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谢长留沉声道,“他会过来。” 赫佩斯不是任由控制的玩偶,谢长留很早就能看出这一点。红发军雌身上是燃烧已久的火焰,沸腾着驱使赫佩斯往前逃离。 他们之间只隔着十米距离,赫佩斯却站在那里挣扎了许久,才重新迈开脚步,朝谢长留走去。 某种更加强烈的情感压过了所有的憎恶。 赫佩斯终于能站在谢长留面前,露出招牌笑容,用惯常的粘糊语气问谢长留:“雄主,你今天怎么来这儿了?我记得你今天还要上课的吧?” 谢长留言简意赅:“接你下班。” 也算是一种补偿。他的情感实在匮乏,只能分的清楚给予回报,应对所有感情好意时,给出的反馈也是如此。 赫佩斯对他好,他便想合适的方式回报。谢长留对报答的判断总是简单直白又粗暴,有一种近乎茫然的纯粹。 堪称野兽般的直觉。 赫佩斯显然被他偶尔表露出来的直觉戳中了,用略显浮夸的语气对谢长留说:“谢长留,你怎么这么好啊。” 他叫了谢长留的姓名,仿佛某个唯有他们知晓的隐秘盖章,不再停留表面的身份上。 谢长留没有对他喊名字的行为给出反应,不如说早在一开始,他给赫佩斯的选项就是喊姓名。只不过赫佩斯看他被喊“雄主”的反应有趣,便一直那么喊着。 喊到如今,有几分玩笑有几分认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他们之间就像是保持了某种默契,心照不宣不去掀开那层纱,维持了表象的和平。 暗流却在平静下涌动,亟待爆发,只需要一个时机。 赫佩斯在等,谢长留也在等。 而如今,他们全都选择默不作声上车,离开办公大厦。 赫佩斯坐进驾驶位,启动悬浮车时,才问道:“不对啊,不是雄主你来接我下班吗?我还得把你送回学校。” 这个“接”有点太名不副实了。 谢长留轻咳道:“我明日无课,已请假。” 雄虫的假期本来就比雌虫军校生好请,更别论还是已婚雄虫。 谢长留两个身份叠加,再加上他在德卡浦星那一剑的表现,皇家军校的部分老师甚至认为他没有继续上课的必要,军功累计满就能直接领取毕业证离校。 但这种抄近道走后门的行径显然不符合谢长留的行事风格,他还是规规矩矩每日早起上课,按时完成所有作业,坐在课堂的正中央位置,回答老师的问题。 入校到现在,他甚至没有缺勤一次。 偶尔违反校规还都是因为寻找赫佩斯,事后很快补上了假条。 赫佩斯偏过头去看他认真的脸,总是忍不住去想谢长留端正上课的模样,心里一瞬间又被愉悦填满,在到达某个临界值时,就像是一个警告,那点对谢长留的厌烦又冒出了头。 他的心里仿佛被安装了某个谢长留好感值计量仪,超出界限就要受到惩罚,强迫他克制情感,不准表示太多好感。 赫佩斯啧了一声,重新将视线放回道路情况上。 他的手指轻敲操作台,轻声问谢长留:“雄主,那今晚是回家?” 谢长留点点头应道。 他明天一整天都没有课,所有的作业在布置的当天就全部完成上交。 实战课更不用讲,那位老师和他打了一架后,实战课给了他最高等级的分数,这门课直接过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的确是最闲的那个人。 就连3055也要按时向穿书局提交工作进程报告,对任务的进度安排完成情况进行综述上交。 评分不过还要被打回重写。 某个反派拯救系统磕cp写文倒是快,一写工作报告就痛苦,甚至求助了谢长留。 谢长留实在听不下去它哭求的声音,写作业中途顺带指导了它一遍工作报告。 帮忙写根本不可能。 “那明天要来我办公室吗?”赫佩斯问他,“还能练练那帮新军雌。” 谢长留沉思片刻,同意了他的提议。 “如果觉得麻烦其实也可以呆在家里。”似乎是意识到那么说有点太独断,赫佩斯又给谢长留提供了一个选项。 他在信号灯禁止通行的间隙看向谢长留,等待谢长留的回答。 黑发雄虫给他太过强烈的疏离感,放他一个在家里,赫佩斯总是会产生他下一秒就要离开的错觉。 其实在曼加彻山谷时,他就有这种感觉。 仿佛在下一秒,谢长留身后就会张开翅膀,在万籁俱寂间,身影逐渐虚化,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没有能留住谢长留的自信。 那一刻即将失去某样东西的空落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到了现在,他看着谢长留的侧脸,还是会感知到当时的不舍。 明明谢长留就坐在他身边,漆黑的眼瞳安安静静注视他。 半晌后,他听见谢长留略显温和的声音:“不必了,我和你去办公大厦。” 悬浮车重新启动,引擎发出低微的嗡鸣。赫佩斯的心率在嗡鸣中忽地加快,在无声回应了谢长留的回答。 他好像看出什么了。红发军雌心想,谢长留仿佛能看出他隐藏在心底的摇摆与不安,给出了笃定的安抚,没有犹豫。 声音其实与平日别无二致,在车厢却显得温和。 赫佩斯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表情,于是勾了勾唇角,继续驾驶悬浮车往公寓开。 谢长留微微侧过脸,借着车窗倒影观察赫佩斯的神情。 他不能理解自己这种行为的意义,但下意识选择这么做。 谢长留对着车窗上的倒影思索,许久后,才反应过来他这么做,是因为不想让赫佩斯发现他的视线。 