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宴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似乎还能闻到客厅花瓶里那一株茉莉的淡淡花香。 身后的禁闭室渐渐离他越来越远。 他轻扬唇角,眉眼放松下来,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因为这几日的折磨消减,下巴瘦削的厉害,脸颊微微凹陷,可依然显得亲切柔和的要命,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光像碎星般闪烁——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所希望的发展着,他也如愿以偿地活下来了,他相信柳暗花明。 唐北辰伸手抚摸上脖子上缠着绷带的地方,目光触及到那人的笑意时不自觉地蜷缩了下手指。
第14章 于童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他到底有什么吸引自已值得自已关注的。除了那一双像极了小安的眼睛其他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为他破例。 论相貌,闻宴绝对算不上倾国倾城,举世无双,要说与小安相像——小安作为娱乐圈里公认的颜霸,每年都有无数人拿着他的照片照着他的模板整容,与他相像的人也不是找不到。 论品性。他绝不是唐北辰所喜欢的小情人的类型。唐北辰喜欢的是知情识趣的小情人。 他每天工作以及克制发病已经够烦了,不至于在选择情人方面还给自已找麻烦,再加上他在床上的一些特殊癖好,他需要的是乖巧听话的而非一条如何调——教也依旧那副不知天高地厚模样的恶劣小狗。 论家世背景,闻宴更是这几个字谈都谈不上,想起那对夫妻的丑恶嘴脸他就觉得恶心。 可他就跟中了蛊似的。 甚至闻宴将他置于死地后,他醒来的第一想法也不是让他生不如死。而是问文斯——他人呢? 他自已问完之后也觉出自已有几分贱。 是因为他可以缓解自已的病情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唐北辰注视着闻宴被人抬走治疗,眸光复杂到连文斯一时之间也不能懂唐北辰在想什么。 “文斯,你说感情才会使他服软,那怎么找到一个可以让他交付出真心的人?” 文斯低下了头,黑色眼镜框下那双细长温柔的柳叶眉一闪而过震惊与悲伤。 他攥了攥手,随即若无其事笑道“可能先生得选择一下了。您身边的人都会被他所猜疑。依我看,与其另外找人,不如就把问题简单化。” 唐北辰皱了皱眉。 “不要绕弯子。” “于童——找到了。” “他和闻宴——是一个镇的。” * 于童在咖啡厅忙完一天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 正是夏日,还有十几天就是高考了,街边有人印着一册册的专家预测今年高考题在一旁支了一个个摊子。生意非常火爆。 他走过这条小巷时将卫衣帽子戴上了,低下头,希望不要有人看见自已。他怕看见自已的同学。 他低头几乎要把头埋在脖子里似的往前走着路,耳边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进入他的耳朵。他听到那道熟悉的女声突然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这真的有用吗?准吗?” “这好像是那个a大教授出的预测题吧。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就十二天就考试了,多做一点是一点。” “可是它好贵啊。这么五张卷子就一百。” “我们合买呗。到时候到打印店再打印一份。” “不行。你看这里写了什么。版权归***所有,不得私自翻印,侵权必究。” “我靠。罪恶的资本家!” 于童缓缓转身,看着在前面不远处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鼻头忍不住一酸。他忍不住再看她一眼,就一眼,他说服自已。 突然似乎感受到那道有些灼热的视线,那个女孩突然回头,发间的红色蝴蝶结好看精致的纹理在阳光下愈发清晰,马尾在空中扫出一道好看的轨迹,是青春的张扬肆意。 “童童你怎么在这大家都在问你到哪里去了?都快高考了你跑哪儿去了啊?我们都很关心你你知不知道啊……欸,别跑啊,怎么跑了于童!站住!” 于童疯了般的转头往前狂奔,撞到了不少人,他用手臂狠狠地擦着自已的眼泪,在快到家门口的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停下,顺着墙壁缓缓无力下滑。 他想起她做他同桌时每天早上都会对他说的早上好,他想起她偶尔转头会扫到他脸上的马尾,他想起她每次出去时笑起来说的那句“童童,芝麻开门!”,还有考差了之后她把卷子放到他面前说的“童童小天使,给我讲讲这题吧。这次考试好难啊,我同桌怎么这么厉害,哼。” 可是他现在连和她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都不可以了。 他想起今天在咖啡厅里那人将咖啡洒在他身上时的狎玩的眼神,想到他的手顺着他的衣摆掐他腰时与身旁人对视一眼的兴味都觉得恶心至极。 耳边仿佛还是那人喷洒在他耳廓的热重气息“屁股这么翘,在这儿工作成年了吗?我有个工作来不来我可以带你离开这个小镇,带你去真正的奢靡之地……”说完眯起双眼,把一张金色名片放进了他的裤腿里,拿出来时,用食指隔着裤带缓缓摩挲他的大腿。 于童无助地哭泣着。 “别哭别哭。呼,于童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至极的哭泣声在小巷里响起。
