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谢家堡的那些人,如果有一个人帮你说句话,那谢独闲也一定会顾着面子,你们就不用被赶出来了。” “可是他们不会的,因为你们母子都太好欺负了,如果现在他们中有人跟你道歉,你一定也会犹豫吧?” “我不会!” 双眼逐渐变得模糊,谢炀这才发觉自己有了流泪的征兆。 他连忙狠揉双眼,试图把眼泪激回去,他答应过栾暮云再也不哭了的。 卧房里已经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了,可那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来,谢炀反手拔出嚣张防身,却见其上红光晃动,两边银色的剑身上竟贴满了一张张不怀好意的鬼脸! 几乎是瞬间,谢炀就将他们同烈邪山熔岩洞中的邪祟联系到了一起。 他心中一颤,连忙把剑丢了出去。 可那剑连地都没沾一下,自已浮了起来,鬼魅一般地飘在半空中俯望着谢炀。 剑有问题! 能被单独放在那种地方早已证明它的特殊,为什么自己如今才发现。 剑声铮鸣,嗡嗡作响,剑中声音忽然柔和了下来: “别害怕,既然选中了你,就不会伤害你。” “我们可以帮你报仇,所有。” “只要我们共享生命,你献出你的仇恨,我便给你我所有的灵力。” “到那时踏平三界易如反掌,谁还敢对你不屑一顾,谁还敢叫你臭乞丐。” “谁惹了你,你杀了谁。” “不,不!”谢炀捂着耳朵吼道,“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们这些邪祟!滚出我的剑!” 怎么会这样? 剑中声音骤然停了下来。 谢炀背靠木门咽下一口气,大汗淋漓。 “你真傻……” 猛然间,剑中重新迸发出阵阵尖笑,似在嘲他痴人说梦,许久才彻底归于平静。
第六十一章 未及告别 ===== 仇恨的种子终于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谢炀如同饿兽被压在其下,一边挣扎着将气喘匀,一边蛰伏着等待破笼的那天,不敢有丝毫怠慢。 江疏雨再见他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犹豫片刻,他伸手敲响了谢炀的房门,屋内过了好久才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门打开后,谢炀垂头倚在旁边。 他半阖着眼,唇边青茬连成一片,疲惫地似乎连抬头看看都觉得费劲,“师尊,你怎么来了?” 江疏雨没回答,先往屋里扫了一眼——只见那被子没叠就胡乱地瘫在床上,桌上和地上全都铺满了打开的书籍,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同他预想的一样。 “你到底在做什么?”江疏雨皱了皱眉,厉声道。 这是一直是江疏雨习惯性的小动作,以前谢炀总觉着可爱,唯独这次却戳到了他极具敏感的心脏。 “他很讨厌你吧,”心里的那个声音循循善诱,“不然为什么宁愿救皇甫厚都不愿救你?” “因为你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闭嘴!”谢炀不堪其扰,大声吼道。 日子太长,他已经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了。 江疏雨听罢,眉头拧得更紧,金色的眼眸中略过些许怒意,他道:“真是胡闹。” 以往这个时候谢炀一定会拉着他的手边晃边说“下次不敢了”,可眼前这个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淡且冷漠,盯了他许久。 “是啊,我就是胡闹,”谢炀把着门,突然轻巧地笑了出来,“师尊要是不爱看,我走就是。” 凇鸣城最近的天气不错,虽然还下着雪,好在太阳出来了,金色的光芒给屋外的江疏雨镀了一层温柔表象,而谢炀站在屋里背脊发凉,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不入眼的模样。 两人一个站在光里,一个站在暗处,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最后竟出人意料地是江疏雨先打破了沉默。 “你说好要照顾这猫的。” 谢炀朝他的脚边看去,冀如仇一年前送他的狸花猫正躲在江疏雨后面探头张望,似乎是因为自己上次把它关在门外闹了脾气。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师尊说的对,不该与这种东西建立什么感情,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放了吧。” 话音刚落,江疏雨脸上便露出来一抹大为失望的神色,这神色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想必这次也是平生第一次。 谢炀连忙垂下头,不愿把这个表情记住,剑中邪祟每日每夜地折磨已经让他够累的了,他实在不想他们捕捉到自己对江疏雨的感情,然后利用这个来逼他。 狠狠心关上门,谢炀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 突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挡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江疏雨眼神锐利地望着他:“是不是因为我失约了?” “什么?”一时之间,谢炀竟未反应过来。 “听说古道坡有好多红蜻蜓……师尊要是喜欢,我们一起去看……” 当时临时起意,没想到江疏雨一直记着。 他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不是的。师尊要是不说我都要把这事给忘了。” 