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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尧笑了笑，并没有作答。 周恒默默走到白子尧的身边，低头回望着他，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当初与林琳吃饭送走白子尧时，看着对方离别的孤独背影，他觉得这才是白子尧最真实的一面。 他的脸上总是带笑，无论是否出自真心，这也似乎成为白子尧的一种本能。 “你能不能别笑了？”周恒脱口而出道。 如果笑意不是出自真心，又有什么用呢？ 本想继续对峙的白子尧和王凯威都被周恒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惊得愣了几许，可下一秒，白子尧就想通周恒话中的含义。 望着周恒忧心的神态，白子尧忍住心酸，他慢慢勾起嘴角，并拍了拍周恒的肩膀，说道： “我下次只对你笑。” 话音刚落，周恒顿时脸红地别过脸，尽量不让自己直视镜头。 白子尧见状，心中愈发喜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转身朝王凯威说道：“来吧，咱们好好捋捋线索。” “我和茵茵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药瓶。”王凯威将物品摆放在桌上，说道，“再加上你在房间里刻意标注的龙虾汤标识，是不是可以下出定论，你用药杀害了偷拿家产的亲妹妹？” “可以。”白子尧并不反驳，“但你怎么断定死者一定死于我的药物呢？” “死者明显是被乱刀砍死，所以凶手并不是我，我倒有一个问题想问问蔡茵茵小姐，我下毒时你应该看到了吧，为什么不出手阻止，而选择隐瞒事实，自己亲自动手？”白子尧淡然道。 “你如果怀疑我污蔑你，那我也没什么办法。”蔡茵茵正色道，“当初不止我一个人撞见了吧，周恒呢，他怎么解释？” “我把他的龙虾汤倒掉了。”周恒说道，“我是不会让他成功犯案的。” 蔡茵茵被这对假情侣的一唱一和噎得喘不过气来，王凯威见状，紧接道：“你的全部家产都已经被亲妹妹拱手让人，怎么可能没有其他杀人手法？！” “你怎么知道那张支票的用途？”白子尧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即便王凯威和蔡茵茵的实力并不差，但白子尧还能应付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见王凯威气势瞬间蔫了下去，白子尧乘胜追击道：“你是前任校长的儿子，大概目睹过白小欠和现任校长不人道的交易现场，才会那么清楚这张支票的实际用途。” “默默调查两位仇人的案底新闻，刻意抹掉亲生父亲的生日，十分疼惜拥有同样遭遇的女友，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时时刻刻记得复仇。” “为了不让自己葬送那些快乐温暖的时光。” 王凯威暗自攥紧拳头，他愤然起身，怒道：“是！我就是恨她！我恨死他们了！！” 王凯威直愣愣地怒瞪白子尧，胳膊十分用力地撑住桌边，站在原地气愤地喘着粗气，似乎想把心中失去至亲的仇恨一股脑地倾斜而出。 众人都被王凯威爆发式的演技惊得说不出话来，白子尧在心中默默鼓掌，只听王凯威继续道： “那周恒呢？！他的妹妹可是活活被逼死的！他也有刀！！他肯定杀人了！！！” “不是他。”白子尧笃定道。 “为什么！” “因为他的刀很干净。”白子尧道，“没有沾过血。” 王凯威和蔡茵茵对白子尧的叙述表现得一知半解，而周恒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白子尧为他辩护。 只见白子尧拿出一个蓝色喷壶，让众人将蔡茵茵的定情项链，王凯威和周恒房间里的水果刀摆在桌上，随后他朝着这些物品喷洒一通，只见蔡茵茵的定情项链和王凯威房间内的刀刃都发出蓝色荧光。 而周恒的水果刀毫无反应。 “鲁米诺试剂可以让沾染过血液的刀刃显现原形。”白子尧道，“这样谁是凶手不就一目了然？” 蔡茵茵和王凯威顿时脸色煞白，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白子尧竟然用榜一积分换了化学用具。 “没错，是我。”王凯威全无刚才的气势，他脱力地坐回椅子上，说道，“我动手后，茵茵过来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项链也在那时候沾上了血。” “是我害死了她，可我没有做错，校园霸凌，她罪有应得。”
第十五章 最后的生日晚宴（8） 见到王凯威如此模样，蔡茵茵似乎想立即解释什么，可终究是闭上嘴，不曾言语。 她只是悄悄握住王凯威的手，哽咽道：“我们没办法，不要抓他，求求了。” 蔡茵茵漂亮的眼中顿时充满泪水，显得愈发惹人怜爱，白子尧绝不会让美人落泪，他温柔地上前，向蔡茵茵递过一张纸巾，笑道： “我们怎么可能抓他呢？他又不是凶手。” 话音未落，蔡茵茵猛得攥紧王凯威的手，面颊血色全无地直视白子尧。 “仔细观察项链上留下的血痕，就可以看出项链的缝隙中也存有血迹，这绝不是沾染过那么简单。” 周恒点头应道：“死者身上的刀刃呈现不同走向趋势，水果刀的痕迹覆盖明显，但也不能忽略隐藏在水果刀底下，那点细微又渺小的差异。” “项链里的小刀与死者心口处的致命伤十分吻合，而且是清晰的向右发力，这足以证明凶手是左撇子，你们二人里谁是左撇子就自己承认吧，别再相互包庇了。” 事已至此，王凯威怒极攻心地起身护住无助地蔡茵茵，嗓音颤抖道：“不是她，不是她……是我！是我！！你们抓我吧，抓我吧！！！” 