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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牧哥。”竹曦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上新被子，细密的针脚，不比前楼的被子差。现在这床被子是他的了，他每天晚上都能睡这床被子。 李自牧见天色不早，院里的柴火还堆得高，肯定都等着他来劈：“柴还没劈，你先躺着，我干完今天的活再说。” 竹曦哪里还躺得下去，他连忙站起身道：“那……那我给牧哥烧水洗澡，天气热劈柴也出汗，正好清爽清爽。” 李自牧自觉确有出汗，黏黏腻腻的也不好睡新被褥，就朝竹曦点头：“辛苦了，阿曦。” 竹曦一听李自牧有需要他的地方，赶忙垮起小盆烧水去。见竹曦三步并两步地跑开，李自牧也难得舒了一口气，竹曦能有自己的事忙，大概就不会胡思乱想。 他坐下拿斧头准备劈柴，刚劈了一刀，立刻就意识到不太对劲。烧水是拿柴烧的，柴是他劈的，四舍五入，这热水还是他自己劈出来的。 汗全白流了。 夜幕低垂，半角高的柴被劈好了一大半。前楼的丝竹声渐起，灯火通明。小后院又寂静下来，只剩下李自牧在院里归置木柴。 木柴垒好，竹曦烧的热水也已经准备好，木桶就在洗浴房里，李自牧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旁边还有换洗的里衣，看来也是竹曦准备的。 李自牧朝门外喊竹曦：“你洗了吗？没洗的话你先来！” “洗过了，我拿旁边的小盆洗的。”竹曦的声音从隔间里传来，略微有些急促。 既然竹曦已经沐浴过，李自牧就安然地解开腰带，扯下他身上的粗布衣服，踏入浴桶之中。 温水漫过脖颈，难得的享受。李自牧捧起水往自己的脸上泼，又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往水下沉。窒息感扑面而来，就好像重生那一晚所做的梦那般，他最终掉入密密而来的水中，惊心而诡谲。 窒息感越来越明显，李自牧再次破水而出，靠在木桶边上闭目沉思。 为何他会重生，他能重生是不是也代表这个世界也存在其他重生的人，真的不是竹曦吗？ 如今看来，竹曦真的没有那一世的记忆。若他有，也自然不会如此信任自己。 他会慢慢好起来的，就像李自牧同兰君说的那样，竹曦一定会慢慢走上正轨。 也不知李自牧苦思冥想了多久，身后又响起竹曦关切的声音：“牧哥，你好了吗？时间很长，水都要凉了。” 李自牧渐渐清醒过来，水也确实已经冰凉，看来自己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又打了个盹。 “马上就好……” 李自牧刚准备起身，忽而被一道力量攀住脖子。他下意识地挣脱开，扭头往身后一看。 这一看险些把李自牧的魂给抽走，方才自己脑海里想的“慢慢走上正轨”的竹曦，此刻偏偏又去走歪门邪道。 他此时此刻穿的这件衣服……李自牧姑且把它叫做衣服。薄如蝉翼，穿了跟没穿没什么区别，该遮的地方是一点没遮，隐隐地透出来，颇有些任君采撷的意思。 竹曦的头发松散开，有如丝缎一般垂至腰际，金栗的发色在昭国本就难得，这是谁都会迷住眼多看两眼的，更何况看上去被精心打理过。 李自牧顿时明白为何竹曦迟迟没有现身，原来是想在隔间等他，现在出现恐怕还是看自己待久了以为出了什么事。 竹曦的意思也很明确，见李自牧的推拒，他拿出背水一战的勇气，再往前靠近一步：“牧哥，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发梢的水滴落在浴池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李自牧低头缓了缓神，缓缓从水中站起，他未着片缕，竹曦稍一晃眼就看见他略微有些夸张的下身。 这么大，自己这小身板吃得进去吗？竹曦怔怔地咽下口水，眼睛往四处乱飘。
第34章 这样不好看吗 但是毕竟是自己有意在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环抱住李自牧，将身子紧紧地贴了上去。 李自牧的身子上还挂着水珠，头发也湿漉漉的没擦。竹曦这一贴把自己的衣服也沾湿了，紧紧地贴在白皙的皮肤上，勾出身材的线条。 话到嘴边，总不能半途而废，竹曦哀求道：“我比不上兰君，牧哥能不能别被他拐跑。” 李自牧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竹曦会来这么一出，前几天的好言好语全都白搭。今日和兰君出门可能还真是个错误的选择，竹曦显然误会了他们。 然后就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挽留自己。 李自牧也并非毫无触动，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艰难开口：“所以你……穿成这样？” 竹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觉得并不不妥：“这样……不好看吗？我以前也……” 好看是好看，但李自牧宁愿他别这么穿。 他真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让竹曦不要再说出那些扎人心的话。他胡乱扯上一件里衣，裹住自己身体，一把将竹曦扛起，往小隔间走。 竹曦被李自牧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坐到小床上了。 他害怕地闭上眼，以为李自牧下一秒就要来扯他的衣服。本来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被李自牧这么一闹，他是真没底。