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阿日斯兰戳了戳他凹下去的脸颊,提醒他赶紧把盘子里的吃完,又补充道:“太瘦了。” “瘦点好。”祝宝棋咬着腿肉含糊不清的回他,“健康。” 阿日斯兰沉默的凝望着他吃东西的侧脸,终究还是没忍住,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那地方原本肉嘟嘟的脸颊肉都没了,这样捏着就剩一层皮,看着令人心惊。 那一瞬间,阿日斯兰心底涌出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想保护小小的中原皇帝。 大约是自小被阿姆教导的缘故,阿日斯兰心底深处有着某种执念,在看到小皇帝坐在自己身边安静吃东西的时候,这种执念被激发了出来。 同样是自幼失去母亲的关爱,阿日斯兰非常明白一个幼童无人庇护的痛处。草原上的人不像中原人爱勾心斗角,生存法则却更为残酷,如果不是有兄长的爱护,他或许不能平安长大,甚至成为草原第一的勇士。 小皇帝也是一个人,但他面对的环境比草原更为凶险。应太后,尚春,世家,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那么弱小,要如何在那些吃人的豺狼中活下去? 就好比这次中毒,看似是解了,谁又能保证他下一次仍旧能逃脱? 察觉到阿日斯兰的目光长久落在身上,祝宝棋扭头满脸不解:“怎么了?” “……你,怕吗?”阿日斯兰不加掩饰的问出了心中所想,也不管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尽管他并没有指名是什么,祝宝棋神奇的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笑道:“不怕。” 他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完美到有些虚假,阿日斯兰直勾勾的盯着瞧,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真假。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朕真的不怕。” 像是知道他的困惑,祝宝棋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语气轻快的说:“别忘了,我也是个大人。” 阿日斯兰隐约觉得他的表情哪里不对,可又实在说不出。他不像兄长那样善于洞察人心,只能靠着野兽般的直觉行事。 小皇帝明明看上去很真诚,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防备。 嘴里的肉忽然不香了。 阿莱无声翻白眼。 看他家殿下那眼巴巴盯着人看的不值钱的德性!要是让汗王知道了,非得气得当场去见萨利女神。 ———— 等到宁子蹇终于排查到延春殿的时候,祝宝棋正跟阿日斯兰分享最后一块羊心肉,小脸上是被火烤出来的红晕,身上也暖洋洋的。 “祝宝棋——!” 宁子蹇气得咬紧牙关,眼睛都瞪红了,像是马上要吃人:“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把皇宫都掀翻了?” “皇后?”祝宝棋看清来人,忙讨好的露出笑容,把最后一口肉吃进肚子里,解释道:“朕只是来看看兰美人。” “闭嘴!” 宁子蹇看来是气疯了。无人能理解他在听宫人汇报说陛下不见了的时候那种恐慌,以为太后神通京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绑走,一想起那种可能他就浑身冷汗,当时就从军营里掉了几队精兵找人,还将太厚的寿光殿也围住了。 在宫里擅自带兵有违宫规,那些文臣肯定又要借机大肆做文章,宁子蹇仍旧一意孤行。在他看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找不到祝宝棋,他今天就要血洗寿光殿。 他两步上前一把攥住祝宝棋的手腕将他生硬提起来,冷着连说:“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福顺吓哭了。 阿日斯兰皱眉起身,劈手夺过祝宝棋的手将他护在后头,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微微俯视着宁子蹇,沉声道:“放肆。” 他的官话在这一刻似乎流利了不少,“他是帝王,你,是臣子。” “那又如何?”宁子蹇轻蔑的回望这个异域青年,“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这蛮子多管!” 阿日斯兰听得懂“蛮子”的意思。 阿莱脸色一变,握紧腰间的弯刀就要冲上来打架,被阿日斯兰抬手拦住了。