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像是两人专属的暗号一般,不过几月的光景,萧书逸却品出了如隔三秋的滋味。 闻此他终于卸下满身的防备,毫无保留地扬着唇角冲苏鹤笑了:“我好想你,云舒哥。” 他像只终于见到了主人的大猫一般,除去骇人的獠牙和利爪,唯余柔软的毛发和湿漉漉的眼睛。 苏鹤任由他将自己抱了个满怀,甚至原地转了个圈。 好不容易站好后两人都笑出了声,苏鹤摸摸他的脸道:“瞧你瘦的,军中伙食这么差吗?” 日光照在萧书逸泛红的眼眶上,他几乎哽咽着抓着苏鹤的手:“我有听你的话,云舒哥。” ——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刚从暗无天日的囚笼里放出来就上了战场。 不杀人就会被杀,不主动就会被打败,所以萧书逸从不敢松懈。 在大青山的日子仿佛一眼就见得到头,戈壁荒漠,遮天蔽日的黄沙漫天,风吹在脸上像被刀子刮。 只有站在最高的山头才能隐隐窥见盛京的繁华一角,萧书逸从没觉得有地方如此适合他。 孤独,恶劣,同时带着风中传来的隐隐腥气,骨子里的嗜血因子造就了他。 也许他天生就是个喜欢杀人的刽子手。 刚开始众将并不服他,直到他一击斩下了敌将首级,孤身一人从敌军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年仅十六岁的七皇子仅用一战就为自己赢得全军喝彩。 热血沸腾,连灵魂都在战栗。 那一刻萧书逸好似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刀尖舔血的日子没人比他更熟悉,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萧书逸盯着苏鹤送他的平安扣一看就是一整夜。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想起苏鹤时胸口总是隐隐作痛,又酸又涩。 可是很开心。 萧书逸吃尽苦头尝遍世间酸甜苦辣,血与泪成就了他,可他从不会怨天尤人。 唯有苏鹤短促的路过了他的全世界,只匆匆一眼,却教他再也忘不掉。 —— “过了年我就要回去了,云舒哥你呢?”萧书逸一路同他说着话,眉眼带笑,心情似乎很好。 苏鹤也被他的雀跃感染,踩着脚下的积雪留下一串脚印:“我?我要成亲了,大概就在这些天吧。” 身侧的人忽然顿住了,苏鹤扭头看他,萧书逸捏着拳头,努力扯出一抹生涩的笑来:“……恭喜你,云舒哥。” 苏鹤笑了:“你不开心?” 萧书逸抿着嘴没说话,苏鹤无声的笑着,自顾自往前走。 身后的人不依不饶的追上来拉住他的胳膊:“你真的喜欢他吗?我听说他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苏鹤看着眼前仍显青涩的少年耳尖越来越红,他想起沈梨初当年状似无意的将爱恋脱口而出,可他却没当一回事。 现在想想还真是一场乌龙。 喜欢一个人分明这样明显,即便还未出口,可少年通红的脸颊和稍稍颤抖的唇都在赤裸裸的告诉苏鹤这就是真的。 “我喜欢他。”苏鹤语气柔和目光坚定,萧书逸眼眶忽的红了,苏鹤道:“若说世间什么最重要,非他莫属。” 萧书逸捏着他的胳膊用了些力气:“真的不能再等等我吗?云舒哥,如果我再长大一些,如果能再早一些遇见你的话,是不是,是不是就……” 他急切地想要追寻些什么,可苏鹤摇摇头,挣开他的手转而握在手里:“十月。我这一生并不轻松,也曾碌碌无为垂死挣扎,沈梨初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若是从一开始陪在云舒哥身边的人就是我的话,我是不是也会不一样?”萧书逸有着少年人的执着与顽固。 苏鹤有些难以招架,只作势轻松地叹了口气:“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十月,世界很大,人类很小,若凡事都一定要寻个结果的话,那将会无休无止。” 寒风吹拂,萧书逸的手指冰冷,苏鹤哈着热气搓着两人的手劝道:“天寒地冻,快些回去吧。” 萧书逸似乎有些赌气,只垂着脑袋不说话,脚下也不肯挪动,像要跟他死磕到底。 苏鹤头疼之际一眼望到沈梨初在往这边来,他大喜过望忙招手喊道:“沈梨初!我在这儿!” 呼喊的功夫身前萧书逸猛的将他抱在怀里,他听见耳畔少年颤抖的声线,滚烫的气息擦着耳尖划过。 “对不起,云舒哥。” 他话音随着沈梨初暴怒的气息降临,烈风呼啸而过,苏鹤天旋地转间被沈梨初死死抱在怀里。 萧书逸被浓烈妖气掀翻在地,唇角溢出丝丝血迹,沈梨初抬手就要落下雷霆之力,苏鹤挡在他身前摆手:“他还是个孩子,别动手。” 沈梨初闻言看清萧书逸的脸,只觉有些眼熟。
第115章 选错了路 他冷哼一声捏紧苏鹤的手:“大婚在即,还有很多事要做,回去了。” 苏鹤点头,还是没忍住上前将萧书逸扶起,仔细拍了拍他身上的雪花和泥土:“十月,照顾好自己,要健康快乐的长大,要相信自己。” 萧书逸眼眶憋的通红,喉间来回滚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眼睁睁看着沈梨初牵着苏鹤走远。 眼角泪珠滚烫,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尘土飞扬,脸上的温度迅速冷了下去,却远不及心中的悲凉。 —— 沈梨初特地派了封阳将絮棠押送回妖神殿,千年寒潭的滋味有多不好受,没人比苏鹤更清楚。 亲眼看着絮棠被囚禁于此,苏鹤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问道:“絮棠呢?” 此时偌大的水牢只有他们两个,苏鹤自诩一生光明磊落不愿做任何人的替代品,他心知眼前人早已认出了他。 因此两人还是头一次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受寒潭侵蚀影响,絮棠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狼狈至极,可仍扯出笑来:“我不就在这儿吗?