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蓬松的薄棉被。 李自牧用新买来的被子把他裹得像个粽子，将他四平八稳地放在床沿上。竹曦整个人都僵住了，毫无疑问，他没有勾起这个男人的兴趣。 他恨不得把头也一并埋进被子里，若是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说他把浮香楼的名声都毁在他手里。 感受到竹曦情绪的低落，李自牧开口解释道：“我跟他只是为了买这床被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买被子……”竹曦手里攥着被子，低头盯着露在外面的脚趾，“我以为你要跟他走。” 要跟兰君走，因为兰君长得比他好看，会勾搭人，嘴也比他会说，心思也比他更活络。自己则会被抛下，继续过孤单的生活。 李自牧揉揉竹曦哭丧的脸：“我不是说过我不会走的么，大将军不骗人。” 说着伸出小指，在竹曦面前晃：“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给小孩玩的把戏，李自牧用在竹曦身上。也不知是真拿他当小孩，还是逗他乐。 李自牧的眼里有烛火跳动的光，在这间狭小得不能再小的屋子里，光显得如此明亮。李自牧还赤裸着上身，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发丝滑落到胸前，看上去有些狼狈。 竹曦终于松口，露出一抹浅笑：“拿我当小孩？” 虽然嘴上这么说，竹曦还是伸出小指钩住了李自牧的小指，完成了这个约定。 李自牧故作惊讶：“你不是小孩吗？” “我不是。”竹曦摇头，“我已经十七，当然不是小孩。” 李自牧道：“小孩才会因为别人没给他糖吃而又哭又闹。你若是个十成十的大人，现在就不必在乎他，也可以不在乎我。” 竹曦皱眉：“不行，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不在乎你？” 李自牧慢慢蹲下，将竹曦赤裸在外面的双脚放回被褥里：“阿曦在乎，我自然高兴。但你不是非要这样回报。这种事只能和相爱的人做，好好照顾你的身体，好吗？” 竹曦有些着急地反驳：“可是我就爱你，为什么不能……” “那你说说，什么是爱？” 竹曦被问住，左思右想也找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听过许多人说过这个字，就好像说了这个字，两个人就能一所当然的交颈同枕，但仔细回想起来，并没有一处是发自真心的。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就不能说他是“爱”李自牧的，这份感情可能是感激，崇敬，亦或是羡慕，但能否归结于爱，还另当别论。 竹曦不太想弄懂这些，如果每一份感情都得加一个定义，对于他来说，太难了。 就好像夏虫语冰，昭菌晦朔，没人教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也没人教他什么是爱。旁人若是听闻这等事，定会觉得竹曦可怜，但在浮香楼，知道得越多，看见过光又够不着，反而会令自己越痛苦。 “我不知道，但我能亲你吗？” 方才他贴紧李自牧的时候，已经感受到对方某个部位的变化。虽然最终李自牧并没有迈出这一步，但竹曦愿意相信他是爱自己的，欲也是爱的一部分。 不知道李自牧为什么要做柳下惠，但竹曦还是想多靠近他，多了解他一点。浅显来说，他就是想在这一刻亲李自牧，单纯地想吻。 “什么？” 李自牧以为自己听错了。 竹曦捧起李自牧的脸，吻在了他的唇上。 头一回见面，竹曦亲了他的脸，现如今，又得寸进尺亲他的嘴。竹曦用他那拙劣的技巧吻上李自牧的唇，在一次次的试探下试图加深这个吻。 薄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再次滑落，露出那件镂空的纱衣。 李自牧措手不及，这小子道理是一个不懂，这种邪念是一个不落下。可惜又不懂其中关窍，牙齿都磕到自己嘴唇上。 招架不住竹曦的“热情”，李自牧吃痛一声，皮应该是磕破了。 竹曦皱眉将脸往后撤，惊呼道：“抱歉！怎么办……” 说着心疼地用拇指擦去李自牧唇上的血渍。 “……没事，不碍事。”这点伤倒是真不算什么，但李自牧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是真招教不住。他又不是遁入空门，怎么撩拨都动不了心。 竹曦的唇上还映着他的血，使原本浅淡的唇色变得更为妖冶。加上那微蹙的眉，微红的眼眶，当真是楚楚可怜。 这与李自牧前世的记忆不谋而合。客人与小倌，李自牧自然没这么了解竹曦就上了床。虽然李自牧对竹曦的一切都知之甚少，但唯独没人比他更懂竹曦的身体。到后来时常地见面，时常地缠绵床榻，这一段感情，几乎有一半是靠这个来维系。 再到后来这具身体吸引不了李自牧，那竹曦的作用也就是这张脸了。竹曦那时还只当是李自牧待他不同，所以更加用心地去学了洗衣做饭，刀枪箭法，希望能被他多看一眼。 而现在，他应该怎么对竹曦呢？还像以前一样稀里糊涂地与他意乱情迷吗？那这和上一世又有什么区别，此时此刻，他又不太想这样。 李自牧将大拇指覆在竹曦沾着自己血的唇上，将这抹红晕染开。 他将被子又拉拢几分，直到盖住竹曦的半张脸：“睡吧……不怪你。” 竹曦乖巧地点头：“下次不了。” 哦，不对，是没有下次。李自牧既然死活都不接受他，就是拿他当弟弟看，既如此那他做好这个角色也无妨，只要李自牧如意即可。 李自牧这会儿是真不敢走，怕竹曦又以为他生气，只能擦干头发，厚着脸皮照常吹灯躺下，被子都给竹曦裹了，他什么也没得盖。竹曦安安静静地躺在里侧，看上去是真打算睡觉，不整别的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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