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进入竹林开始,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陌生的脚步声。 在他的皇宫里,没有他的命令,一般的宫女太监不会靠近这里。 即使是今日进宫的官员妻女,也不会这般无所顾忌,闯进他的温泉汤池。 难道又是南安国派来的奸细吗。 还要再来一次色诱吗。 这南安新帝怎会愚蠢至此。 罢了,就当是今天的乐趣吧,又有人上门演戏了。 他半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对于自己的身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何况,亲龙卫就在暗处,他等着对方送上门来。 只是没料到,对方一点武力值都没有,甚至身娇体软易推倒,容貌出尘清绝,呆愣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奸细的自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香味有古怪。 一种从未闻到过的香味,闻到之后,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短短一息的时间,他竟然觉得对方一定是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忍不住想要怜惜疼爱,这感觉不对劲,他不是这样没有戒心的人。 她身上的异香太古怪了。 没想到,这次的奸细,竟然这般可口。 有意思。 也许,他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先看看再说。 毕竟,这样的绝色滋味,恐怕世上再难遇到第二个了。 想到这里,北泽阳不准备戳穿对方假装成宫女打算来魅惑自己的事了,既然打算先享受一番逗猫的乐趣,自然要配合对方演出了,这场戏的结束与否由他来决定。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这女奸细先开口说话了。 说话的内容,他一下子居然没反应过来,她认识时迁。 “时迁你来了,快给这位皇帝陛下说说,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我是你妻子石柒,今日进宫来参加宴会的,因为衣裙上撒了汤水,霜昭仪便让一个叫晓晨的姑娘带着我去换衣服,谁知道那姑娘给了我一套宫女的衣服后就离开了,我换好衣服没人带路,在宫里迷了方向,才误闯了这里,真的不是故意对皇帝陛下不敬的。” “我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能干的了什么坏事呢。” 原来石柒呆愣的时候,看见时迁从竹林里走来,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意识到这狗皇帝可能是把她当做刺客之类的了。 赶紧开口辨明自己的身份。 免得被这狗皇帝误解之后,还要被时迁误解,她想要勾引皇上。 那可真的“扁担挑杠钵,两头干滑脱”。 撇清身份后她又想到,时迁能那么及时地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是巧合。 上次她被洛怀下套,能及时被救出来,肯定是暗中有人帮忙,应该是时迁又在她身边安排了更厉害的人,否则自己被那个老变态吃了采雪采霜他们也不会发现的。 这次他出现得这么快更能证明。 他真的还安排了更厉害的人在自己身边。 到底是为了监视自己呢,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又或者两者都是。 石柒没有来得及想更多,掐着她脖子的男人被她的话惊到了,手掌下意识松了很多,侧过头去看竹林边正在走过来的时迁,有些惊讶郁闷。 时迁走近之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陛下。” “内人入宫宴,霜昭仪因为小人的原因从中作梗,才导致她冲撞了皇上。” “虽事出有因,但行为莽撞属实,请皇上责罚。” 石柒第一次见到时迁工作的模样,她没有想象过,此时见到,倒也有些新奇,没有想象中的嚣张跋扈,也没有意料中的卑微懦弱。 但是她又觉得,这确实就是时迁本来的模样,他应该有的模样。 即使他匍匐在地,你也不会觉得他低贱,仍然能感受到他的那种从容镇静。 在这一瞬间,石柒更感觉到自己和他的差别,对这个古代的太监有了钦佩的想法。 他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一个足以让人仰慕的强者。 北泽阳看了看石柒,又看了看时迁,视线停在虚空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道:“司匠,她就是石和的小女儿吗。” 时迁闻言,抬起头看了北泽阳一眼,又看了一脸懵懂的石柒一眼。 他很确定,皇帝对石柒的容貌动心了,所以没有接他的话。 可是他内心深处对石柒产生的情绪异常也还没有整理好。 还无法对石柒的未来做出满意的规划。 但无论这规划是怎样的,好的结局之一,一定不包括进宫做皇帝的妃子。 在皇宫的这十多年,他见过许多皇帝的女人,不论是先皇的女人,还是新帝的女人,从她们成为皇帝的女人开始,就注定了她们可悲的结局。如果还是特别美貌的的人,像石柒这样的,若是皇上不怜惜,无人依靠,很快就是一具红颜枯骨了。 他不希望石柒把未来放在皇帝身上。 那么石柒自己呢。 她想吗。 他似乎是看着石柒,又似乎是在看着皇帝,缓缓开口道:“陛下,她就是你赐给臣的妻子,礼部尚书石和大人的第七个女儿。”时迁的回答很明确,不管是皇帝,还是石柒,都应该清楚,他们三人此时的关系。 