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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永夏无法忽视身后的动静，喘息着想要终止这个吻。宁杉却视若无睹，一边亲，一边愈发过分地摸裴永夏的腰：“都还没让那小崽子看现场版，就这么急了？要是亲眼看着我们做到最后一步，不得气死过去？” 刚被烟头烫过的掌心贴着腰窝揉压。 格外火热的触感引发裴永夏身体一连串下意识的颤栗，大腿失去力气，膝盖也踉跄着弯曲。 他胯部前倾，恰巧抵撞住发小硬烫的异物，于是抖得更厉害，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音和僵硬：“……别乱说！” 他是真的有些恼了。 这是裴永夏被迫做过的最疯狂的事之一。 在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面前，在已经答应了那名高级审计师进行交往的前提下，跟相识了二十多年的发小接吻……而且，还被亲得有了反应。 一声巨响。 裴渚白用脚踹翻了审讯用的工具箱。 少年已经彻底发狂，眸色血红，狠狠晃动身体，连人带椅栽倒在地。 他用渗血的牙齿咬住从箱子里摔出来的刀片，粗喘着蜷起身子，咬着刀片去磨那些缠在四肢的粗绳：“宁杉……我要杀了你！” 裴永夏看见了对方眼底过于直白的杀意，喉咙微微一紧，想起了上辈子被毒杀的事。 这一世他对裴渚白还算不错，跟付秦分了以后就抽出时间好好陪伴对方，亲自照顾腿脚不便的少年，于是裴渚白对他的依恋之情不断生根发芽，对他周围的人满是敌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上辈子呢？ 他忽视了裴渚白对亲情的渴望，从裴渚白记忆里意气风发的继承人沦为只知道掏钱掏资源给付秦的愚蠢兄长。以裴渚白的性子，有没有可能因为对他太过失望，所以决定…… 眼看绳子要被弄断，一只锃亮的皮靴从天而降，将他昂起的脸颊一把踩回地上。 力道极重，令裴渚白的脑袋嗡嗡作响。 然后又是一脚，刀片被踢飞。 “我可不像你哥那样心软。”宁杉笑眯眯地踩着裴渚白，“想对我下手，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少年的嘴唇被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皮肉外翻，血流不止。可裴渚白却像察觉不到疼似的，奋力弓起身子往前爬，想要来到裴永夏身边：“哥哥，哥哥……” 鲜血洒了一地。 裴永夏垂眸看着幼弟，慢慢弯下腰。 在裴渚白期许的目光中，他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少年柔顺的黑发，轻声说会喊医生来处理，然后，站了起来。 背脊挺拔，神色异常淡漠。 他没有扶裴渚白，没有制止宁杉。 态度显而易见。 “你以后就不用出门了。”裴永夏环顾一圈审讯室，视线平静地投向裴渚白，眼里却没有少年，“安心住在这里吧，这几天把手上业务全部交接，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直到你寿终正寝。爸妈那边我会尽孝，不让他们因少了一个儿子而难过。” 裴渚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对自己总是留一线余地的兄长竟然如此决绝。 但很快，他就接受了现实。 少年咽下口中血沫，然后笑了：“哥哥，我后悔了。我应该在很早之前就把你关起来，先下手为强。” 宁杉啧了声，慢条斯理地用裴渚白的头发擦干净鞋底：“宝贝你看，他现在不撒娇装可怜了。每个人都会有意无意地伪装，只有被踩到底线后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话没说完，大门被砰得推开。 高级审计师面沉如水，径直看向裴永夏。 然后他抿了抿唇，声音压得低沉—— “付秦死了。” ---- 这章写得我好爽🥳
第89章 ·前车之鉴 “哈——” 裴渚白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他天生缺少正常人的情感，并不为死亡这件事动容，只觉好玩。 “费尽心思制造意外，又往医院安排人做陪护，却连个瘫痪的残废玩意儿都看不住，让人就这么死了……”少年咧开嘴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些人啊……可能也快跟我差不多了。” 他话只说一半，血丝密布的黑眸里恶意赤裸，毫不掩饰。 宁杉垂眼，加重往下踩的力道。 宋清衍留意到了，却什么都没说。 比起关注这种纷争，他更在意自己的小狐狸。 高级审计师大跨步向前，温热干燥的掌心握住裴永夏垂在身侧的手臂，然后无声地低头，看向对方掩映在乌黑睫羽后的瞳孔。 这是个庇护者的姿态。 他做好了安抚裴永夏的准备。 但青年比他料想的更为敏锐而冷静。 “怎么死的？” 裴永夏开口，却没看向宋清衍。 他眯起眼，盯着笑容早已僵住的宁杉：“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允许你过多插手我的事情。尤其是……付秦。他的结局，我要自己来定。” 宁杉刚试图狡辩，裴永夏就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别说和你没关系！我回国后一点儿关于付秦的消息都没听见，要我怎么相信这件事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认可宁杉的能力，觉得只有他能做到定向消息完全封锁，不让自己接触到任何关于付秦的讯息。 