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忻的耳朵根微红,眼眸瞥向他,眸中意蕴深沉复杂。 钟离婴却觉得有些暧昧,口干舌燥,他朝桑忻靠近了些,道:“你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为何不自己为君,你怎么回答的吗?” 桑忻微怔,点了点头,说:“记得。” “等我立功回来,我就给皇帝递归隐折子。这次我有定疆护国之功,他更难杀我,甚至会有一段时间怕我死了,所以我猜他会乐意我主动上交兵权,允许我归隐的。” “嗯。” “那,到时候你愿意和我回梦归山吗?”钟离婴眸中带着隐隐期盼,轻声问道。
第25章 回归(修改) 桑忻望着他,有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钟离婴在他的沉默中,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眼中的光暗淡了下来。 钟离婴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放开了他,道:“你还是更想陪在他身边。”即便他有皇后,有后宫,有孩子。 “我…”桑忻反手握住他,嗓音莫名变得喑哑涩然,“我愿意。” 钟离婴愕然地看向他,像是在确认自己没听错般,问道:“你说什么?” “阿婴,”桑忻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带着些许湿润的笑意,“等你回来,我们就一起回梦归山。” “好、好。”钟离婴知道桑忻也许是被周承娶妻生子伤透了心,才愿意跟他走的,但只要桑忻愿意跟他走,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钟离婴眼眶微红,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兴奋涌上心头,将桑忻紧紧抱进了怀里。 过了一会儿,钟离婴又将他放开一些,双眸发亮地凝望着他的眼睛,桑忻眼里荡开浅浅笑意,钟离婴心中狠狠一动,燥意上涌,捧起他的脸就吻了过去。 桑忻惊了一瞬,想将他推开,却一时推不开,反而让钟离婴急得将舌头探了进去,渐渐地,被吻住的人也沦陷于这个吻中。 钟离婴并不是很有经验,只是凭借着冲动和本能乱舔乱搅,直到两人都缓不过气,他才放开桑忻。又怕桑忻生气,将他拒绝推开,连忙把他抱住。 “你答应同我回梦归山,不就是答应和我成亲吗。”钟离婴理直气壮道。 桑忻声音微恼,道:“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普通人家一男一女仅是独处在一处就要成亲,你我同床共枕过许多次,早该成婚了,不然按照规矩,就要浸猪笼。” 桑忻不推他了,失笑道:“真像是个毛头小子。” “我洁身自好将近三十年,第一次要成亲了,可不就毛头小子吗?”钟离婴笑着将脸埋在他的脖颈,贪恋地汲取他的气息说,“阿忻,你答应我的,一定要说话算数。” 桑忻胸膛起伏,摸了摸他的脑袋,哑声道:“我也没办法反悔了吧?” “你敢!” 桑忻闷声笑笑,又咳嗽了起来,钟离婴忙把他放开,桑忻咳得满脸通红,咳个不停。 钟离婴着急得帮他拍背,又想去找水,但桑忻拉住了他,咳了好一会儿,桑忻才停了下来。 桑忻抬起眸,望着面前的人,那双漆黑如墨玉的眼睛如此深邃深沉,总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可此番,钟离婴竟然从那双眼睛中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和无奈。 “怎么了?真要反悔?”钟离婴心中不安道。 桑忻摇了摇头,眷恋般抚摸他的眉眼,道:“阿婴,你要平安归来啊。” “因为知道你在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钟离婴低声道。 直到后来,蛮族和大周派来的“援军”前后夹击围杀钟离婴,要将他杀死在那道阴冷寒重的峡谷中时,钟离婴才恍然,那天晚上的桑忻为何这么奇怪。 因为桑忻和周承要杀了他,但又念在他们往日的情谊,有一点点舍不得,所以难免会有点难过悲伤。 那点难过悲伤,就像是对他的施舍,讽刺他的一厢情愿,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戏弄他令人厌恶的一往情深。 他早该知道,桑忻对周承情深义重,怎么可能舍得让周承夜不成寐,怎么可能会让他这个威胁周承皇权的人活着,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他一起归隐。 “他是我的理想抱负所系。”桑忻坚定执着的声音忽地浮现在脑海。 一支冰寒的铁箭刺穿了他的肩胛,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如若有一日,我和主公大业之间有冲突矛盾,你会如何?”“若那日犯错的是我,你也会这样冷酷果决地斩杀我吗?” 又一支利箭穿透他的腹部,他捂着腹部,踉跄了两步。 “……先给主公服下解药……” 他用手臂挡住了砍过来的冷刀,刀破了他的盔甲,直陷入他的皮、肉。 “阿婴,昨日你喝得太多了,下次别喝这么多了,容易误事。” “我不是周承……你认错人了。” 一把长矛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胸口,他侧身闪过,头盔被长矛挑开。 “如果我坚持不肯呢?你会带兵攻打我吗?” “会。我不会再让天下大乱。” 他用一把剑斩开了攻向他的“援军”,随即又被两把长矛一左一右夹困住。 “是丞相向朕举荐的安定侯,有安定侯在,漠北一定能安定。” 一个蛮族举着弯月大刀,从天而降,面向他利落砍来。他掀开困住他的长矛,翻身,被弯月大刀划开了背部,鲜血淋漓。 “将军!