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原本欢闹的宴会在这一刻变得安静的像是谁的葬礼。
在死一样的沉默之后,昭帝终于将自己的视线从陈雁行身上移开,他看向魏飞梁问道:“爱卿已经听见瑞王的请求,不过朕想知道,爱卿是怎么想的?”
魏飞梁看向陈雁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他回道:“臣求之不得。”
昭帝又看向陈雁行,笑道:“好,朕允了。”
陈雁行立刻道:“多谢皇兄。”
昭帝又道:“这顶多算是一个请求,不算是奖赏。朕的承诺依然有效,瑞王想要什么样的嘉奖?”
陈雁行万万没想到昭帝竟然这么大气,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惊喜:“还能要奖赏吗?”
昭帝哈哈一笑,点头道:“这是自然。”
陈雁行低头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臣弟听闻先帝收集百把烈士断剑,用这些断剑铸成了一块令牌。”
昭帝双眸眯起,沉声道:“免罪金牌。”
陈雁行双眸亮起,点头道:“对,就是免罪金牌。先帝曾说,这块牌子上倾注了无数为国捐躯的烈士英魂,他们乃是所有为大顺和平做出牺牲的勇士,得到这张牌子的人可以免除一次生死危机。”
“你想要免罪金牌?”昭帝挑眉乜向陈雁行,周围的空气中隐约飘出紧张的味道。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屏住呼吸,靠近前排的几个大臣额头上紧张的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看表情像是恨不能冲上去捂住陈雁行的嘴。
为首的几个表情最轻松的当属意外被带来赴宴的百里溪、百里河两兄弟。
百里河饶有兴致参观眼前难得一见的闹剧,百里溪则忙着大吃特吃。
不过饶是他再粗的神经,在吃完第N盘羊奶酥后没等到侍女贴心奉上新的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发现大家都不说,舞蹈也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中心的陈雁行身上。
百里溪无辜的举起手:“咋了这是?能再给我上盘羊奶酥吗?”
【唰——】
视线的中心点瞬间从陈雁行身上转移到百里溪身上,旁边百里河简直要被自己的蠢弟弟气死了。
随手从身前桌子上夹了一筷子菜填进百里溪口中,不顾百里溪不高兴的神情,他压低声音语气透出危险:“闭嘴。”
百里溪敏锐察觉到哥哥生气了,于是他乖乖忍下委屈,老老实实端起盘子吃菜。
小插曲缓和紧张的气氛,陈雁行真诚道:“想要,就是不知皇兄舍不舍得。”
昭帝哈哈大笑,绕开桌子从上首走下,来到陈雁行面前,一只手扣住了陈雁行的肩膀:“舍得,贤弟开口,朕什么都舍得。”
他捏着陈雁行肩膀的手力道有些大,陈雁行颈肩被触碰的地方隐隐传出痛楚。
但陈雁行并没有将痛意表现出来,他抬头看向昭帝,笑意愈发真诚:“皇兄果然大气,臣弟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他顿了一下才道:“臣弟之所以能成功解决屯田耕地的土地问题,首辅功不可没,臣弟想……”
“陛下。”
魏飞梁站起来,打断了陈雁行的话。
他走下去,在陈雁行身边跪下,视线停留在昭帝扣锁在陈雁行左肩的手上,眸中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心疼:“还请陛下松一些力气,昨夜殿下的肩膀不甚被臣咬伤,伤口位置恰好在陛下您触碰的地方。”
昭帝愣了一下,顺势松开手,转身又回到了高处的座位。
他目光垂下,表情有些惋惜:“爱卿连瑞王身上这么点儿小伤都记得,你们二人就此分开,实在是让人惋惜。”
魏飞梁下来之后视线不曾停留在陈雁行身上一次,他沉声道:“陛下不必惋惜,臣只是记性好罢了。
殿下的伤因臣而起,臣自然是要多关注些。臣会如此,只是出于心中愧疚,并无多余情感。”
他说的义正言辞,昭帝又怔了一下,遗憾叹气道:“既然你们两个都对彼此无意,朕也不好做那强行扭瓜之人,婚约之事便作罢吧。”
他说完,吩咐福喜财稍后将免死金牌送到瑞王府上,便宣布晚宴结束,带着人率先离开了。
在昭帝路过陈雁行身边的时候,陈雁行原本想提醒他免罪金牌赐错人了,可他还未开口,手却被身旁魏飞梁捏了一下。
这一瞬的打岔让陈雁行失去了提醒的最好时机,只能眼睁睁目送昭帝离开。 ----
第32章 第 32 章
“主子,”
东行将魏飞梁从马车上迎下来习惯性去接陈雁行,然硕大的车厢内空无一人,他呆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魏飞梁欲言又止。
魏飞梁脸色平静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心情,向前的脚步停住,回头黑眸落在他身上:“怎么了?”