第15章 补贴金 什么东西从他裤袋里掉了出来,他下意识去看,看见了一张金色名片,上面写着“暮色——夜间狂欢,释放压力,无数人的梦中情窝。联系方式:166***”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他看见这张名片的那一刹那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像失了禁一般打湿了整张面庞。 “我不……不喜欢男的。我喜欢女的。我喜欢严晓彤……我只喜欢严晓彤……” 只有小巷尽头的一株不知有多少年树龄的榕树静静倾听着少年深埋心底的喜欢。榕树树叶茂盛,枝干粗壮,上面有鸟筑巢,鸟啼蝉鸣一声声地在这夏日里响起,配合着于童的哭声,变得极有节奏,仿佛一首乐曲。 于童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走到榕树底下,轻踹了一下树干,轻声抱怨到“臭鸟臭蝉。” 然后瘪了瘪嘴,“谢谢你们啊。” 于童撩起衣摆,狠狠擦了擦自已的泪痕,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推开红色木门,回了家。 “爷爷!爷爷!童童回来啦!有没有吃饭啊?今天早上我给你炒的豆角味道怎么样?童童的手艺肯定进步了。快出来夸夸我!” 于童穿过堂屋,在堂屋的漆了一层红漆的桌子旁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在角落里的躺椅里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于童的心突然一下如坠冰窖,他跑起来,跑到一间低矮的房间,敲了敲门。 “爷爷,爷爷!童童回来了,快开门啊!爷爷!” 没有人应答。 于童推门而入,看见被窝里窝了个人,藏蓝色看起来有些潮湿的被褥微微起伏着。 于童放缓了脚步,和小老鼠似的一步步挪到爷爷床边。然后又轻飘飘地把身旁的矮凳从一旁的小桌子下面拿出来,轻轻放在了床边的地上。 这屋子是很久之前见到泥瓦屋,在那时候建了一间这样的屋子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时过境迁,周围的房子早就被一一推平或者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建起了砖瓦新房,镇上甚至开起了时兴的咖啡厅。 这座到处都流露出时代气息的老房子就颇为突兀了。甚至新任闻镇长也已经来他家好几趟,说叫他们赶紧准备搬家,不然过几天可能会强制给他们驱逐然后在原有地基上重新建座旅馆。 于童微微叹了口气,想起那个据说是花了一笔巨钱疏通关系才当上镇长的男人说的话。 “是叫于童是吧?你们这房子地段不错,周围环境很好,我们小镇以后发展旅游业主打的就是一个亲近自然,你们准备准备搬出去吧。” 于童心中咯噔一下。 “可搬出去我们住哪?我爷爷生病了,你们占用我家的房子我们又要到哪里去” 他看见那男人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转了半圈,盯得于童心里发慌之后笑了笑,像是喉咙里含了口痰一样。 “这我们当然是会给你们补贴的。等我们向上头申请了补贴,钱下来了,不一分不少的给你吗?至于你们的住处,我也早就准备好了。说实话啊,于童,我不是针对你们,还有别的几户人家都要搬,所以我就自已掏腰包建了一个收容所。到时候你们就到那儿去,三餐都有人管着。 我听说你平常是要去工作,没上学了是吧?” 于童攥了攥衣角,闷声应了一句是。 “这样一来就更好了!你出去了还怎么照顾你爷爷,在收容所一日三餐都不用愁,你们住进来,吃食住宿全部免费,不是好的很吗?” 镇长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由于正是夏季滋滋往外冒着油,在太阳底下像面反光镜。 于童迟疑地答道“我考虑一下吧。” “还考虑什么啊!你看你这儿是人住的地儿吗?” 于童尴尬地站在原地,听镇长把这栋房子数落地一无是处最后只能好声好气地把人送走后心里闷闷地想:其实也还不错啊,古色古香的,空气含水量也高,苔藓都长得比别人家茂盛,绿色覆盖率嘎嘎的。 可是如今他看着爷爷被窝上的一大块霉斑,感受着房间里过于潮湿的空气和爷爷被闷的通红的脸,突然也升起了也许是该换个环境生活的想法。 而且补贴金下来之后他也正好就可以带爷爷去好好看看腿。 于童一直在床边守着爷爷。直到大概六七点的时候爷爷终于醒来,看着守在自已旁边的于童咧嘴一笑,牙都没剩几颗。 “是庆方回来啦?来来来,今年带回媳妇没?隔壁老王的媳妇都生二胎了,你还连个屁声都没有。我老于家的香火你要断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于童去扶爷爷的手愣在原地。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睛里升腾起一层薄薄雾气。 “你个臭崽子,当年骂你几句你就把你爸抛下去大城市打工去了,一年没回来啊,知道你爸妈多担心你吗?得,现在我们老两口管不住你了,你得给我们领个媳妇回来吧?你妈成天唠叨说还想抱抱亲孙呢。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听见孙喊一声奶奶了。” “爷……爷爷……”于童哽咽了。 爷爷自顾自地说着,要来下床,于童连忙回神就要去扶他,结果爷爷直接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爷爷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孩童似的疑惑。 “我这腿咋怪疼的呢?老伴儿!老伴儿!你相好摔了,来扶一下!又到那儿唠去了。又得我去逮她……唉。” 于童像是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地,眼泪模糊他的视线,他想扶起爷爷,却没有丝毫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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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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