但现在这话，显然不是夸奖。 跟裴永夏对上视线后，宁杉先前的游刃有余在瞬间荡然无存：“宝贝，你听我说——” 裴永夏冷笑：“我不想听！” 如果只是为了让付秦不好过，他早就动手了。裴家不干太过分的事，但截断画展资金流、对参与人进行软威胁之类的，都能做。 可他不想这样。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投资付秦的人，通过艺术让Duke更认可自己，转而放弃付秦。 他想在付秦最为得意的领域，光明正大地击败那人，让极度自负的画家痛苦愤怒得发疯。 这才是裴永夏喜欢的报复方式。 “要跟我一起去医院看最后一眼吗？”宋清衍开口，“已经按意外结案，他偷税漏税的事也已经查证清楚，会在遗产里扣罚。只要家属签字确认，不日便会火化。” 裴永夏跟高级审计师对视片刻，脸色并不好看：“偷税漏税？怎么，你也调查了他？想把他送进局子？” “也”字让宋清衍提起了十二分的谨慎。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亲自牵头成立了专项审计小组的宋清衍不着痕迹地扭头，看了眼被裴永夏凶得不敢出声的宁杉。 然后宋清衍面不改色地压低身子，将温柔至极的一吻印在青年的前额。 “是审计署内同事告诉我的。” ——通过我要求的，审计报告的方式。 “为避免你太伤心，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知悉一下付秦是怎样的人。” ——要是能夸我几句，就更好了。 “很抱歉，我今天同步这个消息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早知这样都会被迁怒……就不多嘴了。 从不撒谎的高级审计师懊恼地斟酌词句，严谨地予以回复。 失了先机的宁杉忍不住眯起眼，气得不行。 而裴永夏听完解释，挑起的眉梢缓缓落回原来的高度，讥讽尖锐的意味渐消。 “是我该说抱歉。”青年反手勾住宋清衍修长的脖颈，仰头亲了回去，“我现在的情绪太敏感了……可以陪我去医院吗？宋老师，我需要你。”
第90章 ·欺负（上） 裴永夏一贯不喜欢处于下风的弱势感，不乐意跟比他高的人走得太近。 矮上一头，对话就得仰视。 但因为刚误解了宋清衍，所以被高级审计师强势地牵着手往外走时，裴永夏虽然稍显僵硬，最终还是顺从了。 他被宋清衍按上副驾的位置，看着对方为自己系好安全带。 车内冷香萦绕，裴永夏深吸一口气，而后闭上眼，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 “宋老师……”青年靠着座椅，音量极轻地低声道，“我好像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这辈子心心念念要报复的付秦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在暗处给他使绊子的裴渚白也被收拾了。 但他并不觉得有多畅快，反倒觉得心里缺了一块，无所适从。 重生后，一直靠恨意和自保的念头来驱动自己前进的裴永夏感到困惑。 风云千樯的交叉口，他踌躇着站在原地，无法决定下一步该迈上哪条道路，向哪个方向前进。 …… 温暖的触感覆上发顶。 裴永夏睁开眼，目光撞进宋清衍深邃明亮的瞳孔。 对方笔挺的衣着因弯腰的姿势出现了皱痕，原本锋锐淡漠、生人勿近的气质被软化，显出一分难得的柔和来。 “你最近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好不容易才解决了当前节点的问题，觉得疲惫很正常。”宋清衍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然后掌心下移，贴上青年微冷的脸颊，“人生有很多个阶段，不必无时无刻都全力以赴。我陪你待一会儿，好好休息。” 日光要比审讯室的人造光线明亮许多。 扑簌簌的，流水般从宋清衍的肩颈后侧洒落下来。然后轻巧柔和地掠过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颊，恰好停留在裴永夏嘴唇的位置。 那里被亲得肿了，残留着湿漉漉的水色。 于是宋清衍的喉结轻轻一滚，大拇指顺着日光的指引，也摸了上去：“我在边境被审查卡了会儿，这段时间里，宁杉有欺负你么？” 这句话虽是问句，尾音却是往下沉的。 沉甸甸的妒意如露出獠牙的毒蛇，狠狠咬穿心脏，刺痛无比。 不只是嘴唇。 细看之下，眼尾、耳垂、锁骨…… 也都留着刺眼的痕迹。 偏偏裴永夏对自己的当前状况一无所知，不仅没有躲闪宋清衍的打量，还跟被挠下巴的猫咪那样微微抬头，迎合了高级审计师的动作：“没有。” 裴永夏对宁杉的道德底线有多低深有领会，所以哪怕对方刚压着他，在他的亲弟弟面前同他接吻，他也真心觉得宁杉没干太恶劣的事。 …… 虽然被强吻让人愤怒，但至少不是压着他在裴渚白面前做。要知道以宁杉疯到极致的性格，干出什么都合情合理。 听到“没有”的回答，宋清衍的眉心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他垂眸，盯着被自己困在怀里、却无知无觉的裴永夏，短暂犹豫了几秒，然后慢慢抽回手：“那就好，我们先去医院。” 他分得清主次，知道轻重缓急。 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带裴永夏去医院，给裴永夏和付秦之间画下代表终止的句号。 再然后，他才能跟他家偏心得没边了的小狐狸好好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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