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屋,林江生起炭盆,脱掉大氅,取下腰间的酒囊狠狠灌了一口。 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又想到了低入尘埃的绝望少年,还有柴房中一身傲骨,受尽酷刑也不愿受辱的女人。 林江又灌了一大口酒。 今夜,注定是一个漫长又难捱的夜晚。 在花楼开门营业的两个小时左右,整条花街巷就被围了起来,严格的来说,是整个堰州城都戒严了,特别是西城,尤其守备森严。 花街巷的所有花楼都被带刀官兵围了。 花姐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安抚好花楼的客人,就上前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我们好好的开门做生意,怎么就把我们花楼给围了呢?” 为首的带刀官差道:“不是单围了你们一家,是整个城西都围了,整个堰州城都给围了!” 花姐倒抽一口凉气,颤着声音道:“出.......出什么事了?难不成.........难不成又乱了?” 官差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厉声道:“瞎说什么呢?是今日凌晨皇城鲁家的少爷就在西城被杀身亡,今日,我们是来搜查抓捕凶手的。” 花姐拍拍胸口道:“可吓死我,我还以为……” 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皇城鲁家?可是那位宫里鲁贵妃的……鲁家?” 官差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花姐立时保证道:“大人放心,我们迎春楼一定全力配合大人的搜查抓捕!” 官差满意的点点头。 花姐转身对着不远处的老二和陈三道:“去!把所有的姑娘和兄弟们都叫过来,一个都不留的全都给我带过来,方便大人们待会儿搜查!” “还有楼里的客官,也都解释清楚,全都让他们下来配合一下。” 想到楼里今日来的几位贵客,花姐有些为难的看着官差道:“大人,楼里今日来了几位贵客,若是让他们下来,不太……不太方便啊!” 官差招手示意几个手下上前道:“你亲自带着他们过去搜查,其余人等必须全都带到这里。” 花姐冲老二和陈三摆摆手,自己带着几位侍卫上楼去了。 老二和陈三则是小跑着楼上楼下的喊人去了。 林江打开门,就听陈三着急道:“老大,快!带着多多去大堂!”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林江一把拽住他道:“怎么了?又有人砸场子来了?” 陈三苦着脸道:“不是,是官差上门搜查来了,整个西城都被围了,花姐让所有人都去大堂等着官老爷搜查呢!老大,您快点,我还得去喊其他人呢!” 林江松开他,皱眉道:“要我帮忙吗?” 陈三想了想道:“您帮忙把柴房的那个女人拖到大堂吧!花姐可是说了不留一个人的。” 说着人就跑了。 迎春楼很大,除了前边的大堂、三层的高楼以外,还有两个偏院,一个后花园,一个杂院,再然后才是后院。 楼里有些客人不乐意在屋里,所以,他还得赶紧去找。 林江回屋把牵引绳给多多套上,蹲下身拍拍多多的脑袋道:“今夜乖一点,尽量别惹人眼了,不然,咱俩就麻烦了。” 多多小声汪汪汪了几声。 把藏在大氅下的大刀拿出来,一个跃起就把大刀放到了横梁上。 拍拍手,牵着多多出了门,来到杂院的柴房,这里空无一人,只隐隐听到前边有嘈杂的声音。 推开柴房门,对着多多小声道:“看着点儿人。” 松开手里的牵引绳,林江大步走到仍然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女人身边,蹲下身小声道:“死了没?” 女人一动不动。 不管她听不听的道,林江低声快速道:“官兵围了整个西城,鲁坤死了,他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听话。” 女人吃力的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嘶哑着声音虚弱道:“你.........是谁?” 林江脱下外边的薄袄子盖在她身上,一把把她抱起来,并未回答。 这时候,林江才算是看清楚,怀里的女人很年轻,不,不应该称女人,应该称姑娘,她的脸还有一丝稚嫩,她……还是一个小姑娘! 林江抱着她往大堂走去,路上刻意避开了人。 被带着体温的袄子裹住,被轻轻抱在怀里,宋溪然有种被人珍视的错觉。 紧紧攥住身上的袄子,宋溪然执拗道:“你..........到底是谁?” 林江抱着她大步朝前走,用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哥暂时安全,你也要撑住,在生命面前,贞操根本不值一提!你只有记住,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宋溪然的身体微微颤抖,在林江抱着她走到大堂与后花园连廊处的时候,轻声道:“谢谢!” 林江心底一酸,把她放下了,低声道:“得罪了!” 用袄子上的带子把袄子死死系在她身上,把她夹在胳膊底下拖进了大堂。 被夹住的宋溪然眼眶一热,一行清泪落在了地上。 来到大堂,把她随手丢在角落里,林江也坐在了她的不远处,多多也乖乖的趴在林江脚边。
