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燕顾不上马天保马地保了,赶紧回自己屋,回身把门鼻挂上,再趴到床上,把床里枕头边课本下面的一个盒子拿出来,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旧的绒布绛色荷包,这是她以前玩针线时自己缝的。拉开抽绳,从里面倒出一串宝光闪烁的珠串子。 这就是苏纯钧给她那一条。 她捧着这串子满屋看,觉得哪里都不保险! 她这屋不像杨玉蝉的屋,那边还有个锁,可以从里面锁起来,她这屋只有一个挂勾,人在屋里时可以挂上,人不在屋里这门只能虚掩上,方便张妈进来收拾。 这要是也被翻出来了,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到时她要怎么解释她收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啊! 她问过苏纯钧了,他说这串珠子叫碧玺。她以前只在淘宝见过碧玺,珠子都小的很,稍微好一点的都是四位数了,这一串这么大,这么透的,她觉得四位数打不住。 完蛋完蛋完蛋!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到底往哪儿藏呢? 她看向花盆,已经干掉的花盆里只剩土了。埋土里?不好,万一花盆被扔了呢? 藏衣柜里?不好,张妈会收拾衣柜! 床底……床底肯定会被翻到的。 这时她听到外面大门一响,祝颜舒叫:“快快快!我们还要出去租车呢!都出来!该走了!” 她只得赶紧把这串珠子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装做若无其事走出去,还没看清祝颜舒的发型什么样的就夸:“妈!你这头发做的真好!” 祝颜舒站在门前的镜子左照右照,“行吗?花了五块钱呢!”她啧啧了两声,显然是觉得肉疼了。 张妈从屋里捧出为今天准备好的新手包和披肩,服侍祝颜舒收拾好,再把杨玉燕拉过来上下打量,还伸手替她拉平皱了的衣裳,“手抽出来啊!做这个口袋不是让你插手的!这一插进去就不好看了!” 杨玉燕心惊胆战的把手抽出来,捂住放串子的地方不让张妈碰,一边左扭右扭的躲:“好了好了,我好了!” 张妈:“你躲什么?过来穿上大衣!这种天气出去,你不穿大衣做死啊!” 杨玉蝉穿的是新买的羊毛衫,下面的洋装是上一回去薛记做的,她还在身上别上了学校的别针,让人家一眼就能看到她是南京大学的高材生! 张妈上下打量一番,点头笑道:“蛮好蛮好!”又看到杨玉蝉两只手上都是空的,杨玉燕手上有一条银镯子,祝颜舒左手一件翡翠镯子,右手一件金表,脖子上一条珍珠项链。 张妈喊:“太太,该给大小姐买支表戴戴了,女孩子身上空空的不好看。” 祝颜舒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玉蝉,脱下右手的金表递过去:“先戴着,等改日去百货公司给你买一件。” 杨玉蝉开心的接过来戴上,嘴甜道:“谢谢妈!” 祝颜舒一手揽着大女儿,一手牵着小女儿,笑眯眯的:“那我们这就出门了。” 张妈道:“太太放心,有我看家,要是有客人来,我会让他们留下话来的。” 祝颜舒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要是救火局或警察局来人了,就告诉他们往日都是五号,这个月还是五号,不会晚一天,也不会早一天。别让他们进门!” 张妈跟出去:“我晓得。” 祝颜舒走到楼梯口又想起一件事,回头说:“要是有人来交房租,我都写在本子上了!你照着上面的数收!收完划个勾!” 张妈站在门口应:“忘不了!” 三人走出大门,来到街上,两边等候客人的黄包车夫立刻拖着车快步过来,殷:殷勤道:“太太,是不是要用车!我的车干净!每天都擦的!” “太太,坐我的车吧!稳当,不会颠着小姐的!” “太太……” 祝颜舒挑了两辆看起来车干干净净,车夫也干干净净的,她带着杨玉燕坐一辆,让杨玉蝉坐一辆,上了车后,她说:“去国泰大剧院!” 车夫连忙应道:“好的,太太!您和小姐坐好了!” 其余没拉着活的车夫都散开,不挡着路。这两个车夫拉着车轻快的跑了起来。 祝颜舒搂着杨玉燕,摸着她的脸蛋:“出来前擦了抹脸油了吗?今天风有点硬,小心别吹坏了脸。” 杨玉燕:“擦了擦了。”她往后看杨玉蝉,冲她做了个鬼脸。 祝颜舒轻轻拍了她一下:“别欺负你姐姐。” 杨玉燕:“妈,你赞成姐姐和马天保的事吗?” 祝颜舒轻轻叹了口气,搂着她说:“你姐要是认定了他,我也没办法。只等今天看一看那个男孩靠不靠得住了。” 杨玉燕仍想不通金公馆跟马天保的关系。 “他姓马,怎么住金家?” 祝颜舒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是已经猜着了。 只怕这马天保的父母是做下人的。 这样的家庭会不会有什么隐忧? 父母做下人,总不如有个正当营生。一旦主家不要了,把人赶出来,那就等于是给杨玉蝉日后的家庭增加负担。她虽有一幢楼,可也不想把亲家引到自家来住,到时不说房租收不到,万一被人当绝户啃了,她们母女三个还不够别人一口吞的。 可要是真有那一天,她又不能硬起心肠来不管自己的女儿,让她自己去养两个白吃饭的。 祝颜舒刚才做头时跟人聊,说起这嫁女儿的种种烦难之处,越想越心焦。 可她如果强硬的反对,又怕女儿情热之下私奔离家,到那时生死难知,又该怎么办呢? 左思右想找不到出路! 祝颜舒都在心底长告佛祖上帝,希望今晚见到的马天保是个瘸腿瞎子二百五,这样她就有理由反对他们了!
