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脸一红,愤愤道:“偏见,这是偏见!” 皇甫济沉片刻,“莫急莫急,依老夫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几个上修的争论几乎引走了众人全部的目光,没人在意谢炀底下的小动作,他运起体内不甚熟悉的灵力,竟生生烧断了锁链,一跃而起。 底下传来惊呼:“跑……跑了!” “什么!” “怎么会?!” 不怪别人不信,这锁链乃是凤凰域的东西,多厉害的上修都无法挣脱。 “敢情他方才示弱是在演戏!” “抓住他!” 随着一声声呼喊和汹涌上来的人群,谢炀飞驰于其间左晃右闪,还要躲避时不时迎面而来的灵刃。 温余眠担心众剑修毁了他的白玉台,忙喊:“小心着点!” 金琳叫道:“困住他!” 幻修众弟子一个个结印释出坚不可破的幻域想要困住谢炀,可是却为他做了嫁衣裳——谢炀踩住充胀的灵域,三两个闪身便移出数米。 秦川与众弟子摆出琴瑟琵琶等器,试图迷惑他的去路,岂知谢炀防备他这手,早关了除却双眼之外的五官六感。 他如一只狡猾的狐狸肆意戏耍着众人,却未曾防备自天边俯冲下来的雄鹰…… 这一下太重,等到他停下来时,已经滚过了白玉殿外的八千长阶。 血水自头顶和四肢百骸渗出来,谢炀毫不怀疑如若没有蚀渊之力护体,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 他强撑起身体,仰头叫道:“师尊……” 清静剑横于谢炀的脖颈之上,江疏雨发出愤恨的质问:“你杀了人?” “师尊,你听我解释……” 几乎是在江疏雨出剑的一瞬间,谢炀从地上弹起躲了过去,方才那片石阶上立马裂了条口子,长长地直延伸到了脚底。 谢炀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疏雨,声音微微颤抖:“你想杀了我?” 江疏雨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冰凉,他一字一顿,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杀人偿命。”
第六十三章 命不该绝 ===== 虽早已做好了反目的准备,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刚躲过清静剑的锋刃,身后的退路便被众修士围了个水泄不通,谢炀知道,江疏雨是故意引他入阵,他知道,可心里依然觉得堵得慌,只得把这些憋闷尽数汇集于双手,化作道道灵气,从掌心里打出去。 皇甫济随温余眠一道不知躲去了那里,可他令人厌恶的声音却依旧在谢炀耳畔回响,“疯了疯了,这谢长留果真是疯了!” 江疏雨虽面带杀气,但始终紧跟谢炀的十步开外,似有踟蹰。 谢炀心中一动,说道:“师尊,颜淳师兄的死并非我有意为之,还请师尊宽限我几日,等弟子全部事了,师尊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没有回答,也在谢炀的意料之中。 无论原由为何,颜淳和这一众守山修士因他而死是实实在在的。 重重叠叠的人墙挡在眼前,领头者是他昔日师叔冀如仇,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眼神闪了闪,却被谢炀敏捷地捕捉到了。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如果能出去,他决不想伤了凇鸣城的其他修士。 这时,许久不动声色的江映月突然释出伏魔锁,加之幻域扩张,完全挡住了他的去路,江疏雨提剑便上,谢炀只得后翻回来,谁知却正好撞进了金琳的圈套。 完了! 就在这慌神的瞬息,四面八方早被锁死,他已无路可逃。 冀如仇一咬牙:“剑阵!” 随着冀正阳的一声令下,众剑修拔剑出鞘,纷纷甩上半空,以灵力驱动。不消片刻,谢炀便被困在了剑阵之中。 江疏雨后到一步,闪身躲过利刃。 下一秒,天地间风云骤起,雷电忽闪,划过夜空。 谢炀本就对蚀渊之力还不甚熟悉,又听闻雷霆之声,脑中空懵,当即叫乐修钻了空子,在各色刺耳嘈杂的声音中,嚣张邪祟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谁拦你,你杀谁!” “你看吧,我们才是同类。” 银剑齐齐朝着谢炀落下,雷电顺着伏魔锁飞速斜切下来…… 结束了…… 爆炸引起的尘沙遮天蔽,经年累积的陈雪纷纷扬扬,一切都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江疏雨脚尖落地,呆站片刻后,沉默地转身,走出人群。 “阿珍……” 冀如仇可以看着那称的上可怜的背影,心里亦是不好受。 都没了,上天短暂施舍给他的快乐,连同这白雪飘飘的三年…… “没死……他没死!” 这时,不知谁颤声喊了一句,人群复又嘈杂起来, “姓谢的没死!” 白玉殿前,沙与雪散去,长阶被震出一个黢黑的大洞,里面的人却毫发无伤,反而他周身有一层近乎透明的玄色光芒笼罩,诡秘怪异至极。 “怎么可能!”冀正阳神色一凛,匆匆跑下长阶,冀如仇怕再生变故想要伸手阻拦,却被他轻易躲开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经雷霆万钧而不伤,过万剑穿心而不死?! 冀正阳想伸手探一探,旋即便被巨大的冲击打得连连后退。 “义父!”冀如仇在后面接住他,惊愕失色。 谢炀吞了蚀渊后,不光拥有了充盈的灵力,竟还能迅速修复自身?! 金琳缓缓过来:“莫非这谢长留机缘巧合之下,竟有了不死之力?” 众修士听罢,一阵哗然。 “是人如何不死。”江疏雨冷着脸跨过来,不顾冀如仇的眼神示意看向谢炀,见他一身狼狈,要死不活,皱了皱眉。 后者浑身苍白,紧闭双眼蜷缩在地上,不时抽动一下手指,似乎是想站,但痛得站不起来了。 皇甫济这才敢从藏身的石柱后面出来。 “谢炀修成了不死之身,如今可拿他怎么办?” 人群后面的秦川眼睛一转,忽然道:“在下有一计。” 金琳:“何计?” 冀正阳:“但说无妨。” 秦川顿了顿,故意等了等后来的温余眠。 “既然谢长留因蚀渊之力幸得此身,不如我们就用来他钻研一番,说不定能让他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话音刚落,冀如仇立即道:“义父,此举有悖天理!” 冀正阳沉默不语,似在仔细思索。金琳却道:“不失为一个妙计,如仇庄主,在下知道你与这谢长留有些交情,但他对同门痛下杀手,早已偏离了人道,若能找出些让百姓不受病痛折磨的法子,也不失为可惜。” 冀正阳动了动:“此话倒是不假。” 见多数人都站在自己这边,秦川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四门比一比,谁先提炼出有利于后人的药方,谁就得《蚀渊》后书,温城主,你看如何?”