但只要他想,直接观察赫佩斯不被发现也是件容易事。 只不过谢长留还是选择了观察倒影。 他的视线扫过模糊倒影上红发军雌朦胧的眉眼。 那些经年积累,难以消散的沉郁被隐藏在喜悦背后,在某些时候猝不及防生出锐利的尖刺,狠狠扎进赫佩斯的心脏。 谢长留沉默地注视着那些无法言明的过往记忆,直到悬浮车停在公寓花园的停车位上。 “在看什么?”赫佩斯好奇地问道。 他经常能看见谢长留静静地观察万物,看天看地看窗外,他也会好奇谢长留在看什么,想知道谢长留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谢长留定定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什么都没看。 赫佩斯耸耸肩:“好吧。” 他现在倒是能读懂谢长留表情里的意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谢长留刻意透露出来的。 但他还是为自己离谢长留近了一步感到高兴。 进公寓时,赫佩斯看了眼时间,问谢长留:“雄主,晚上吃什么?” “感觉楼下老板做的菜都吃了个遍……”他低声嘀咕,谢长留开口委婉提醒:“老板会做的菜很多。” 楼下餐厅硬生生被他们当成了食堂,天天点餐,餐厅老板也被逼出一身厨艺,已经会做塞列因帝国大半星球的特色菜系了。 谢长留是在委婉提醒赫佩斯不要对老板太“苛刻”了。 老板是很好很好的虫,他什么错都没有。 赫佩斯点点头,撤回发言:“那还是点他家的菜吧。” 他们两个没有下厨的天分,注定不会做出一桌像样的、不会中毒的饭菜。 一人一虫换了新的菜品做晚餐,用完餐后,公寓的门铃却响了。 赫佩斯在整理餐桌,谢长留在中控台看了眼访客,对赫佩斯道:“雄保会。” 红发军雌放下手里的碗盘,皱着眉问:“他们来我们家做什么?” “我们家”。 谢长留的注意被他话里的代称吸引,红发军雌却是打开了公寓大门,把他护崽似的护到身后,皱着眉冷声问雄保会的虫:“你们来做什么?” 雄保会的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大门打开那一刻,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在了谢长留身上。 狂热的,饱含期待的。 赫佩斯不动声色把谢长留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第82章 雄虫保护协会在看过谢长留德卡浦星作战影像后,就马不停蹄开了会议推测分析谢长留的基因等级。 等到谢长留回到贝塞星,更是无孔不入堵他,却没想到谢长留是个能躲的。 黑发雄虫压根不让他们发现踪影,好不容易在学校撞上,请他去检测过后,又消失了。 今天是从第二军区办公大楼那里听说谢长留接赫佩斯下班,才有机会上门找他。 他们提取了谢长留的血液样本,进行了将近一周多的检测。 虽然整个过程都在讨论这个检测结果的正确与否,以及谢长留存在的政治意义。 但最后雄保会、议会、皇室达成了共识。 雄保会今日登门拜访也是为了让谢长留提前去往贝塞星中央区的皇家行宫,与他一同商讨斯波尔节宣告帝国他的基因等级一事。 “所以你们要‘请’他走?”赫佩斯倚着门,双手抱臂挑眉道。他脸上看不出喜怒,谢长留依旧被他护犊子似的护在身后。 谢长留并未理会雄虫保护协会的虫,他的视线落在赫佩斯身上,专注沉默地思索赫佩斯口中的“我们家”。 他对家庭的概念实在模糊,幼年与父母兄弟相处的经历,与他本身的性格,让他从未体会过家庭应该有的感受。 谢长留好奇心并不重,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精妙运转,他能凭双眼了解的东西太多了,可唯有情感是他无法思考清楚的存在。 “家”对他而言太过遥远,以至于赫佩斯开口说出“我们家”时,他晃了晃神,认真而又谨慎地去思考这个词的实质意义。 赫佩斯站在他身前舌战群雌,他在赫佩斯身后神游天外,直到红发军雌喊了他一声:“雄主,你说句话。” 谢长留回过神,淡然的视线落在面前齐齐看向他的雌虫身上,毫不犹豫道:“不去。” 他虽在想别的事,该听的还是会入耳。面前的场景让他不免想到玄明宗不知第几代掌门带着宗门内资质优异的弟子来昆岚峰,请他移居它峰。 昆岚峰实在太过冷清,位置也不在玄明宗的中央。那代掌门并不愿委屈宗门内的大能前辈,因此想让谢长留移居,也好叫这位前辈出言指点一番。 谢长留那时也是一个“不必”。 昆岚峰从此再也没有人来了,愈发清冷。谢长留也不会因过分冷清而去刻意寻求热闹。 “谢长留阁下,中央区的环境要远比第一区好,以您的等级,不应该居住在这里……” 巴克尔苦口婆心道,还有后半句没说完的话,所有虫都知道他在说谁。 赫佩斯扯了扯嘴角:“怎么,C级的时候无虫对他投以关注,这会儿等级上来了,就火急火燎来,好歹也装模作样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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