用的好,睡的舒服,还有布布……我舍不得走了。” “不只有布布,还有我。” 贺霖阖眼,紧绷的神经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终于把心装回肚子里。 贺霖又坐回床上,双臂圈着池曳,拢在怀里抱了好久,这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你以前吃的不好,用的不好吗?” 贺霖所在的阶层很固化,有限的几次见识到贫苦人的生活状态都是为了做慈善走马观花,所以并不十分明白芸芸众生为了生计所迫所吃过的苦。 他本能的以为池曳和原主一样生在富贵人家,有权有矿,娇养着长大,衣食都矜贵的要命,说不定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即便是偶尔工作也可能仅仅是出于好奇,体验生活。 两个人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池曳本能的不想用上辈子那些不愉快破坏气氛,含糊地应付了一句,“没什么的,衣食无忧。” 这个范围太宽了,每天裹着床单馒头咸菜也算衣食无忧。 贺霖当然不满意,不依不饶, “你……你之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突然离开了那个世界,你家里人一定急坏了。” 既然决定了要和眼前这个人共度一生,当然要了解他的点点滴滴,贺霖问的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 太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理所当然的关切,池曳的情绪和心一起守不住,吸了下鼻子,眼圈微红,小声地,“没有什么亲人了,我爸妈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只剩个经纪人估计会想起我,不过他也可能更担心没人帮他赚钱。” 贺霖怔了下,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太多父母的温暖,并不是很能引发共情,但他却能明显地感受到池曳低落下去的情绪。 心疼的不行,舍不得再问,默默闭了嘴。 池曳想了想,反过来安抚贺霖:“其实没那么伤感。我不缺母爱,小时候过的可好了,能在整条街上称王称霸。” 贺霖思来想去总算找到一个可以砸钱的突破口,“回头在城里转转,选个风水最好地方给叔叔阿姨建个墓园,你想他们的时候就能去看看……” 池曳想象了一下在小说里给父母立碑这个画面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然后呢?”贺霖垂眸问。 池曳轻声道,“后来我爸妈做生意被人骗,赔了好多好多钱,他们急着要出国去找那个骗子理论,结果飞机发生意外……过世了。” 贺霖忍不住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把池曳的脑袋按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按,温热的掌心一下下顺着他的脊背,“别难受,我陪着你。” 池曳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说完就完了,上辈子孑然一身苦熬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放任自己沉浸在悲痛里太久。 “咱们不说这个了。”小演员生硬地转移话题,“其实,我现在有点儿害怕。” 贺霖见池曳神色稍缓,也松了口气,挑眉问,“怕什么?” “我怕原主不乐意我霸着先生您,” 池曳实事求是,眨巴着眼睛,委委屈屈,“他今天都找上门来了,我又打不过鬼。” 贺霖闻言放下脸,冷冷地,“什么叫他找上门?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做噩梦了,我整个中午都没睡好,浑身都痒,一直梦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贺霖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扯歪理,忍了一下,终究没忍住,“你确定你睡眠不好因为有鬼?” 池曳纳闷,“不然呢?” 贺霖指了指还没有来的及被扔出去的,都堆在垃圾桶里的大蒜皮、烈性白酒瓶和糯米袋子,尽量让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这些东西涂在身上,痛痒难耐可能仅仅因为刺激性太强。” 池曳哑然,他对自己的皮肤可是太了解了,白皙娇嫩的碰一下都要红上半天。 …… 门外突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按说原主的卧室隔音效果很好,若不是动静太大了压根就不会穿进去。 贺霖皱眉,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 管家先生正跟在装修队长身后拼命招手,“哎呦,谁让你们现在就上楼的?二爷和夫人还在里面,你们明天在开工!都回去!” 说完又冲身后喊,“林助理,林助理,快拦着点你找来的队伍,二爷好这次不容易才行了,咱们别坏事。” 贺霖面色铁青:“什么叫‘好不容易’?” 池曳无言以对:“……” 管家先生的固有认知这么难改吗? 布布刚好跑过来:“嗷呜!” 两颗骄傲的蛋无知快乐地甩着。 贺霖冷冰冰甩下一句话,“现在就拆!一点儿不留!