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娇娇滴滴如树梢上摇摇欲坠的露珠,余音绕梁,香艳入骨,端的是鲜嫩又可口。 “你就留下我吧~” 宋延年和郭雅抖了抖。 宋延年连忙制止:“正常一点,正常一点讲话。” 他忍不住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 月娘见两人如此反应,不甘愿的放下袖子,嗔了这两根不解风情的木头一眼。 真不识货! 这要是换成以前的那些公子哥儿,听到她月娘这样唤人,哪个不是捧着金山银山,就求她月娘赏脸再多说几句。 郭雅也老实的摇头:“怪别扭的。”说完,还搓了搓胳膊。 月娘咬牙,想不到她月娘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她低头,随即再抬起眼眸,里面已然是积蓄了薄薄的一层水雾。 一滴泪欲坠未坠。 只是还不待她再开口,就只见郭雅一脸无语,抱着手臂斜睨道:“别哭啦,我都知道这是假的了。”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气人。 月娘愤愤的擦掉了假眼泪,动作粗俗,没有丝毫美感。 背过身不再看这两人,只觉得事已成定局,只要这宋延年将神像和她的关联祛除,就会送自己投胎去了。 此时,她再也不想喊什么小恩公了。 她抬头看天上那轮皎洁的弯月,看璀璨闪烁的繁星,手臂感受清风拂过衣袖的依恋,缓缓闭上眼。 突兀的,郭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延年,你说,要是月娘留下来,我手中的这张符箓够不够自保啊。” 还不待宋延年回答,就见月娘猛的转身,一双带血的眼睛都亮了三分。 “丫头,你同意啦?” “你放心,不用小恩公,我也绝不伤害你。” 说到这,她似下了什么决定,立起手指起誓。 “我王月在此立誓,绝不伤害郭雅一分一毫,如有违此誓,人神共弃,天诛地灭,永无超生安宁之日。” 话落,天地间似有一股威压一闪而过,连郭雅都感受到了,她惊疑的看了瞬间虚弱了不少的月娘。 “你?” 宋延年肃然,这是神鬼誓,须得这神鬼心甘情愿,发自内心的发出这誓言。 也因此,这誓言的约束力强大,如有违此誓,定会让这鬼恨不得再重新死上几百遍。 宋延年冲郭雅点点头:“这誓言约束力极强,另外我这儿也有相应的符箓。” 他看郭雅一眼了:“郭姐姐你别勉强自己。”他不养鸭子也是没事的。 郭雅打断宋延年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勉强,这是我自己想做的决定。” 她别扭的朝月娘投去一眼,“快擦擦脸吧。” 嘟囔:“一脸的血,也不怕吓着人。” 月娘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满脸的血泪,方才转身时却是没有注意到。 想到她居然顶着这样一张丑脸立誓,她就恨不得捧着脸尖叫,然后原地消失。 下一秒,她也确实是原地消失了。 宋延年捧着神像晃了晃,冲郭雅道,“她回去了。” 郭雅笑了笑,“走吧,你看好位置了吗?要将这神像放在哪里呢。” 宋延年:“跟我来。” 说完率先走在了前面。 郭雅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上。 宋延年找的地方是这个岛上一个高坡的巨石之下。 郭雅环顾四周,发现这附近的草木比其他地方的长得丰腴。 “这是自然,这里是整个小岛水脉汇聚之处,自然钟灵毓秀。” 宋延年指着旁边是山石和草木,示意郭雅再观察天上的星宿星图。 “青囊经有云,无极而太极也,地理寓气,气囿于形,日月星宿,刚气上腾,山川草木,柔气下凝。” “这山河脉络中处处藏风聚气,但地有东西南北四势,因此这地也有好有坏,好的地方,阴阳之气相互交感。” “就像这样!” 说完,他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往他看中的一个位置挖去,一股如小孩儿拳头粗壮的水流涓涓流出。 此地下方俨然是一个水泉眼。 宋延年将神像轻轻的放入其中,水流从神像身上淌过。 他从旁边又捡了几块石头,依照五行八卦之势,将石头摆在泉眼四周,又分别在石头上打了道符箓下去。 “好了,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断了月娘和这神像的联系了。” 他又低头对藏在神像里的月娘说道,“你且安心在这待着,等你从这神像中脱离,我给你剪个纸人,你在纸上附着,也能养魂。” 神像微微晃动了一番。 “走吧。”宋延年招呼郭雅跟上。 两人一起离开了这江中岛。 坐在悠悠乌篷船上,宋延年仍然不放心:“郭姐姐,你真不怕月娘啦?” 郭雅满不在乎的点头,“是啊,仔细想想,她也不可怕,那模样看过去还挺漂亮的。” 宋延年不再说话。 郭雅看着江面,没有说出口的是,她觉得望着天空认命的月娘很可怜。 一时恻隐,就脱口而出了,她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几个月后的冬日里,月娘也问了她相同的问题。 