江疏雨:“那以后……” “师尊,”谢炀打断他,笑着摇摇头,“没有以后了。” 不会有以后了。 以后一定也会叫你失望的…… “师尊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收拾东西了。”不顾江疏雨茫然地神色,谢炀礼貌而客气地冲他点点头。 门关了,他的心门也一同关闭。 谢炀在门后站了好久,直到听见远去的脚步才回到原地。他将头缩进臂弯里,心想这下可好,永远忘不了的除了一个失望透顶的眼神,又多了一个失魂落魄的背影。 待了一会,他起身,开始在一团杂乱之中挑拣自己的东西,脑子里虽然混混沌沌的,却清楚的知道与江疏雨划清界限的重要性。 “不能和师尊有过多的来往,若是……会连累他的……” 刚蹦出这么一个想法,剑中邪祟又笑作了一团: “放心吧,以后跟你师尊,来往的机会还多的是呢。” “什么意思?”谢炀眼神骤然一凛,追问道。 邪祟们道:“你想报仇,输了还好,赢了你师尊就必会来讨你。” “你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弟子,你若叛变,他定要杀你以慰苍生。” “你觉得在江疏雨心里,是你重要呢?还是苍生重要?” 护心之所爱,守心之所愿…… 谢炀想起熔岩洞中江疏雨的选择,拼命摇了摇头,“不,不会的,师尊他其实……很疼我的。” 他当时会选择皇甫厚明明是因为他更弱小,而不是自己多不重要…… “桀桀桀……即使江疏雨不动你,你以为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动的了凉州城一城之人?小心出师未捷身先死!” 谢炀沉默地将一本书紧攥在手里。 这时,魔剑忽然浮至他的面前,道:“如今你既是剑主,或许我们该帮帮你……” 谢炀猛地抬头,不可置信。 “只要你愿意。” 他当然愿意。 只要能报仇,他甚至愿意触碰凇鸣城乃至整个修界的禁忌。 谢炀还是走了,同来时一样,除了那只傲娇地躲在梅树后面的狸花猫之外,仍旧是孤身一人。 他回头望了眼巍峨迤逦的茫茫雪山,从未觉得有一天长留会离他如此遥远。 不到一个月,人间乃至修界的大街小巷皆传出消息,说江疏雨所遇非君子,现已将其座下弟子谢炀彻底逐出长留。 冀如仇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往长留山,一进门却见江疏雨正蹲在铅华池旁给他先前送来的那只狸花猫梳理猫毛。 本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可当他发生在江疏雨身上就是会令人感到惊悚。 冀如仇快步走过去,问题像连珠炮似的打在他身上:“你和谢炀怎么了?谁放出去的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疏雨手上动作不停,半晌才淡淡道:“如仇,我做了件错事。” “什么事?”冀如仇追问。 “明知道是人有一天都会离开,可还是禁不住要往山上带……我不会说话,恐是又伤了人家的心了……” 冀如仇一愣,良久叹出口气,屈身在他身旁坐下了。 两人年幼相识,他知道,江疏雨此人最忌离别。 长留山乃众多修仙之地中弟子最少的最少的门派,但不代表早年间江疏雨没有试着收过徒。他喜欢热闹,可人却冷得像块冰,因他修为而来的人往往没待多久又会被吓跑。 久而久之,他不再执着于收徒。灵典大会上别家都是大排长龙,独他这里空无一人,后来要不是凑巧在回城的路上停留了那么片刻,恐怕他直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不用恐怕,他就是。 “先前他说要走,我还以为他在说胡话……那个小没良心的,等我碰到他非得揍他一顿,敢情平日里师尊师尊叫的人心烦,都是假的!” 江疏雨手上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直到冀如仇离开都没再张口。
第六十二章 禁地灵兽 ===== 叛出长留的消息放出去有一段时日后,江疏雨身边少了个如影随形的小徒弟这事果然就成了人修两界茶余饭后新的谈资,一传十十传百,一时之间几乎人人都在猜测或杜撰其中种种。 有的说谢炀生性顽劣,接近江疏雨本就目的不纯,有的戏说江疏雨喝了雄黄酒露出本相,把那谢炀吓得屁滚尿流……无论如何,人们逐渐已经对这件事深信不疑,而这正好就遂了谢炀的意。 与此同时,凇鸣城禁地,谢炀拿出前些日子就画好的路线图反复一一比对,最终在几条蜿蜒的曲线与勾勾叉叉之间圈定了近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峦。天光折射下来,有些刺眼,可他一动不动,神色漠然。 “就是这里,”在苦寻了七七四十九天以后,谢炀敲定了他最后的终点,“后山禁地,东西就在这里面。” 关于凇鸣城的后山,三界之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有一处密林禁地,生长于其中一座山的悬崖之上。禁地因封印其中的禁书而得名,书成何年不知,何人所著更不知,只知其所著修法诡异至极,不通正道,故而在万年前就将之封锁了起来。 而谢炀此行,就是为禁书而来。 先前他还不大确定这传言是真是假,但既然同一时期的亡灵都盖了章,那肯定就八九不离十了。 为不被偶尔出没的守山修士发现,谢炀中途下剑,打算一步一个脚印,徒手攀上去。 白鹤凌空飞过,石壁上覆盖的一层厚厚的积雪被风带起,朝着谢炀的面门滑落下去,他心中一凛,松开左手半悬于空,堪堪躲了过去,眼见着那白茫茫的一团落入谷底,暂时松了口气。 受地形影响,凇鸣城一年到头尽是雪天,人迹罕至的后山更是长年积雪,几乎每走一步都要打一个滑。抬手是触不到的蓝天,脚下是不见底的深渊,谢炀想了想,双手结印化虚为实,流云为梯,这才能毫发无伤,登上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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