重新装修的设计图拿给小池看,他点头就行。” 然后大步流星走回床边,熟门熟路地抄起池曳的腿弯直接把人横着抱在怀里,转身就往自己的卧室走。 …… 是池曳幻想的那种气势汹汹。 . 两个人心照不宣正就算确定关系,关上房门,都牟足了劲儿要腻歪一翻。 奈何天不随人愿。 池曳在贺霖怀里还没躺热乎,就被《青春有你》的副导演一通电话震了下来。 副导演在电话里态度亲和地软硬兼施,非要让池曳立刻就回剧组,火急火燎的程度不亚于。 这部原本就没什么难度系数的小网剧拖拖拉拉拍了半年多,从池曳刚一进组就已经进入了拍摄尾声,用谢文礼导演的话说就是“只差几个关键镜头来画个圆满的句号了”。 然后就因为各种原因一而再再而三的延期,到现在都没能画往句号的最后一笔。 好在是有了寰宇注资之后,演职人员的待遇明显提升,大家才稍微缓和了情绪,虽说没有之前那么心急,但娱乐圈毕竟是个遍地是金瞬息万变的地方,谁都担心在一个剧组耗费太久也措施其他机会。 别人还好,最急的就是男一号肖旭,他的经济公司不大,好不容易培养出来这么一个二线男星急于赚钱吸血,经纪人已经给他签了两部综艺,一部网剧,三个广告。 实在耗不起。 池曳今天被火烧眉毛的叫回来,就是为了要和肖旭搭戏。拍全剧里的最后一场,男主历尽千难万险俘获女主的心。 也算是个重头戏。 因为是最后一场,寰宇配备的宣发部门已经全面发力,不错过为数不多的能上热搜爆热度的机会。 池曳到的时候布景都已经搭完了,演职人员在最后核对走位,来探班的记者乌央乌央流水一样被拦在红线外面,各个扛着长n枪短跑,严阵以待。 池曳好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骨子里的戏瘾被激起来,一整天的疲惫都抛到九霄云外。 谢文礼迎面塞给他一个剧本,“五分钟,适应角色,马上开拍。” 池曳粗略的扫了一眼,剧本是临时打印出来了的,显然经过了改动。 原来的内容是: 男主高考前一天去给女主送自制款学霸笔记,结果被一群倾慕女主的不良少年团团围住,毫无悬念被群爆。 男主原本已经被打趴在地上无力还击,心里突然想起白月光曾经在运动会上的英勇帅气身姿,就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力量,拔地而起,以一己之力赢得了人生中唯一一场群架,并由此博得了女主的倾心。 其实是有点儿扯淡。 既然是男主喜欢女主,又怎么会从同性白月光那里获得力量,男女通吃吗? 但谁让现在大家都喜欢磕副cp的狗血,逻辑什么的都不重要。 这场戏里,原本是池曳的戏份就是个原主钱包里那张照片,不用真人出镜。 但谢导觉得呈现效果不够完美。 偏要把肖旭拿出照片看一眼的镜头,改成男主爬在地上那一刻,脑海里循环播放的走马灯。于是池曳就需要在走马灯里活灵活现,飘来荡去。 池曳端着剧本莫名就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自己眼前飘来荡去的原主,忍不住嘴角一抽。 倒是找到了新鲜的灵感。 肖旭整部戏都在挨打吐血,好不容轮到他打别人,兴奋异常,变换了百十来种动作造型,怎么打都觉得不够过瘾。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反正一遍又一遍的NG,把谢导气的脸都绿了。 池曳倒是态度非常好,陪着肖旭一遍遍尽职尽责地飘,没有半句怨言。 总算熬到谢导点头,“卡!” 肖旭从地上跳起来,感激地紧紧拥住池曳,抱着他转圈。 记者们的快门飞动“咔咔咔”记录下了这个后来让池曳头疼很久的拥抱。
第54章 谢文礼盯完了最后一个镜头,闭上眼睛,直了直腰,一天到晚大仇深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 谢导长舒了口气,拍拍手,举着大喇叭鞠躬:“好了,收工!大家辛苦了!” 景区里立刻欢呼声一片,剧组全员杀青。 副导演挺着肚子乐呵呵地给大家分蛋糕,道具灯光化妆师们边举着蛋糕狼吞虎咽,边边忙忙碌碌地绕着片场收拾东西,大家彼此拥抱击掌,笑着互道“恭喜杀青”。 任何一个剧组,此时此刻往往整部戏全部演职人员看起来最团结和谐上下一心的时候。 演员们毕竟要凹人设,甭管平时关系多僵,哪怕是使过绊儿的拉过黑的,此刻在外场记者们的镜头面前也摆出了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恨不能抱着对方白头偕老… 所以在这样欣欣向荣的气氛衬托下,其实池曳和肖旭的那个拥抱并不突兀。 谢导和副导看见了也跟没看见似的,还兴冲冲地往他俩脸上摸了一把奶油。 池曳,“……” 肖旭,“?” 胡制片俗务缠身并不能24小时守在片场,原本以为池曳早就没有戏份了,今天并不会到场,所以非常放心地出去谈业务了。 万万没想谢导居然自作主张把照片的戏份换成了真人,还十万火急的把池曳本尊从南湾别墅拎到了现场。 制片人踩着杀青的时间节点匆匆赶到片场,还没来得及和代泊车的剧务打声招呼,一抬眼就看见了池曳和肖旭正紧紧贴在一起,两人脸上还抹着同款蛋糕。 手一哆嗦,车钥匙都拿不住了。 心惊胆战地小跑过去,边喘边扯着肖旭的胳膊往旁边拽,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掩饰,“肖老师,恭喜杀青,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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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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