他在告诉石柒,她人生悲剧的缔造者,就是她眼前的男人。 他们的关系不应该有任何的变化。 他在告诉皇帝,不管你对这个女孩子有什么样的想法,她现在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即使这个别人是一个太监,那也是你自己亲自赐婚的,金口玉言,不可更改,有些心思就不应该茁壮长大。 他的暗示,北泽阳自然是听懂了的,但是他不在意。 他跟时迁认识二十来年了,知道这人的脾气,估计是怜惜这个无辜的女子罢了。 况且,自己真要做什么,他也阻止不了。 不过,他年少因为自己的关系家破人亡,如今又是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其重要性当然不是区区一个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此时不宜与他争论。 他爱美人,却更爱江山,人才和美人,孰轻孰重,他自然有有定论。 南安国新帝宝座不稳,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此时的政局绝对少不了时迁的。 况且,就算看在两人自小的情义上,今天的这个面子他也要给的。 罢了,不过一个绝色女子罢了,能有一个自然能有两个。 后宫里也有几个能及此的,只是没有这般娇仙,总归还会有的。 眨眼之间,北泽阳已经将自己的思绪整理好,手松开,慢慢走到八角亭旁披上衣衫,面上是淡淡的笑容:“原来她就是我给司匠寻的姻缘,倒真是一桩金玉良缘。” 时迁一边朝着石柒走,一边道:“毕竟是陛下的一番心意。” “真龙天子,金口玉言,自然好。” 两人都心知肚明,当初赐婚,是怎么回事。 北泽阳因为和时迁在南安国内乱的处理上意见相左,北泽阳认为应该趁机攻打南安国,扩大版图;时迁则怎认为新政未稳,欲图外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之举,不如趁火打劫商议收回几百年前割让出去的昌河沿岸的七座城池更好。 北泽阳雄心勃勃,时迁稳中求胜,谁也说服不了谁。 恰好曾经说错话让北泽阳不高兴的石和又触了他的霉头,一气之下,北泽阳就点了这桩婚事。 不过是一时气话,但是皇帝说出口的话,那就是皇恩浩荡。 本着面子还是很重要的新皇帝,在时迁和石和政敌的推动下,促成了这桩婚事。 不过,他本以为时迁一定会拒绝的,他也就顺势作罢了。 谁知道时迁居然沉默着答应了。 这事儿就这样决定了。 他为什么没有拒绝呢。 难道他早就知道对方是个绝色。 应该是知道的。 他手中有千机卫,暗中也培植了阴卫,对朝中大臣比自己还了解。 莫非他早就看上了。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他倒是没想到这位伴读会有这样的心思。 一时间有些可怜他。 再好看他也享受不到那种快乐了。 诶。 后来石和以死相逼,他也没有合适的台阶可下,只好看着那个老头儿可怜地横着出去了。 这件事结束后,他的面子保住了,可是里子也受损了,大臣们肯定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公报私仇有变态心理的皇上。 总觉得是时迁在坑自己。 但是也没有证据。 如今看了石柒的脸,想着自己把这么好看的姑娘送出去了,心里更是郁闷。 虽说他百分百承认这位发小是个很有才华能力的人。 但再有才华能力,那也是个太监啊,给不了这么漂亮女孩子该有的幸福。 真是可惜了。 自己可是皇帝。 要不要做件好事,把姑娘抢回来,给她幸福。 甚至还能挽救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里,北泽阳心里陡然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仿佛看这女子一眼就忘不了似的,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许多想要得到她的缘由,根本就像是在左右他的想法一般,太不正常了,看来,她身上香味实在是古怪。 自己都离了这么远了,还是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沿着鼻腔进入四肢百骸。 简直比春药还神奇。 会不会,在自己将她赐给时迁的那一天,她就已经被南安国的奸细给换了。 目的就是为了通过她来控制时迁。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只碰了她几下,就心神不宁许久。 若是朝夕相处,有什么秘法,将时迁变成傀儡也不是不可能啊。
第38章 受伤了 受伤了 这个“石柒”很可疑。 必须好好查查。 时迁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还是发现了也甘之如饴呢。 不对,时迁不是那样的人,他的态度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 难道是天生异香吗。 北泽阳落在石柒身上的眼神冷静深沉了许多,司匠他如此快速地赶过来,是不是已经将这个女孩放到心上去了呢,都顾不上暴露他暗中培养的人手了。 希望他不要犯糊涂自寻死路啊。 想到这里,北泽阳面上的神色却没有变化:“既然是那奴婢起了歹心,自然就没有了石氏的错,孤自会处罚罪魁祸首。” “冬日寒冷,司匠你先带她下去换身衣服吧,免得生病了。” “毕竟是个小姑娘,天寒地冻的,身体受不了。” “孤也要去更衣了。” 石柒抖抖索索走到岸边,把手伸到时迁的手里,被他大力拉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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