第8章 买只手表当嫁妆 原来杨玉燕计划的是中午吃餐厅,晚上看电影。但因为马天保请客,祝颜舒说一天不能吃两顿大餐,就中午出来看电影,晚上再去吃席面。 于是三人大中午的就赶到了国泰大剧院。剧院门口的大海报上全是周璇,海报下是一排排的花篮,上面的挽帘上写着这位绅士送,那位先生送,这位士绅送,等等,好像全城的绅士都在这里集合了。 杨玉燕一个个花篮看过去,觉得过去两年听说的绅士也没有今天认识的多,虽然只有名字,但这里的肯定都是活着的绅士。 杨玉蝉走过来问她:“你看什么呢?” 杨玉燕小声说:“平时在报纸上看到的某某绅士全都是死的。”她也是来这里才发现,现在的人喜欢在报纸上刊登一些自己家的消息,某人结婚了,发一个!某人离婚了,发一个!某人生孩子了,发一个!某人去世了,亲人发一个。杨虚鹤就发过三个,他跟祝颜舒离婚发了一个,跟新妻结婚也发了一个,生了个小儿子再发一个。当时杨玉燕特别想在报纸上也发一个说杨虚鹤的女儿自杀,就跟在他生小儿子祝贺的那条消息的第二天! 不过打了电话问报社发现还要亲自去报社,发一条消息竟然要五块钱!她既不想跑这一趟,也没有五块钱,只得罢了。 后来渐渐接受自己就是杨虚鹤的小女儿,就不想为这种人丢人现眼了,便庆幸当时没去发消息。 杨玉蝉连忙用手绢捂住嘴,不敢笑出声让人发现,一手轻轻的拍了下杨玉燕:“你的嘴越来越毒了,都是跟谁学的!” 这段时间最火热的电影就是周璇演的有声电影《马路天使》了,一票难求。虽然是中午来,票也不好买。 但祝颜舒年轻时没少看戏,后来谈恋爱时更是部部电影都没落下来。她提前打电话预约了三张票,到了以后拿了票就可以进场了。杨玉燕惊讶的发现竟然还是包厢票。 祝颜舒坐下来以后小声说:“你们以后不许跟男生看电影!电影院太黑,会有小偷和坏人的!” 杨玉蝉的脸蛋红红的,轻轻嗯了一声。 杨玉燕盯着她的脸看个没完,被杨玉蝉踩了脚才移开目光。 电影院里座无虚席。 穿着西装的服务生还在开演前在一排排的查看。坐在二楼的杨玉燕看下面人的举动挺奇怪,问祝颜舒:“妈,他们在找什么?” 祝颜舒:“找逃票的。等一会儿开演了会有更多逃票进来的人呢。” 服务生们离开以后,大门关闭,灯全都灭了,音响出声,电影正式开始。 杨玉燕意外的发现竟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她记得以前在中央六套看过很多红色电影,影片风格跟这个差不多。 周璇也确实是个美人,跟她搭戏的帅哥长得也很好看,还光着膀子穿背心呢,看到周璇观众们欢呼,看到光膀子的男人,底下嗡嗡嗡一片。可见男人光胳膊在这个时代也不行。 杨玉燕看得嘿嘿嘿笑,还问杨玉蝉:“这个男演员叫什么名字?” 杨玉蝉连忙嘘她,她还没反应过来,祝颜舒已经瞪过来了,小声说:“你不许追这种明星!回头我带你去听戏,听过梅老板的戏你就知道什么是好的了!这种只有皮相的男人可算不得是好男人!” 电影演到后半段,就有人溜进来了。 在上头看到一清二楚。 杨玉燕一低头就能看到一个个人悄悄推开一条缝就赶紧溜进来,溜进来以后就沿墙根蹲着看电影,屏幕上的光一变大,照得人影清清楚楚。 到了后来,影厅大门都被服务生悄悄顶开一条缝,她都看到他站在门外一手收钱,一边放人。 她对杨玉蝉说:“都快演完了还有人进来看啊。” 杨玉蝉正看得入神,泪水涟涟,被她打扰没好气道:“别跟我说话!” 等电影放完,灯光大亮,杨玉蝉才对祝颜舒报怨:“燕燕也不看,一直找我说话,刚才好几段我都没看到!难得看一回电影,全让她搅了!” 祝颜舒瞪杨玉燕,再对杨玉蝉说:“想看下回再来看,这部电影要放半年呢。你妹妹还小,心不定,电影这么长时间,我早猜到她要闹。” 杨玉蝉这才明白祝颜舒故意不坐杨玉燕旁边,就是想好好看电影。 她转头对杨玉燕说:“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出来了!” 杨玉燕冷哼:“我稀罕呢!” 两姐妹险些又要掐起来。 祝颜舒打断她们,一手拉一个:“人不多了,快走快走。” 三人出了电影院,仿佛重回人间。 祝颜舒抓起杨玉蝉的胳膊看时间,见才两点,问她:“马同学订的是几点的酒店?” 杨玉蝉:“他说是订的六点的席面。” 杨玉燕看时间还差四个小时呢,问:“那我们回家?” 祝颜舒:“回什么家?咱们逛街去!” 国泰大剧院旁边就是商场,卖什么的都有。祝颜舒才发现大女儿已经长大了,却还不会打扮自己,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刚好趁这个机会给她置办一下,省得被穷小子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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