我们援军来了!我们这次定然能将蛮族一举击溃!” “将军!为什么援军攻向我们自己人!将军!是皇帝要杀我们吗!” “……吾等不悔跟随将军!保护将军!杀!!!” 迎面而来的是避无可避的长矛,接踵而至的狰狞利箭将他的胸口狠狠透穿,血洞一个个炸开。 想……回梦归山。 若是没有遇见他们就好了,若是没有遇见他就好了…… ……桑忻,就这样吧,愿我们永世不要再见。 他不堪重负地单膝跪倒在地,那把系着青色剑穗的剑被狠狠插在地上,他死死地握着剑柄,到死都没有倒下。 头颅无力地垂下,双眸不甘地闭上,腰间挂着的平安符被血腥的风扬起,穿过山谷的风呜咽,像是在为这举世无双的战神长啸悲鸣。 明明是四月,却忽然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一切背叛、欺骗、阴谋诡计、血腥、爱恨嗔痴被厚厚的白雪掩埋于地下。 天启五年四月十七,曾经百战百胜的战神钟离婴在神龙谷打了此生的唯一一次败仗,战神传说被打破,尸骨无还。 但与此同时,北蛮也被钟离婴打得四散八落,无力再与大周敌对,于天启五年六月,向大周投了求和书。 从此以后,天下大定。 祈音看完后,眉目积聚着一股怒火,久久不语。过了许久,怒火才勉强压了下去。 任谁知道了自己失去记忆后,眼巴巴地上赶着自己的死对头,死对头还不屑一顾,不骂自己一声贱得慌呢?不怒火冲天呢? 怪不得岁隽认为他会杀人灭口,此等丢脸的事被人知道了,他是真的想杀人灭口。 可若是他表现得太过恼怒,就显得他太把下凡渡劫当回事,反倒没了作为师尊的威仪和从容,让徒弟看了笑话。 祈音思来想去,面上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端起架子淡淡道:“若一个神仙下凡历个劫,回来还对劫数斤斤计较,耿耿于怀,拿不起放不下,这劫亦算是没渡过。” 岁隽匆匆掠了一眼塌无可塌的大殿——刚才祈音看红尘镜时,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怒意威压将大殿炸了个遍,又看了看身下自己所在的、仅存完好的一块地板,眼观鼻鼻观心。 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 “徒弟受教。”岁隽拜了一拜道。 好一副师教徒受,师慈徒敬的场景,如果这师徒并没有见过彼此最丢人尴尬的一面的话。 祈音轻咳一声,又不咸不淡道:“此番你意外进入小世界,与那蜃龙——” 岁隽脸色又红又白又青了起来,变脸得很是精彩。 祈音顿了顿,眼神中藏着威慑,话中暗示继续道:“本座什么都没看见,那你——” 岁隽精神一震,立刻道:“若徒儿让第三人知道师尊凡下之事,徒儿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祈音满意地收回威慑的目光,又想起岁隽把蜃龙当做他的替身这事儿,脸色微凝,道:“若你无心敬本座为师,以后便不必再来不周山。” 闻言,岁隽脸色一白,急忙跪下不断磕头,慌忙道:“师尊,徒弟知错,徒弟以后再也不敢了!徒弟只是念头起歪,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师尊不要将我逐出师门,徒弟真的知错了!” “请师尊责罚,求师尊不要将我逐出师门!” 祈音皱起眉来,他原想将岁隽逐出师门,可他想到岁隽与蜃龙那般痴缠,定然也对他没了其它妄念,又见如今岁隽这般哀求,到底让他有些不忍。 最后,祈音沉声道:“千年之内,不准你再踏入不周山一步。” 岁隽身形一僵,缓缓抬起脸望向祈音,眸中盈泪,半晌,他低声道:“遵命。” 祈音处理完岁隽后,心中烦闷,便拿着鱼竿去钓鱼散心。 虽说他喝了忘尘酒,看了红尘境里的经历,也如同旁观者,生不出一丝镜中人的感受,对北昊更是没有那些凡下的爱恨嗔痴,但他知道钟离婴就是自己,又知道北昊对钟离婴那般薄情寡义,心中不可能没有怒火和愤恨。 那么问题来了,第一个问题,北昊知不知道他就是钟离婴?北昊理应是不知道他就是钟离婴的,他在凡下的容貌和原本的容貌是不一样的。且若北昊知道他是钟离婴的话,定然不会这么执着来找他借什么引魂灯。 然后就到了第二个问题,他该如何面对北昊? 承认自己是钟离婴,然后为“钟离婴”报仇?不,没必要,这只是渡劫,他真的不必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况且承认自己喜欢北昊——哪怕只是失忆的时候,这么丢人的事,还不如让他去死。 想到这个,祈音又想起往日北昊对“钟离婴”深情款款的偏执模样,他的脸色复杂了起来,一股奇怪莫名的寒意传遍全身,好似全部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祈音抹了抹脸,将那股寒意压了下去,不敢再想。 不行不行,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就是钟离婴,尤其是北昊。 他还是同以往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要离北昊远一点,最好不要再见。 祈音下定决心,还思考了一阵他下凡渡劫之事的痕迹掩盖完美了没有,若还有疏漏,他还得去再去掩盖掩盖。 岁隽走出不周山的山门,忍不住回望这个曾经住了许久的地方。凤灵谷被灭后,祈音就将他带回了不周山,他曾经在不周山和众位师兄弟拥有过一段安心、舒适、幸福的日子,那是他此生最刻骨铭心、最快乐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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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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