见状，白子尧还待说些什么，就在这一瞬间，身旁的灯光突然熄灭，视线归于黑暗，他只能听见身边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到来，还有些许金属镣铐声，明亮的警笛声。 黑暗中，白子尧本能地向人群摸索，忽然他的手被人拽住，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声响： “这边走。” 是周恒。 原本心中莫名的紧张感在顷刻间安定开来，白子尧任由周恒牵着走到一个陌生的地带，熟悉的蔷薇花香，喷泉水声袭来，白子尧终于得知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他和周恒走向胜利，马上就要迎来剧本的pia戏阶段。 随着柔和的月光照进眼眶，白子尧抬眸望向庭院，只见许多警察将蔡茵茵和王凯威强行分开，并分别扣上手铐，而周恒紧紧握住白子尧的手，目光直视前方。 “嫌疑人蔡茵茵，因故意杀人罪被逮捕；嫌疑人王凯威，因故意伤害尸体罪被逮捕。” “上车吧。” 警察将奋力挣扎的蔡茵茵送到警车旁，在一边轻声道。 “等一下！”蔡茵茵哭道，“再让我看看凯威！” “听我们申辩！！！”王凯威大声喊道。 警察群演十分敬业，他们直接将蔡茵茵和王凯威的手臂反手扣住，用十分严肃地语气说道：“快说，说完就走。” “其实当时的交易现场……是我先撞见的。”蔡茵茵颤声道，“前校长自杀前，还特意叮嘱过凯威不要心生仇恨，可是……我们真的做不到。”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我们都不能替他沉冤昭雪，还有谁能呢？” “所以？”警察问道。 “所以，我不后悔杀她。”蔡茵茵郑重其事道，“我不后悔。” 即便此刻的蔡茵茵眼泛泪花，却依旧抵挡不住她坚定的眼神。 当初她被白小欠堵在厕所里，听到眼前人嬉笑着和她陈述跳楼女生死后的凄惨模样，听到她毫无顾虑地说出“校园暴力好可怕，幸好我是施暴者”的言论，听到她堂而皇之地将原本身为旁观者的自己，狠狠推出去的那一刻—— 蔡茵茵就暗暗下定要杀死白小欠的决心。 如果说，她平生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个是没有成功阻止那场校园暴力的发生，另一个…… 就是没有好好跟王凯威说声对不起。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及时拉住跳楼女生的手掌，也许王凯威就不会失去自己的父亲，周恒不会失去爱笑的妹妹，白子尧不会失去父母留下的唯一遗产。 世上更不会少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是，哪有这么多如果？ 曾经那种坠入深渊的无助感，终于在白小欠咽气的那一刻，蔡茵茵才得以解脱。 她眼角的泪水不再流失，在凌乱不堪的警鸣之下，众人自动忽略周围嘈杂的声响，只听蔡茵茵用极其细微的语调，朝王凯威深情笑道： “对不起，我爱你。” 随后，一个罪恶又不失善良的小女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警车。 而王凯威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放弃挣扎，他倒在地上，双手抱头抽搐着哽咽道： “抱歉茵茵……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望着眼前的一幕，白子尧忽然觉得自己做得有失偏颇。 游戏胜利确实不假，可自己却忽略角色本身的喜怒哀乐，这对于游戏而言，可能是个有利因素，但他没有忘却，这也是个剧本，这也是个节目。 演员不能让角色失去他应有的灵魂。 周恒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他和白子尧对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二人携手朝镜头走去。 “恭喜。” 王凯威看到周恒和白子尧一起走来，知道他们想要接戏，于是给予他们一个自然地搭话：“你们赢了。” 周恒没有搭话，他只是轻轻蹲在王凯威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妹妹复仇。” 王凯威有些无语地看向周恒，叹道：“你知道你感谢谁吗？” “一个罪犯。” “我知道。”周恒苦笑道，“你以为我很干净吗？” “即便杀人未遂，我也是随身带刀的啊。” “我也是。”白子尧叹道，“我们两个和你们一模一样。” “明明都痛恨邪恶，可终究还是成为罪人。” 王凯威愣愣地看向他俩，没有回话，只是暗暗发笑一下，自顾自上了警车。 随着警车越驶越远，白子尧以为拍摄已经结束，他转身往出口走去，可在迈出第一步时，周恒突然叫住他，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向着你吗？” “因为你缺心眼儿。”白子尧吐槽道。 周恒笑了笑，他只是将剧本递给白子尧，只见上面写着： “在妹妹的葬礼上，你遇见白小欠的哥哥，他体面地操办了妹妹的葬礼，你对他很是感激，但你也逐渐发现，原本深受兄长疼爱的白小欠，最近却和兄长形同陌路，你生怕白小欠亏待你的恩人，所以在为妹妹复仇的路上，也请你好好保护这位难得善良的人。” “如果他是凶手，请成为他的帮凶；如果他不是，请帮他洗清嫌疑，倘若走投无路，就把嫌疑揽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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