那日,月娘将一大网兜的大田螺和小河虾,往岸上一拖,扔在郭雅面前。 没好气的捋了捋湿漉漉的额发。 “给你!” 虽然已是冬日,她的身上仍然穿着最初相见时那身薄薄的轻裳。 此时衣裳湿漉漉的贴着身子,勾勒出让人血脉喷张的好姿色,就连生气都带着一片春意。 郭雅从一开始的脸红不敢看,到现在的面不改色,甚至还能上前两步,毫不留情的将她扒拉开。 “让让,让让,你挡住了。”说完从她身后将大网兜捞了过来。 月娘气恼的咬了咬牙,“你也不关心关心我,就顾着看着螺子。” 说完,一张小纸人从她身上飘落,由月娘控制着啪叽一下贴到郭雅脸上,“快给我晒晒,都湿透了。” 随着纸人的脱离,原本身子凝实的月娘,一下就变得透明缥缈起来。 郭雅面无表情的将纸人扒拉下来,随手放在火堆旁。 她丝毫不理会月娘的不满,拿着着一个铁锤子,套了一件外罩衣,坐在小杌凳上开始砸着这一颗颗的田螺。 她将砸过的田螺丢在鸭槽里,随口一言,“你有啥好关心的,天天都那个样。”随即瞟了她一眼,继续道。 “从我见你开始,你就穿这衣服了,你不腻,我都看腻了。” 月娘掐着嗓子,“啊~气死我了,你这臭丫头!” 她来回飘,“是我不想穿嘛,你是没看见,宋延年他给我剪的那一件件衣服,是个鬼穿的吗?” “整一个土老帽。” 郭雅不理她,爱穿不穿,她就觉得延年剪的那些衣服还不错啊。 月娘一甩袖:“我死都不穿。” 郭雅:…… 姐姐,你已经死了。 她瞥了一眼,没有说话,但无言中传达出的意思,更让月娘抓狂。 “你快点敲,敲完了赶紧将手洗干净了,一会儿还要给我的大人上香呢。” “记得洗手时要用上皂胰子!要是熏着我的大人了,看我还给不给你捞田螺,哼~” 说完,月娘鼻尖发出一声清哼。 只见原先是草地砂石的江中岛,此时已经用木头搭出一个一米多高的密闭棚子。 地上用厚厚的稻草铺垫,屋顶也是几层稻草,墙体周围还围着草毡子。 里面几百上千只鸭子正靠在一起,安静的睡觉着。 “知道了知道了。” 郭雅敲完网兜里最后一个大田螺,站起来伸了伸手脚,就弯腰向旁边的桶里打了一瓢水出来冲洗。 月娘飘在旁边:“要洗干净了!” 郭雅无奈,又舀出三瓢水来,冲完后将手杵到月娘面前,“可以了吧。” 月娘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脖子,“行叭行叭。” 郭雅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小屋里陈设简单,就摆了一张小床和一个大箱子衣柜,但是一开门就看到的那面墙上,靠墙摆了一张长方桌,上面一尊神像。 神像前方是一座香炉,旁边还很用心的摆了几支山茶花,也不知道这大冬日的,月娘去哪里摘的。 郭雅点燃三支清香,喃喃祷告。 “信女求神明保佑,保佑家人平安顺遂,保佑鸭舍里的鸭子只只健健康康,下蛋多多。” 说完,将燃烧的香插进香炉里。 待郭雅上完香,月娘才飘了过来。 嗔道,“你干嘛又和大人说要保佑鸭子了,大人才不管这摊子事呢。” 郭雅振振有词:“怎么就不行了?神明可是保家保五谷丰登,保六畜瘴逡巡的,这有啥不能讲的。” 月娘只得作罢。 出屋子后,郭雅突然问月娘:“延年都说了,这神像已经就是一座普通木雕了,你怎么还要如此。” 天天顶着个小纸人漫山的找盛开的花不说,还要时时擦拭神位。 月娘难得的正正经经模样,只见她眼神轻柔,语调轻轻。 “月娘也知道,这神像里已经没有神了,但延年不是说过吗,最早这神像,也只是一尊普通的雕像,因为信仰,它才慢慢的有了神性。” “月娘始终是祂最忠诚的信徒。” 她冲郭雅眨了眨眼睛,“总还有希望不是吗?” 郭雅别过头,摸了摸脸颊,怪烫的,突然她又觉得这月娘迷人了。 月娘也忍不住问她。 “你当初怎么会同意让延年留下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丫头当初心里可怵她了。 也就这段时间来,她们这一人一鬼,才处得好一些。 郭雅不回答,反而问道,“你又为什么不愿意走呢?”别看是鬼,顶着个纸人皮,水里来水里去的捞田螺抓虾也是怪累的。 而驱动纸人,也是需要月娘的魂力,更别说,月娘还是那样精致爱面子的鬼。 月娘听到这话,愣了片刻,随即指了指半空中,洋洋洒洒似扯棉飘絮一般的雪花,对郭雅说道。 “丫头,你看,这下雪天真美!” 她目光痴迷的看着那一片片飘雪:“你看这雪,东飘飘,西飘飘的,晃晃悠悠在半空中,看够了风景才慢慢落下。” “一片雪尚且舍不得这风景,更何况是我。” 她悠悠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她就是死得太早了。 最开始听着的时候,郭雅还有一丝感伤,待听到后面。 郭雅:……她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干活干活,下雪了鸭子该冷了。” 说完往鸭舍里又抱了一些干燥的稻草,往牙槽中添了一些温水,再将挂在棚舍里的风灯添了油,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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