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槐一怔,顾不上许多连忙下水移到对方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可。” 左鹤丘眸中流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拿他当软枕倚靠在他肩上,懒懒道:“好啊,那你就这样抓着我,可不能让我碰脸……” 裴相槐感觉到他削瘦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两只手还不安分的一直起起落落,就像两尾身体细长光滑的鱼总想从他手中溜出去。 “我的手被你握的好紧。”左鹤丘眉头微微皱了皱,话气似真似假地笑嗔道:“手腕都被绳子磨破了,你还让我泡在水里……” 裴相槐愣了一下,连忙把他的手抬到水面上来,仔细一看真的磨破红肿了好几圈,此时已经被水泡的有些泛白了。 “你对我一点都不仔细……”左鹤丘抬起头,突然看到对方泛红的耳朵,眯眼一笑:“难怪呢,耳朵这么红……看来某些人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心里不知道在想着怎样轻薄你师尊呢?” 裴相槐被他调侃的有些受不住,总感觉今天的师尊格外喜欢逗弄他。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身子在自己怀里轻颤,大概是脸上痒的实在受不了,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法子来转移注意力。 裴相槐轻叹一声,环着对方的手臂紧了紧,凑在人耳边低声道:“对,我就是在想着待会要怎么把师尊紧紧绑起来,不只是手腕,脖子,肩项,前胸,还有……” 他的指尖每说到一个位置,便缓慢地划掠过去,左鹤丘微微扬起头,眼神逐渐沉醉其中含了些泪意,那些被触碰过的皮肤一点点红了起来,泛起阵阵酥麻的痒…… “师尊满意了吗?” 裴相槐感觉他现在的状态有点接近书中所描述的“醉绳”了,他很擅长照本宣科,虽然实操也能上手,但不可能长时间把人捆成那样,只能口上说一说解解对方脸上的痒。 左鹤丘眯着眼嗤嗤笑着,抚摸着他的脸,如同喝醉一般道:“才刚让我有些期待,你看月亮正当空,夜还长着呢……” 裴相槐顺着他迷离的双眼望去,却见此时的月亮被乌云遮盖,根本一点点微芒都透不出来。 “月光好冷,好亮啊。” 左鹤丘伸出手去试圈触摸,指尖却只是徒劳地虚捞了两下。 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阿念,我好像碰不到你了,可不可以低一低头?” 裴相槐心口一窒,他向来不是自欺欺人的人,所以一直也没办法欺骗自己,对方不是在把自己当做他人的替身。 但无论之前有多么心痛,却都比不上此时,师尊分明看着自己,口中却念着别人的名字。 可他看到对方落寞的神情,还忍不住低下了头,目光如炬望着人道:“师尊看我的每一眼都是在看别人吗?我是裴相槐,不是什么阿念……你也看看我,好不好?” 然而,左鹤丘已经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不公平…… “师尊,你对我不公平。”裴相槐盯着他的脸,轻声呢喃道。 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还是说他这样的人连心都不配有?遇到这种事情也只能不当回事儿,然后一笑了之? 做不到,他做不到。 此时,乌云渐渐飘散开来,云丛中终于露出一抹皎洁的月光。 借着这抹月色,裴相槐彻底看清了对方的脸,那原本称得上是牡丹霞云的红印,如今真的是一块很骇人的疤了。 如果…他现在就把痂皮揭落呢?那师尊会不会变得眼中只有他一人呢? 意识到刚才自己在想什么的裴相槐顿时浑身一颤,他何时会对对方也产生这么阴暗的想法了? 这太卑劣了,他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强行将人毁去容貌留在自己身边?况且师尊也并非是那般软弱之人,不会受人所挟。 裴相槐不由得避开目光,不敢再去看对方睡去的脸,顿了良久后将人抱出水池,上岸的一瞬间便用法术烘干了自己与对方身上的水渍。 将人送回睡房后,他独自上了房,在屋顶上看了一夜的月光。 翌日,左鹤丘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身上竟不着寸缕,手却在身后好好绑着。 他唤了一声裴相槐,却难得没等到对方进来,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明明自从自己养伤那日起,他人就没离开过自己身边,就算要去哪儿也是会和自己提前知会一声的。 奇怪了,平时他不会犯这种错的,今日这该不会是……生气了? 左鹤丘有些匪夷所思,又不禁好奇地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能惹的这孩子生气了。 可也不知是不是神魂受损之后记性也变差了,他横竖想不起自己干嘛了,印象中泡着泡着澡他便睡着了,中途似乎逗了人一会儿…… 该不会是因为这种小事生气了?不会吧,裴相槐什么时候变这么不禁逗了?