第33章 人如草芥 此时的大堂里全是吵吵嚷嚷的声音,角落里,响起女孩轻轻的话语。 “请你记住,我叫.........宋溪然,我的哥哥……叫.........宋绍年!” 林江的指尖微动,低低嗯了一声。 他没看到,角落里裹着袄子的女孩已是泪流满面。 宋溪然死死的攥住身上的袄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自宋家落败,她被哥哥匆忙送走,这一走,就是噩梦的开端。 被追杀,不停的逃亡,身边的忠仆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鲜血染红了她的眼! 她宋溪然,一个被娇养在闺阁的千金小姐,颤巍巍的拿起了刀,为了活下去,她举起了刀,和最后还活着的丫鬟杀了那个追过来的可怕男人。 一路上东躲西藏,她们从皇城逃到了堰州,那伙人却对他们穷追不舍,最后,她身边最后一个丫鬟也为了救她.............死了。 万念俱灰的她被那伙人找到,卖到了青楼! 青楼是什么地方?在这里,真的是生不如死! 可她不能死,也不敢死! 偌大一个宋家,只剩下她跟哥哥两个人了,她若死了,哥哥定也活不长久,为了哥哥,她也不能自私的死去。 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礼教,让她如何能在青楼活下去? 所以,她趁着守备松懈的时候逃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根本逃不掉!被抓回来的那一刻,她恨!她恨所有人!更恨那个带头把她抓回来的男人。 想到这里,宋溪然深深嗅了嗅袄子上残存的味道,心乱如麻。 她被抓回来后,被那个女人狠狠的折磨毒打,她没有屈服,甚至希望她打的更狠一些,这样,她就能被迫解脱了! 可惜,那个女人还指望她挣钱,并没有对她下死手。 她仍然活着,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的意识居然仍然清醒,她清醒的记得这个男人跟着那个女人来看过她。 如今,她更清醒的听到了从这个男人口中不该听到的消息。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何知道哥哥的消息?他不想她死?那夜,为何又把她抓回来?他还知道鲁坤,鲁坤居然还死了!是谁杀了他?哥哥吗? 想到这里,宋溪然的眼中蓦得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她得活着!必须活着! 她要报仇!为宋家枉死的人报仇雪恨!她永远都记得,变故发生那日,她的父亲、爷爷还有叔伯们以死证清白! 可那些人,还是没有放过宋家,甚至,还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宋溪然尝到了口中腥甜的味道,脸上却露出一抹嗜血又残忍妖艳的笑。 很快,花姐就带着官兵下了楼,控制住了场面。 带头的官差领着人拿着画像一一辨认大堂所有的人,另外一行人则是去其他地方搜查。 很快,官差就查到了角落这里的林江。 看到林江脚边趴着的大狗吓了一跳,皱眉呵斥道:“你是干嘛的?怎么带这么大一只狗?” 一直跟在官差后边的花姐立马挤到前边献媚道:“大人,这人是我们迎春楼看场子的,他脚边的狗是守我们后门的。” 官差看看画像,再看看一脸络腮胡,哪怕坐在地上也大块头的林江扭头往前走。 走了两步,看到角落里裹着灰色袄子静静躺在地上,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人,皱眉道:“这个又是什么人?” 花娘看着那个熟悉的灰色袄子皱了皱眉,上前几步抓住地上人的头发揪起她的脸道:“大人,这是之前我们花楼的一个逃奴!怕污了大人的眼,就把她扔到了这里。” 官差上前几步,仔细看被花姐狠狠揪住,被迫扬起的脸。 看看画像,再看看这张有几分相似的脸,官差眉头紧缩道:“这人是男是女?” 花姐松开手,拍了拍道:“自然是女的,新来的雏呢!等我把她调教好了,再请大人来玩玩啊!” 那位官差却是板着脸道:“我要验身!” 上头可是下了死命令的,杀人凶手必须抓到!就是可疑人员也得带回去!这张脸跟画像上的有几分相似,他自然也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花姐笑着就要上前扒宋溪然的衣服,林江从地上站起来先一步将宋溪然提起来,一个用力扯下了她前胸的袄子,露出一片带着狰狞伤口的雪白。 官差眼神一暗,对着花姐道:“回头调教好了,知会爷一声。” 说着就带着画像往其他地方去了,花姐跟在他后边笑的花枝乱颤道:“好的,好的,等爷忙完了,可一定得来赏光啊!” 林江将被扒到下面的袄子又拽到上面,把宋溪然再次遮的严严实实,小心的把她放到角落里靠着墙坐着。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宋溪然一直轻轻颤抖的身体慢慢的平静下来,她的眼睛一直闭着,从未睁开。 林江又坐回了那里,静静的看着大堂中的喧嚣,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搜查的速度很慢,已经过了凌晨了,还没有搜查完,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林江都感觉有些冷了,瞟了眼只裹了一件薄薄袄子的女孩,林江的心沉了沉,她还受了伤,又冻了那么长时间,怎么挺的住? 林江的担心没有错,此时的宋溪然感觉很不好,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掉到了冰窖里,让她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无比的寒冷,冷的她不住的打颤,冷的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她自己。 深吸一口气,林江扯下腰间的酒囊,站起身蹲在女孩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灌酒。 宋溪然被迫张开嘴,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口腔,然后是肚子里,开始火烧火燎的,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男人紧缩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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