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上位者,越是经不起猜忌。 更别说他们的摄政王和小皇帝,关系也没有多亲厚。 “对了,赵衡之逐出去的那个嫡子,是不是要参加会试了?”王淮仁掀起眼皮,扫过坐在?右前?方的赵家家主?赵清涟。 赵清涟与对方视线相接,片刻便反应过来王淮仁想要说什么,他嗤笑?道:“这?些事哪还用我们出手?赵衡之那位新夫人想的可比你我早多了。从霍允筠脱离族谱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打定主?意,叫他再也无?法以科举一途为官。 毕竟不是霍家的种,霍家诸多殊荣,也与他无?关,更别提承袭霍烬异姓王的爵位。霍允筠此后,不出意外,也只能是个混吃混喝的纨绔子弟。” 说到这?里,赵清涟不屑冷哼,“哼,那霍蓝定是会为了亲生儿子去求霍烬,让他去找赵衡之同官府作证,改浮票和识认官印结上的名字。既然那小子想姓霍,后果如何都该自己担着。” 这?几日?的坏消息让三?家头大,终于?能有一个可以叫霍烬吃闷亏的事,三?人脸上没之前?那么紧绷。王淮仁提醒道:“赵衡之在?城中,怕是再不愿也会叫霍烬弄去官府。他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说的也是。”赵清涟想了想后说:“眼看要入冬,我这?就回去,叫他今年去老家过年,拜祭拜祭祖先。” 刘家家主?刘睿和像来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他听完赵清涟的话后,补充道:“悄悄地走,千万别惊动了霍家的人。” …… 霍烬在?军营忙了三?天,直到第?四日?的天明才策马回府。 他还记着凌霜说霍蓝找他好几日?,正准备沐浴后再去寻霍蓝,就见霍蓝的贴身大丫鬟早已守在?前?门等?候。 从宫中出来去军营的事只有凌霜知道,凌霜这?几日?又被派去帮方自山到现在?也没回来,而且没有他的首肯,凌霜不可能将他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他长姐的人早早在?前?门等?着,只能说对方等?了不止一日?。 霍蓝身边的大丫鬟名唤碧秋,为人沉稳,哪怕此时心里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人请去辰心院,明面上却是一派风平浪静,行了标准的礼节。 “见过王爷。” 霍烬颔首,瞥见碧秋眉眼间的焦急,他还是顿了足,不再朝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见着人转向辰心院,碧秋舒了一口?气?。要知道小姐这?几日?可是急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好在?王爷终于?回来了。 霍蓝毕竟是女眷,霍烬身为男子,不好直接进入。碧秋小跑着进去通报,没一会就出来了。 迈进垂花拱门,穿过长廊,院中假山奇石围着精致小巧的池塘。 丫鬟手里捧着托盘,里面装着一把?修剪花草的剪刀,上头雕刻着花纹十分精致。 看到来人,丫鬟往边上靠,驻足低头,“见过王爷。” 霍烬没有停留,也无?应声,径直朝着不远处的石桌走去,“长姐。” 霍蓝起身绕着霍烬转了一圈,确认人没有任何地方受伤以外,松了口?气?,“你这?消失快半月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可吓死姐姐了。” 霍烬低眉,音色柔和,“让长姐忧心了。” “你人没事就好。”霍蓝坐回石凳,给霍烬倒了一杯茶,“快坐下,尝尝姐姐泡的玉泉茶。” 霍烬依言坐下后开始品茗,“如兰在?舌。” “得你一句夸,真是不容易。”霍蓝脸上带着笑?,对霍烬的赞誉表示十分满意。 霍烬对亲人很是温和,见霍蓝笑?着的模样,他也不由得嘴角带笑?。想到碧秋焦急的模样,他直接问道:“长姐,你可是有事找我?” 霍蓝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眉心也慢慢皱起,“还不是允筠那浑小子的事。” “允筠怎么了?”霍烬放下手中茶杯,正坐倾听。 霍蓝叹了口?气?,“会试在?即,官府名牒上允筠已经改姓霍,可浮票和识认官印结上的名字还是‘赵允筠’而非‘霍允筠’。二者相差,怕是不会放允筠进场。” 在?大瑜,参加科考的学子都会有浮票和识认官印结,浮票上记录着姓名,身高,面色,有无?胎记【注1】而识认官印结,则是写明详细的家庭信息以及担保官员。【注2】 这?两样东西,一旦定下,除了身高和担保官员外就无?法更改。而担保官员要更改,只能是对方被罢黜或身死才能改。 如今霍允筠名字和浮票、识认官印结上的姓氏不一样。若是从未考过还好,浮票和识认官印结上直接写霍允筠就行。但他是半途更名,这?就是个难题。 这?事确实是很棘手,甚至可以说闻所未闻。毕竟,极少有脱离父族入母族族谱的情况。以前?没遇过这?种事,哪怕霍允筠的舅舅是霍烬,相关的官员也不敢妄动。 “长姐是想让我去找赵衡之,要他亲自去和管理此事的官员说明缘由?” 霍蓝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试试这?个办法。” 然而霍烬却摇了摇头,“长姐,你可知管理此事的官员是谁?” 霍蓝还真不知道。 “宋翰海。”霍烬回道。 宋翰海? 霍蓝思索片刻,眉心越皱越紧,颇有些咬牙切齿,“宋芳菲的亲叔叔?” 宋芳菲正是霍蓝前?夫赵衡之后娶的夫人。 霍烬如实告知,“此事从未有先例,宋翰海执意阻拦,即便是闹到御前?,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霍蓝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便叫陛下下旨,金口?玉言改了允筠浮票和印结上的名字!” 