第四十一章 为师素来不爱哄人 左鹤丘被这条能禁锢他法力的绳子捆着,也没法召来衣服穿,因此就只能这么靠在软垫上等着对方回来给自己穿衣裳。 他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只要听见外边故意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才从窗户望出去。 只见院子墙角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排排包着根茎的花草,而裴相槐正在从储物囊里倒出一整棵他上次说的双色海棠金盏。 这树一年四季都开花,一枝上至少开着两三簇红白相间的花儿,每一朵花都像是一盏小小的灯,花蕊闪烁着灵光。 花朵是倒着生长的,随着剧烈的晃动,纷纷洒下灵光来,点点微芒落了满园,空气中都蔓延着芬芳馥郁的花香气。 左鹤丘看了一会儿,不禁失笑道:“我只说要一枝回来种着,你怎么把人家整棵树都搬来了?若是养死了又该如何是好?” 裴相槐默了一阵,只是面色漠然道:“死了便死了,大不了再照着它的样子寻一棵回来养着,终归模样差不多便是了。”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但左鹤丘莫名从他的话中听出一股子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劲儿。 见对方已经开始着手栽种花木,左鹤丘靠在窗户下,似笑非笑地提了一句:“好徒儿,在忙这些之前,是不是还忘了有件事没做?” 裴相槐闻言绑袖膊的手一顿,直起身望过去:“不知师尊所指何事?” 左鹤丘轻叹口气,无奈气笑:“明知故问。” 见对方就站在院子里,脸上一副“他不亲口说出来就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非要听他说出来不可。 左鹤丘深感孩子长大了,终于学会叛逆了,随即将整个上身探出窗外,歪着头皮笑肉不笑道:“滚进来给我穿衣,这下明白了吗?” 裴相槐走进来却只是给他松了绑,道了句:“麻烦师尊自己穿吧,我还要去栽花,有几株一离开灵气就会枯萎,需要尽快栽种下去。” 说罢,便快步出去了,留下左鹤丘颇有些无所适从。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想这孩子是怎么了?平常这种事都是抢着来的,从没让他沾过一点手。 但即便是自己犯错,他也从来没上赶着过,对方不来找他说清楚,那他也不会多问,反正自己永远不会是那个先熬不住的人。 左鹤丘自顾自穿好衣裳,看了眼旁边的绳子,决定还是不绑了。 毕竟正赶上裴相槐和他逆着来,他不愿意受制于人,而且不知是不是新肉长的差不多了,今天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痒了,是不绑手也可以忍住的程度。 伤还没养好,他不愿意穿太过繁复的衣服,于是今日只披了一件青底绣银竹彩蝶的衫子便出来了。 裴相槐在大太阳底下干活,他就靠在躺椅上,旁边支了张桌子,独自饮茶吃灵果。 左鹤丘不外出时不喜欢穿鞋,就这么赤脚踩在椅踏上,足尖一点一点地晃着,不一会儿便踩红了。 他提起衣摆,露出纤细的脚踝与匀称玉白的小腿,一条红绳系在那白胜雪的足腕上,还坠了一枚朱砂底的山鬼花钱。 这是书中左鹤丘孤儿时被放在苍青宗门口便戴着的东西,传闻跟他的身世有关,所以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但左鹤丘不在乎,反正他的世族早就被灭门了,是他亲自与魔族做的交易,用自己余生的气运换他屠尽自己满门。 因为他再也受不了被主母蹂躏,被兄弟欺凌,作为庶出的儿子没了母亲,还总是被他那油腻的爹用恶心的眼神盯着,在夜里把他放在腿上,抚摸着他的手,说他越来越像他的母亲…… 左鹤丘一直都觉得是他做的最值得的一笔买卖的,即便他的一生孤苦飘零,丧亲丧友,但最后的结局他还算满意。 唯一不满的就是,他还挺希望自己的剑能随自己一起在这本书里重活的,毕竟那真的是一把很好的剑,让他舍不下。 不过他已经在这边找到另一把好剑了。 左鹤丘不自觉看向在花圃旁俯身栽花的裴相槐,即便是在做这样雅致细腻的事情,他的背仍然挺直的如同一柄剑,目光深邃而冷然,就好像面前不是一排排花,而是一颗颗人头,正等着他来清点。 这长相和性子还真是让他喜欢的紧。 “过来歇息一会儿,喝点茶,吃些果子。”左鹤丘屈起指节扣了扣桌面,支肘示意对方过来。 裴相槐怕这些花死了,所以每一株栽下前都会施一些灵力保住它的根,这样过度耗费灵力,纵使是他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俊脸上的神色有几分不好看。 他站起身走到廊下,知道对方喜洁,于是靠近人之前先在身上施了道清净符。 左鹤丘见他又恢复了清爽,于是勾着脚背去缠对方的腰,斜着身子递去一杯茶。 “喝吧,辛苦你了。” 裴相槐垂下眸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见他喝完茶,左鹤丘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来坐会儿?” 裴相槐避开视线,待站着不动。 “怎么了?你小时候可喜欢坐我腿上了,怎么长大反倒害羞了?” 左鹤丘故意逗他,本以为对方还会像之前一样红着耳根不敢看他,却不想裴相槐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道:“我要继续去忙了,今日风大,师尊日光晒够了便回屋吧。” 左鹤丘没有感觉到一丝风吹过来,在心中冷笑一声,心想这小子这次给自己来真的。 他都主动给台阶下了,对方还是这副死样子,既然哄不好那就不哄了,他从来都不是上赶着的人。 左鹤丘负气回屋,故意重重关上了房门。 回到屋里,他从窗口偷望对方,裴相槐却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在种他的花。 左鹤丘懒得再管他,直接倒在榻上合衣睡去…… 在睁眼时,外面已经一片昏沉。 漆黑凉夜中,院中心的海棠金盏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点点滴滴的灵光从花盏中落下,飘落弥漫在整间小院儿,将四处花草照明点亮,仿若红尘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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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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