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襄也有些担忧:“没有安全措施,是有些冒险了。要不大家去找一根麻绳来缠在腰上,然后我们岸上的人给你们拉着。” 聊胜于无嘛,大家纷纷行动了起来。 只有这时依在旁边的李春游呸出狗尾巴草,嗤笑一声道:“娘们儿唧唧的,就是去游个泳又不是打仗,要是真让这群人上战场还得了?” 说罢胳膊一伸脱下了上衣和外裤,露出精瘦颀长的身躯,挽了挽头发就准备下水。 桃襄哭笑不得地拉住了他:“你别下去,身上的血痂还没掉,小心感染。” 李春游反手捏了捏他鼻尖,不屑道:“就这破江,让我背你游个七八遍都轻轻松松,跟下去洗澡似的。” 桃襄相信李春游自然不会骗自己,但也不想让他一个人下去,软磨硬泡地把他拽回下水队伍中,细心地给他腰上缠好了麻绳,打了个死结。 李春游眯了眯眼睛道:“一会儿你别碰这个绳子,把你手掌磨破了。” “我是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桃襄拍了拍绳结示意完成:“去吧,小心点。” 李春游打头下水,他的绳子长大约三米,另一端被桃襄紧紧攥着,不知为何他有些心悸。后面几个汉子也把绳端交给放心的人后下水,他们如雨滴般融入了江水,溅起几个水花后就不见踪影。 还好江水清澈,村民们都好奇地围在岸边探头打量,梅梅过来拽了拽村长的袖口,小声问:“他们还会回来吗?” 村长斥责道:“野丫头怎么说话的,他们只是下去看看有什么脏东西,又不是要喂龙王。” 梅梅从小听惯了粗言粗语,也不害怕道:“可是奶奶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空江中活着出来。” 闻言桃襄眉心一动,没有多言,只是又攥紧了口中的绳子。它的一颤一动都牵制着他的心。 也在刹那间,仿佛日全食般阳光一点点消逝,阴风阵阵,原本湍急的水流此刻更如飞流直下的瀑布般躁动。就这短短五秒中,下午瞬间成了夜晚。 人群中爆发出鬼哭狼嚎的尖叫:“啊啊啊——有鬼啊!” “不是鬼,是江神生气了!都怪那个小子!” “太阳呢,我这么大一个太阳说不见就不见了?” 麻绳倏然被紧拽,毛刺在桃襄手心留下一道红痕,他将这端迅速缠绕上自己手腕,重心下蹲扬声大喊:“大家千万不要松手!这是一条人命!” 原本透亮的水面,已经看不见底下是什么情况,每分每秒都如针刺在桃襄的胸口。 此刻不仅仅是桃襄,拿着绳子的每个人都感觉像是在与另一头拔河,不得不呼喊着身旁的人来帮忙。 没有人帮桃襄,不算强壮的他拼尽全力保持不动,可还是因为另一头的巨力使他脚下在泥上留下两道划痕。 冷汗顺着发丝滴进眼睛,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悸从何而来——李春游会不会死在下面? 梅梅的话如同隐形的大手,捏着桃襄的心脏。 也就在桃襄崩溃的前一秒,一个少年宛如锦鲤般游出水面,是李春游! 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破江而出,拉着腰腹上的绳子游回岸边,亲友们差点喜极而泣。 方才的天昏地暗就像是一场噩梦,乌云散去,暖阳高悬,恢复了风轻云淡。 可就在大家还没来得及庆祝时,其中一个脸有胎记的汉子连滚带爬地冲进人堆儿放声大哭,堂堂男儿被吓得宛如三岁孩童。 然而他不是唯一被吓哭的,心理素质好的阴沉着脸不说话,心理素质不好的上岸直接吐了一地,胆汁都要被吐得一干二净。 李春游湿漉漉地被桃襄拉上岸,整个人阴郁得可怕,眼眸变得涣散暗红,面色惨白得如同石灰。 “你还好吗?”桃襄连忙给他把脉。 李春游俯下身紧紧抱着他,嘴唇一张一合,轻声吐出两个字:“别看。” “啊——” 忽然间梅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尿了一裤子,指着水底颤抖道:“好多骨头!” 桃襄瞳孔骤缩。 江水清澈见底,在周围的苔藓阴沉下宛如一块儿绿玛瑙。 而绿玛瑙中央的沙泥,似化石般镶嵌着无数人骨。 人骨还保留着他生前的姿态,有时是手牵着手,有时是分散两边遥遥相望。可不管哪种,已经足够让人惊心动魄。 桃襄扫视一眼头颅骨,竟整整有二十个。 他似如雷击中,脑海中失去了思考,身体也僵硬得动都动不了。 李春游终于撑不住,跑去树下干呕起来。 “俺滴亲娘诶,恁都不晓得多吓人诶!”胎记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抱着香喷喷的豆沙包啃:“俺们下去哈,本来可以互相看到对方。谁知一伙子都撒子看不见了,就像瞎了一般,吓死人了呜呜呜。” “但神奇滴是,俺竟然没有觉得呼吸不上来,就跟水下能呼吸一样撒,不晓得他们是不是这样滴。” 其他人纷纷点头。 桃襄又给每个下水的人分了个酸菜豆干包,胎记汉子旁边的小个子男人接着讲:“然后哈,我们就胡乱游,但也搞不清方向。忽然我脚趾好像被石头磕了一下,朝下一看,好家伙!白森森的骨头!” 村长慢吞吞道:“这些骨头我们之前怎么没见过……” “对啊!俺还没说更玄乎的地方!”胎记男人跟说相声似的拍案而起:“咱之前都没见过是吧,俺们看到这骨头也都被吓得冒泡泡出来了,但你们都瞧见了撒,这玩意跟那啥似的自己浮在了泥土上!” 李春游状态一直不太好,就裹着被子歪头靠在桃襄身上,闭目养神不发言。 桃襄心疼地暖着他的手。 这群汉子应该没有撒谎,他们的所见所闻实在诡异,就跟游戏中触发了什么任务一样。 他沉吟片刻,对村长道:“丰年村近几年有没有失踪或者跳江的人?” 村长眨了眨干涩的眼球,抬手用木棍把火堆升得更旺了一些,他道:“我没听说过,如果桃公子想要准确的结论,我去走访……” “这件事别查了。” 一直沉默的李春游蓦然开口,说罢他看了一眼桃襄,无力地扯出一个微笑,起身直径走向门外,皓月当空。 桃襄微怔,立马起身追了出去,发现李春游在江畔停住了脚步,垂下眸子望着其中冰凉的白骨。 “桃襄,”李春游难得地神伤:“我想让他们入土为安。”