霍烬微微皱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的霍蓝,也一愣,连忙道:“小静,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浮票和印结不可更改,是一直以来的规矩。霍蓝为了让霍允筠能参加会试,张口?就是叫皇帝下旨替霍家人破了规矩。 知道的说是霍蓝关心则乱,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家凌驾于?皇权之上了。 霍烬声音微冷,“长姐,注意言辞。” 霍蓝蹙眉,似也在?为自己刚刚的口?无?遮拦而恼怒。 她拎起茶壶,拿过霍烬的茶杯给霍烬续上茶水,“那允筠的事,该如何是好?” 霍烬双手接过杯子,衣袖被带着往上滑,露出一截手腕。 霍蓝看着霍烬的手腕发愣,甚至忘记了霍允筠的事情。 她这?个弟弟在?家中排行第?五,是最小的一个。出生时她都已经八岁,弟弟刚出生的时候就特?别的好看,她最喜欢的就是围着奶娘看弟弟。 只是不知何缘故,在?霍烬四岁那年,就被送进了寺庙,每年只有过年回来团聚。 也是从那时候起,霍烬手腕上就缠着一串佛珠。 小时候人小,佛珠缠了小半个手臂,他不爱挂在?脖子上,非要往手上缠。 霍烬曾说过,这?入寺庙第?一日?,老住持给他的。霍烬自小便一直戴着,老住持圆寂后,他更是不曾拿下。 而如今,手腕上干干净净,那串缠绕手腕三?圈的佛珠,不见了。 “你的佛珠呢?”由于?太过惊讶,霍蓝甚至没能委婉点询问,而是直接问出口?。 提及佛珠,霍烬不合时宜的想起一些不堪入眼的画面。他觉得手腕微烫,小皇帝红艳的唇轻含佛珠的模样,让他呼吸一滞。 霍烬很快压下心底的情绪,再抬眼已是满目清明,无?波无?澜,“送人了。” 他实话实说道。 霍蓝十分意外,以为自己听错了,“送人?送谁了?” 若说是丢了,都比说送人来的更真实一些。 霍烬想了想,斟酌道:“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闻言,霍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笑?道:“是吗?只是个有意思的人,还是哪家的姑娘呢?能让你觉得有意思,那得多有意思才行啊,要不要姐姐替你去说说?” “不是哪家姑娘。”霍烬知道霍蓝的意思,怕霍蓝好奇多问,便止住话题,“长姐为此劳心。” 霍蓝摆摆手,不太高兴道:“行了行了,爱管你?反正又不是我二十有七了还没夫人也没孩子。” 霍烬揉揉额角,知道这?里不能再呆,他这?长姐平日?里温和端庄,可只要说起他久不娶妻的事就会没完没了。 “允筠的事,我会再想办法。”霍烬起身,找了借口?离开,“长姐,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看着霍烬离开的背影,霍蓝嘿了一声,“你跑什么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 与此同时,霞安城。 城中各街道上有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巡逻,他们脸上蒙着厚厚的黑布,手上也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布条,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单手按着腰间的佩刀,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些刀鞘上,都沾着无?法清洗掉的血迹。露出的一双眼睛环视四周,紧绷身体动态,不安的眼神?动作不难想象黑布之下的脸上,是如何戒备的神?态。 衙门外被重兵把?守,围的铁桶一般。所有的士兵也是一样,全身上下裹的只留出一双眼睛。 县衙内院中,县令侯守仁将手边的茶杯猛地仍到地上,茶杯应声而碎,里面滚烫的热茶四溅,泡软的茶叶静静的粘在?地上,冒着热气?和茶香。 侯守仁双眸死死的盯着站在?一旁的人,仿佛对方要是没有说出自己满意的答案,下一刻就会如同碎掉的茶杯一般,“你说有个太医跑了?什么叫跑了?啊!跑了是他娘的什么意思!” 被侯守仁一通怒吼的兵将,腰背挺得笔直,脸上带着厚重的黑布,看不清神?情。而侯守仁也没有看到对方眼中的寒意,仍旧怒吼着命令,“还不快去追!要是把?城里的事泄露出去半分,所有人都他娘的要和老子陪葬!” 离开县衙,罗占礼摸了一把?脸,跟着前?来的亲兵看到人出来,连忙将手里的拿着的佩剑交还,又把?挂在?手臂上的披风给罗占礼披上。 二人不发一言,与寂静的街道融为一体。直到远离了县衙,亲兵这?才担忧道:“校尉,你说他能将这?里发生的事,传出去吗?” 不怪亲兵担忧,跑出去的哪里是什么太医,而是跟着队伍混进来的太医院院使?的孙子。皇城里的好风水娇养出来的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来的路上还因晕车上吐下泻。那模样,叫谁看了,都以为下一秒就会吐死过去。 罗占礼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门前?,露在?外面的眼睛仰望着上方。 城门口?上悬挂着尸体,还有数不清的头颅,这?些都是曾经试图逃跑,或是激烈反抗的人。为了杀一儆百,所以将他们高高的挂在?城墙之上,叫所有有想跑或是反抗心思的人看看,被发现后会是什么后果。 “之前?企图跑出去的人都在?上面了,他能出霞安城,已是不敢想的幸事。究竟能不能将消息传出去,又何时才能有人发现霞安城的炼狱,如今也只能靠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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