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这,叫做功课。 宋四丰不以为意,他看向地上的箱笼,里面还有一小块的乌木。 他伸手将那块边角料的乌木拿出,一并放在木钗和烟斗旁边包了起来,“没事,爹回头给你刻个章,就当好玩了。” 说完,他继续说道,“也是爹欠考虑了,忘记咱们延年是读书人了。” “往日里,爹每回进山只顾着打猎,以后啊,爹看到好的木头和好的石头,都给我们家延年捡回来,到时爹给你刻一箩筐的章,咱爱盖哪个盖哪个。” 宋延年:…… 倒也不用那么多章。 “行叭,我喜欢漂亮石头的。” 宋四丰哈哈笑了一声,“行,爹给你捡,咱源山里别的不说,就是木头石头多。” 收拾完后,宋四丰拿出一块粗布,往被褥上一盖。 “你娘让我带的,你这二十多天没住人,不盖的话,到时灰尘该积一层了。” 走出大门时,就见宋四丰突然猛拍自己脑门。 “哎呀,差点给忘记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递给宋延年。 “上次旬假时,你不是和爹说过钱婶的手切菜的时候,将手切伤了嘛。” 宋延年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钱婶在灶台忙碌,一天到晚事情也挺多的,那天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给剁伤了。 他和他爹提过这么一嘴。 宋四丰打开小罐子,里面是一片片扇形的壳片,他捞出几个壳片对宋延年说道: “这些是鲮鲤的鳞片,你可别小看了这鳞片,它们用处可大了,尤其是对刀伤这类流血不止的伤口有奇效。 “去,给你钱婶送去,回头让她将这鳞片烧化了涂在手上,用不了多久就好了,保准没有疤痕。” 宋延年:…… “不用了吧,都这么多天过去了,钱婶的伤口也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宋四丰将罐子一盖,“你这孩子,让你送你还这么多话。” “人家都说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况且咱这鲮鲤片也不寒酸啊。” 宋延年嘟囔:“我不是这个意思,钱婶的伤口真的快好了,用不着!” “没事,你让钱婶留着备着,她在灶台上忙碌,总免不了磕磕碰碰的,备着这药也好,不然像上次那样多吓人啊,对吧。” 宋延年点头。 随即抱住他爹的腰,抬头,“爹你对我真好。” 宋四丰哭笑不得,“这怎么就是对你好了。” 宋延年:“我都知道,爹你是怕我在书院里受欺负了,才给钱婶褚伯他们送礼物。” “爹你放心,我在书院里很好,先生他们都很照顾我。” 宋四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都被你知道啦,好好好,爹和娘都放心你,没有操心。” “不过,该送的爹还是要送,这是爹的心意,就像是倘若爹没有送礼物,褚伯和钱婶一样对延年很好,这是他们的心意,你说是不是啊。” 宋延年懵懵懂懂的点头。 宋四丰将小陶罐往宋延年怀里一塞。 “快去吧,我们得走了,船老大还在渡口那儿等着呢。” 宋延年再回来时,怀里揣着几根热乎乎的烤番薯和烤芋头。 宋四丰看到后也是一笑,“看,这也是钱婶的心意。” “人情就是这样有来有往中,才更加的深厚。” 宋四丰带着宋延年出了书院往渡口赶。 寒风烈烈,倘若穿的薄了,风吹在骨头里,都有种刺骨的疼痛。 冬天以这样凛然的姿势,强势的告召着世人,它来了。 虽然已经年关,但由于这几十年难得一见的严寒,安同镇也冷清了许多,吆喝的小摊小贩早已经收了摊,只有那些有着铺面的店家还做着生意。 偶尔几个客人像是小猫两三只的登门。 宋四丰低头看身边的小儿,“冷不冷,要不要爹抱?” 宋延年摇头,“走走更暖和。” 宋四丰想了想,也不在勉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码头渡口处,船老大穿着蓑衣斗笠,正坐在船头等着了。 看到宋四丰,连忙站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 宋四丰连连告罪。 船老大摆了摆手,“我倒是没啥,船一停,往哪里不是待,就是这小哥跟你同路,急着要坐船,催了我好几趟了。” 宋延年闻言好奇的往船舱里一看,恰好对上里头来人的视线。 “铭哥儿。” 张铭也是诧异,随即又似想起来,拍了拍大腿,“嗨,我早该想到,这安同镇里,还有哪个要去小源村!” 毕竟他们村子是真的偏僻。 他随即喊了宋四丰一声叔公,又冲宋延年一笑。 “延年长高了。” 宋延年赶在张铭说话之前,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了过去,笑眯眯。 “铭哥儿吃糖。” 张铭一愣,哦哦两声的接了过去。 随即又反应过来,哈哈笑了起来,“好,谢谢咱们小叔叔了。” 宋四丰指着宋延年笑骂:“臭小子,真是半点不吃亏。” 在他们小源村,一般只有做长辈的给晚辈分糖吃,表示亲呢。 他就说这孩子明明已经不爱吃糖了,怎么还买那么一大包糖,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艄公往竹篙上裹了一块布,这才觉得竹篙没那么冻手。 他笑道:“你们认识啊,认识就好,刚刚我可给这小哥催的啊。” 说到这,摇了摇头。 张铭羞赧,“嗨,这不是不知道是我们四丰叔公包的船嘛!” “这天寒地冻的,丽娘怀着孩子在村子里,我急着回去看看。” 宋四丰才刚从村子里出来,最是知道情况了,闻言连忙开口。 “你别担心,你媳妇一切都好,你还不知道嘛,你娘可是个仔细人。” “你啊,就放一百个心吧。” 张铭点头,“是是,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理虽是这个理,但我这心里还是忍不住瞎操心。” 宋四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坐在一旁的宋延年,“想当初你婶婆怀延年的时候,我比你现在还操心。”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宋四丰的眼神都和煦了两分。 他上下打量了张铭一眼,看他一身皂衣,外头裹了件袍子,却也不显得臃肿,可见那袍子裁剪不一般。 赞叹:“这身衣服穿着可真精神,近来在褚大人宅子里干的还不错吧。” 张铭腰板都挺直了两分,朝旁拱了拱手示意,“承蒙禇大人爱护,我现在已经进县衙做事了。” “大人仁义,待小的们最是厚道不过了,这不,还给我们包了这么多年礼。”说完,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包裹。 宋四丰一看,果然不错,不说包裹里头那些看不见的,就是包裹外头那些满满当当的鲜肉果蔬,都可以看出禇大人的大手笔。 毕竟这时候的果蔬可不便宜。 他竖起大拇指,“好好干!” 艄公撑船,船走在江面上晃晃悠悠,天冷,艄公拿起身上的酒葫芦又喝了一口酒,再换了一个姿势撑篙。 “汰!这天儿可真冷。” 说话间,一股白汽从口中冒出。 艄公注意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宋延年,见他头上扎着纶巾,知道这还是个读书的娃娃。 一边撑着篙,一边冲宋延年说话。 “娃娃,好好读书,以后可别像伯伯这样。” 说完拉长了声调唱着呦呵。 “都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 “你看那船行风浪间,风里来雨里去,一个不小心翻船丧了命。” “……” 宋四丰看了宋延年一眼,见他还在看着艄公,将他的头转了回来。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宋延年:“我在看财气,这艄公要发财了。” 这艄公虽然常年在船上卖力气讨生活,但他却不瘦削,斗笠下的脸庞下巴圆满,耳垂肥厚。 虽然嘴上唱着撑船是人生三苦,但那调子却是轻快而富有节奏,可见平日里是个乐呵性子的人。 这样的人,虽然对赚钱这事没有蓬勃的欲望,但往往是他这样知足常乐的人,财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此时,这艄公身上就有一股金黄的气。 那是旺盛的财气,观那气的粗细明亮,估计不到两日就能兑现了。 宋四丰瞧他说的认真,不禁接了他的话茬,“此话当真?那到时爹可得给他道一声喜了。” 艄公听到两人的谈话,也不以为意,“那小老在这里先谢娃娃吉言了,到时小老发了财,给娃娃包个大红包。” 说完,自己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说着话,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到小源村码头处,远远的宋延年就看到自己的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也不知是等了多久。 宋延年用力的挥手,“娘~” 江氏听到声音,猛地站了起来,也冲着远远而来的船只挥手,“哎!” 船停岸边,艄公才刚把板子放好,就见宋延年三两步的跑跳回了岸上。 他回头对宋四丰道,“虽然娃娃腿脚利索了一点,但下次可不敢这样,这大冷天的要是一不留神掉到河里,可不得了。” 宋四丰拱手致谢,“多谢船家了,回头我教训他。” 艄公连忙出声,“和娃娃好好说就是了,快过年了可不兴打孩子的。” 宋四丰笑着应下,和艄公结了船资,这才往岸边走。 张铭提起自己的行李,冲宋四丰说道。 “叔公,那我就先家去了,回头空了去我家,我让丽娘温一壶酒,咱俩好好唠嗑唠嗑。” “行,叔公到时一定去,快去吧,家里都等急了。” 见张铭转身走了后,这才看向自己媳妇和自家娃。 宋四丰:…… 人呢?!! 那厢,江氏紧紧牵着宋延年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延年长高了。” 宋延年:“那肯定的,我在书院都有好好吃饭的。” 江氏:“好好,有好好吃饭就行!我们家延年瘦了,是不是功课太多了?” 说完也不要宋延年回答,伸手摸了摸他的身子,继续说道。 “你爹也没比划个清楚,你身上这身衣服,娘做的大了一些,回家后脱下来,娘再改改。” 宋四丰拎着包从后头赶上,埋怨,“你们娘两也不等等我。” 糟糕,忘了! 江氏和宋延年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出相同的信息。 江氏随即连忙岔开话题。 “他爹,回去后你带延年先去上房,我将肉汤热热,回头泡个线面给延年端去,到时顺便爹娘也要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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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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