第12章 少年下颚棱角分明,在夜色下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桃襄闭了闭眼,感受微凉的江风扑打在面上,带着泥土湿湿的腥气,仿佛在做一场大型的默哀。 “或许在很多年前…不,更久。”李春游缓缓开口。他的声音融入风中,低沉又磁性,仿佛是催眠曲一样拨动着桃襄的心神。 “两个相爱的人为了追求自由与幸福,与不可更改的命运抗争。上天给他们指引,说只要跨过空江逃离丰年村,便能躲避灾祸。他们努力了很久才跨过去,或许失败了成百上千次,但遗留下来的骸骨只有区区这些。” “但是他们…很了不起,不是吗?”李春游喃喃道。 桃襄蓦然抓住了他冰凉发麻的手掌,给予他了个坚定的微笑,轻声道:“是很令人敬佩。” 得到了桃襄的赞许后李春游似乎松了口气,宛如吃下去了颗定心丸,精神也好了不少。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 二人相依在柴房的草垛上入眠。 不知不觉桃襄已经忽略了李春游的过度亲昵,他只当李春游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可怜弟弟,所以有些时候被占便宜也就没放在心上,任他去了。 可现在,桃襄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 今夜李春游入眠得极快,几乎是一沾被子就立刻睡熟了,一条腿还翘在桃襄的腰上。桃襄还用了老办法挣脱了这人的怀抱,圆滚滚棉花糖似的小土狗大摇大摆地从缝隙挤出了柴房,朝着江边四爪并用跑去。 村长家里的客人也都散去,江边寂静空旷,只有漫天芦苇随风哗啦啦作响。小土狗像个肉丸子样一头扎进去,哼哼唧唧地跑去水边,就着水面上的倒影“嘭”地一下变成了明眸皓齿的小郎君。 李春游说话实在太奇怪。 总共有二十个头骨,那应该这些残骸来自二十个人。 但李春游几乎是不假思索道“两个相爱”的人。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一群人吗?两个相爱之人,那其他人是什么关系,兄弟姐妹?或是十对儿爱而不得的苦命鸳鸯一同嗝屁儿? 疑点漏洞实在太多了。 李春游对他好不假,但他始终不愿向桃襄敞开心扉的态度很是令人费解。他是个倔脾气,李春游认定不会说的事情谁都撬不开他的嘴,所以桃襄决定这次自己来查个清楚。 白花花的骨头在水中泛着绿光,桃襄脱下衣服,深吸了一口气,一头倒入水中。 要说烤鸭穿书局就是太穷。 其他穿书局高低配一些高科技工具,什么万能扫描手表啊、全能鉴定眼镜,而他们除了穿书员的铁头和一席热血剩下的啥都没有了,你穿去啥时代就用啥时代的东西,唯一一个好玩意还是员工集体抗议得来的,就是脑电波电话,还是要钱的! 一想到这个桃襄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boss的毛都拔光! 可怜的穿书员工们,干什么都只靠着一双勤劳的双手。 桃襄带着怨恨下水,却在检查到第四个头骨时表情渐渐凝重。 第五个、第六个、第十九个、第二十个…… 他胃中忽地一凉,连忙游回岸边,脸色发青。 桃襄终于明白了李春游说的话。 这二十具骸骨,竟全是来自于两个人! 虽然看似有二十个人葬身江底,实际上只有两个人,无论是头骨的形状还是其他特征,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重合。 桃襄脸色霎白,自己穿的不是美食本吗,什么时候变成悬疑本了喂! 他忍着心底的恐惧又下水检查了一遍,结果与第一次一模一样,还找到了个更有趣的发现:便是它们似造型般的姿势。两人要不握手,要不贴在一起,跟十对儿写真似的,如果不是骷髅那简直是婚纱照。 桃襄感到一阵冷意。 “嘟嘟嘟……您好这里是人工客服…怎么又是你,现在是半夜十二点你知道嘛,打电话能不能挑时间啊,就你事儿最多!” “……” “说话啊龟孙儿!气死老娘了,因为你我又要加班了。” “……” 通话那边觉察到不对劲,换了个正经的语气道:“小桃子?” 桃襄魂不守舍道:“我这边遇到突发情况了,小遥。” 等到他回去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李春游捂着腹部面色痛苦,冷汗打湿了后背的衣料。桃襄吓了一跳,连忙将人叫醒,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帮他擦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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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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