第六十四章 两相殊途 ===== 温余眠明白他的用意——以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卸了凇鸣城的任。遂略有深意地笑了笑。 然而凇鸣城如今已不能服人,若是不从便是将之推向众矢之的。 末了,他动动折扇,不急不慢道:“既然秦岛主和诸位都有此意,那我凇鸣城自然乐于奉陪。” 这时,他身后又传出几声惊呼。 冀如仇最先反应过来,抱着江疏雨不撒手,“江珍!你干什么!” 江疏雨紧握清静,盯着卧在地上的谢炀道:“谢长留的事,长留山说了算。” “江珍,”其他三门都在看着,温余眠不由怒道,“真是胡闹!” 说罢,攥着江疏雨将他给拖到一旁出去。 谢炀瑟缩了一下身体,嘴角却轻轻上扬——师尊舍不得我。他忙里偷闲地想。 “江疏雨!” 江疏雨这会儿焦躁的厉害,谁说也听不进去,他固执地攥紧剑柄,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干干脆脆地杀掉谢炀。 “不能让长留真的去做什么药引,哪怕自己现在就杀了他。” 看着谢炀被逐渐围过去的四门托起,私心占据了上风,他几乎要不顾道义冲上去抢人。 谢炀此举不似往常,他信他有苦不能言。 “听我说,”温余眠从未见过这样的江疏雨,“你若是想保他全尸,就保不住凇鸣城!” 见江疏雨有所动摇,他乘胜追击道:“如今《蚀渊》在凇鸣城被盗,守山灵兽和修士皆因他而死,你若是与其他三门作对,就是与天下人作对,你从小修仙,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地位,难不成要自己亲手毁掉吗!你可怜谢长留,难道凇鸣城的修士还有颜淳就不可怜吗!彼时凤凰域该当如何!凇鸣城又该当如何!” 江疏雨愣住了。 他到底在干嘛? 杀人偿命,难不成还管他怎么偿吗? 木讷的金色双眸不带一丝情感,淡淡地扫谢炀的双眼。 谢炀骤然停止了挣动,那眼神直击心底,却照不进再也无法逃出的地狱。 “我还不能死,阿娘还在等着我……” “师尊,救救我……” “就这一次……” 他骗不了自己。 江疏雨做出了最后的抉择,他缓缓松开提剑的手,清静剑消失不见,温余眠跟着松了口气。 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江山主捉拿叛徒有功,”温余眠甩开折扇,不动声色地长出一口气,重新露出亲和的笑容,“来人,送江山主回去休息!” 南海琴瑟岛中,谢炀发出了一声痛苦压抑的呻吟。 “滚,” 好疼…… “滚开!” 他好疼。 “额啊啊啊……”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冀正阳站在笼外,用一个瓷碗接住了自谢炀胸口上徐徐流下去的鲜血……等那只白瓷碗满,才把没进去大半的匕首抽了出来。 鲜血泼洒,他像对待一个无关痛痒的畜生似的,把一块已经用了不知多少次,已经乌黑的破布团甩给谢炀,厉声道:“小心着点,这些可不是你的东西,别浪费了!” 说完,谢炀胸口的刀痕已然重新长合,他这才端着碗走开。 浑身被锁链束缚,又被养在狭小的铁笼中,每日被不同程度地采血取髓,谢炀微微张开的嘴里一片不正常的鲜红。 多久了? 他被困在这地方多久了? 在这如阴曹地府般的人间炼狱中,他看不见一丝光亮,勉强能睁开一条缝的双眼里一片猩红,谢炀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冀正阳那伙人用烈邪熔浆灼了他双眼的缘故。 打着济世救人的幌子,那帮修士拿他的骨血炼药,他们都是高尚的大善人,他的这条命不值一提。 皮肉被一次次剥开,抽筋挖骨后又一次次重长,他生活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黑暗耳畔尽是骨骼血脉的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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