东行到底伺候了魏飞梁这么多年,虽说不能次次猜准他的心情,但这次他敏锐的感受到——魏飞梁心情不好。
于是他低下头,放低声音,姿态也变得分外恭敬:“无事。”
“将剩下的折子都送进东厢房,另外还有……”魏飞梁又转身向书房走,边走边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吩咐下去,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除了少了陈雁行。
东行并没有跟着魏飞梁他们进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迅速几下魏飞梁的要求,脚步匆匆去办。
直至离开,他也没等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询问一句——瑞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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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首辅府内紧张不安的氛围,陈雁行这边倒是欢快的很。
他带着一大堆赏赐,领着风起第一次踏进瑞王府的大门,陈雁行激动的像是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恨不能将府上的每根柱子都摸一下。
平心而论,瑞王的欣赏水平真的很不错,说不定还懂一些风水,整个瑞王府的布景有风有水还有一些人造山石,一步一景,陈雁行回主卧的路上差点儿看花了眼。
风起跟在陈雁行的身后,一大一小两人脸上是相同的震惊。
逛了一圈,陈雁行觉得有些累了,唤过来一个在整理花草的丫鬟,问她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丫鬟吓了一跳,手上用来浇花的水壶“咚”一下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更是令她花容失色,刚忙上前告罪。
陈雁行有些尴尬,连忙让她起来,丫鬟再三求饶,最后是直接被陈雁行上手拉起来的,他又问了一遍:“我的房间在哪里?”
然丫鬟泪意涟涟,怕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陈雁行有些无奈,他只好放过丫鬟,问了另一个吓人,另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倒是好上许多,经过一番蒸腾之后,陈雁行终于顺利带着风起找到房间。
瑞王府很大,空着的房间很多,陈雁让风起自己随便挑一个喜欢的,吩咐人将浴桶搬进房间。
喧闹之后,陈雁行将自己整个身子沉浸装有温水的浴桶中,看着空旷的房间,忽然沉默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口鼻没入花瓣中,只留下一双眼睛在水面之外。
他的房间有一扇用来换气的小窗户没有关,透过那扇窄小的窗户陈雁行惊讶的发现悬在天际的月亮竟然是一轮满月
他盯着清冷的月光,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嫦娥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吗?
-
魏飞梁手中拿着一本折子。
他已经和这本折子很熟悉了,一个时辰前它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折子上并没有写什么重要的事情,属于往常他看一眼就会丢到一边的那种,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魏飞梁就是看不进去,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的目光不自觉转向身侧的位置,那边是一张九成新的贵妃椅。
椅子上并没有人,但魏飞梁的视线还是黏在上面,久久不舍得离开。
他觉得自己可能病了。
相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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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说我们大人,”东行神色复杂,看向背了一大坨荆棘条的丁严,艰难继续道:“被甩了?”
丁严郁闷点头:“你说这不寸吗,谁知瑞王没事儿犯什么毛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忽然提出要跟飞梁和离,这不是打飞梁的脸嘛。”
他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些惊恐看向东行,试图寻求安慰:“虽然我是说过‘他在这么嘚瑟小心翻车’,但飞梁不至于这么记仇吧?也不是我撺掇着瑞王要和离的呀,他不能给我穿小鞋吧?”
东行不知道怎么回答,同情的看向他。
看得丁严更加心虚了。
“唉。”东行叹息一声,沉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主子的心情不是很好,你…自求多福吧。”
-
今夜注定是个有人欢喜有人愁的不平静夜晚。
“这个好吃,唔唔,这个也好吃…哇,我宣布那两个都不行,这个最赞!”百里溪左拥右抱——左手一个酥油饼,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捏着一串凤凰糖人儿,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糖山药,吃的双眼放光,比天上的灿星还要闪耀。
百里溪不是个自私的性子,品尝到好吃的第一时间要跟哥哥分享,他冲到卖糖人儿的小贩面前要了最大最贵的金龙糖人儿。
他出钱大方,小贩眉开眼笑收了钱,动作迅速又漂亮的将金龙糖人儿做好递了过去。
百里溪也很高兴,接过糖人儿第一时间冲回到哥哥百里河身边,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金龙糖人儿递了过去:“哥,快尝尝,这个可甜了。比大阿妈酿的葡萄酒还要香甜。”
百里河正在想事情,百里溪动作又莽,递过来的糖人儿差点儿戳到他的脸上。
百里河瞪了傻弟弟一样,拒绝了他递过来的糖人儿对他道:“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儿,难道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吗?”
百里溪挠了挠脑袋:“不是过来买粮吗?你和姓魏的不是都已经商量好了。”
百里河深吸一口气冷静情绪,他问百里溪:“我们来之前,父汗对我们说的是什么?”
“父汗说,”百里溪仔细回忆了一下,复述道:“我们百里国的粮食快没有了,牛羊都生了病,如果我们还按照当初和大顺定下的协议,用十分之七的牛羊换取我们接下俩的粮食,我们恐怕要将还没长大的小羊羔都送出去。
去吧,你们兄弟二人往大顺都城走一趟,将我们的情况诚实的告诉大顺的那位君主,恳请他能宽容一些,可怜可怜我们,允许我们今年的贡品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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