云舒哥哥糊涂了。” 苏鹤轻叹一口气:“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败局已定,不如来做个交易吧,大师兄。” 只片刻沉默后絮棠就笑出声来,笑得癫狂,眸光淬着狠毒看向苏鹤:“你还真是了不起,有天道庇护又有气运加持,我最恨你们这些所谓的主角!” 苏鹤有些惊讶,她竟知晓世界法则。 “你究竟是谁?”苏鹤这下是真的好奇,可他搞错了,沈梨初才是主角。 —— 张三打小喜欢被大家关注的目光,更喜欢所有人都对他感到好奇仰望,他享受这种被众人需求追捧的快感。 可他出生低微家道中落,一生穷困潦倒无人问津,空有伟大理想却早早死于非命,临死前他甚至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死后意识脱离身体,他无意中窥见了世界法则,知晓所处世界竟在旁人眼中只是一部名不经传的话本。 他这样的人只是天道笔下最普通最廉价的配角罢了,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张三只是一个代号,所有为了衬托主角存在不得不成为主角路上垫脚石的卑微配角,李四王五都是他的兄弟姐妹。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被轻易决定,渺小,黯淡,甚至毫不起眼的死在无人的角落。 凭什么? 张三不甘心,死了也不甘心。 凭什么他们这样的小角色就注定成为主角的衬托,凭什么随便就决定别人的人生,凭什么配角就非得去死不可呢? 张三很快得知这部话本的主角一是天纵奇才妖族太子沈梨初,另一个则是青山派翘楚苏鹤大师兄。 他很快就锁定了苏鹤,原因无他,鹤字代表自由,他想像苏鹤一般自由自在的飞翔,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辱。 既然配角得不到幸福,那就成为主角,取代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明明一切进展都十分顺利,他成为了受尽万人敬仰的苏鹤,还成功骗了所有人,包括唐雨则和沈梨初。 青山派灭门那日他和沈梨初大战三百回合,却不想沈梨初如此疯魔拉着他同归于尽了。 再睁眼一切都变了。 所有人都变了,唯有他再次被打回黑暗的无尽深渊。 张三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都被沈梨初和苏鹤毁了。 是的,真正的苏鹤回来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逼出了体外,他梦寐以求的权力与地位,通通化作尘土消散了。 他意识脱离了原定的世界轨迹,天道无法束缚他,因此可以随心所欲,很快又发现了怨气同样浓厚的絮棠。 张三与她的灵魂完美融合,他处心积虑想要报复苏鹤和沈梨初,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几乎疯魔。 也许他想要的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可那又如何? 张三不相信命运,他只信自己亲手抓住的一切。 —— “所以你叫张三?”苏鹤听完后抓住了重点,原本泡在寒潭中虚弱至极的人忽然挣扎起来,潭水翻涌,溅起浪花朵朵。 絮棠暴怒的声音随之响起:“别那么叫我!” 还真是段励志感人的成长故事,苏鹤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有些唏嘘,又觉得他活该。 像这样偶然间觉醒自我意识的NPC倒也常见,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他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最重要的是,苏鹤惊觉原来他穿书前看的是原版结局,那时的苏鹤早已被张三侵占了身体,做了一世恶人。 与沈梨初同归于尽后苏鹤意识回归,真正的剧情开始,所以真正的青山派大师兄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曲折离奇,甚至有些费脑子,可苏鹤却完全听懂了,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恶毒反派,他是男主角之一,真正的气运之子。 早知如此还抱什么大腿! 苏鹤此时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他完全有单干的能力。 “喂!苏鹤,你能不能放了我。”絮棠忽然咧嘴笑道,她似乎很喜欢笑,俏丽的小脸上总能见到各种各样的表情,可绝大多数都是笑容。 苏鹤想不通为什么。 他问:“放了你之后呢?” 絮棠说:“放了我,我带你去找人族大帝的失落宝藏。” 苏鹤摇摇头:“又来这套?你对所有人都说一样的说辞真的不会腻吗?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 絮棠想在他脸上找到任何说谎的痕迹,可是没有,苏鹤神色如常,眸子一如既往的明亮,像永远不会熄灭的光。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得到它,所有人都在眼巴巴观望着我,为什么你和沈梨初从来不会在乎我!”絮棠开始发疯。 身下潭水荡起的波纹一圈接着一圈,苏鹤笑了:“我看你是疯了。” 絮棠指尖生生嵌进掌心里,血迹蜿蜒流淌,她目眦尽裂,一口银牙将要咬碎,又听见苏鹤道:“世间皆有因果,张三,你选错了路,就该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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