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宁子蹇,并没有被他口中的蔑称激怒,一字一句道:“他,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你,管不着。” 宁子蹇的眼神暗下来,盯着阿日斯兰的脸不放,右手同样蠢蠢欲动放在佩剑上,看来是要动手。 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祝宝棋站了出来。 “朕就只是惦记美人这儿的羊肉罢了,皇后你别生气。”他软软的握住宁子蹇的胳膊,将他的手臂往下压一压,撒娇似的又说:“屋子太闷,粥太难吃,朕只是想透气。” 他的示好是有用的。宁子蹇很受用他的撒娇,脸上的神情缓和不少,也不见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样子,只是语气仍有责备:“我是为你好。” “你若是想尝些新鲜的大可以同我说,跟这蛮子有什么可聊的?” 说着他将佩剑放了回去,揽着祝宝棋的腰身就往外带,身后跟着的几十个戴甲精锐也跟着撤出延春殿,福顺见状连忙小跑着跟上。 “对了。” 走到门口,宁子蹇想起了什么,又回身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阿日斯兰,冷漠的说:“传本宫懿旨。” “兰美人蛊惑陛下,私自将他带出上清宫,罪不容诛。念其身份有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命兰美人禁足于延春殿半月,为陛下抄经颂福!” 说着就拉起祝宝棋头也不回的离开。 祝宝棋堪堪回头,对阿日斯兰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而后被拖着离开了延春殿。 “什么东西!”阿莱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有本事单打独斗啊!” 阿日斯兰紧紧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闻言冷冷的提醒道:“单打独斗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阿莱噎住了:“殿下!” “回去吧。”阿日斯兰忽然没了喝酒的兴致,他面无表情的走回内殿,脑中满是刚才宁子蹇回眸时的狂妄冷漠的眼神。 他知道宁子蹇想说什么。 在这深宫内苑,他一个贡品身份的人质没有半分说话的余地。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用一百种法子搞死他。纵然阿日斯兰在草原威名赫赫,可是在遥远的京城,他始终孤立无援,是被“嫁”过来的牺牲品。 他又想起祝宝棋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对他的内疚和担忧,对他来说更是一种打击。 才刚刚明白自己对小皇帝那莫名奇妙的喜欢,结果转头就被泼了盆冷水,向来骄傲的阿日斯兰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挫败感。 如果是寻常人,或许经此一事彻底认清了身份的落差从此放弃,但阿日斯兰从不服输。 小皇帝在宫里同样孤立无援,宁子蹇自大暴虐,绝不可能善待他。 想到这里,阿日斯兰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不是蠢人,也知道眼下他的处境如何,别说保护小皇帝,就是他也自身难保。 起初他只是想留在这里帮王兄做眼线,如今看来,还要多一个任务了。 ———— 被带回上清宫,祝宝棋心里只有对阿日斯兰的愧疚。他只顾着自己高兴,没料到会惹怒宁子蹇,到头来连累了阿日斯兰,害他被禁足。 他也想帮忙求情,但宁子蹇那种性格,越是劝他就越起反效果,祝宝棋不敢多说,怕让他一怒把处罚加重。 “朕知错了。”他小心扯了扯宁子蹇的衣摆,一副听话宝宝的样子。 宁子蹇本来气狠了,可一看祝宝棋小心翼翼跟在身边,心头的火气散了不少,理所应当的将错处全推在了阿日斯兰身上。 “以后别再乱跑了。”他低声说,抬手在祝宝棋脸上轻柔抚摸:“听话。” 祝宝棋眼皮微跳,无措的点头。 于是,祝宝棋再次被关在了自己的寝殿里。用宁子蹇的话来说,外面乱成一团,他只有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才能放心。 这种名为保护实为“囚禁”——至少祝宝棋心里认定是囚禁,的做法让他心里有了很多不好的猜想。 而且尚春也不知去了哪里,应棠和乔双玉前来探视也被拒在了宫外,祝宝棋彻底失去了和外人交流的渠道,像只金丝雀一样,被人豢养在了笼子里。 紧接着,另一道惊雷响了。 太后因病薨逝,太师下狱,应家倒台,成年男子孩童全部斩首,女子充妓,老弱发配边疆。 盘桓在京中数十年的应家轰然倒下,京中刮起了血腥的风。
第18章 关于太后忽然薨逝,莫说民间没什么头绪,就连祝宝棋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身边除了一个福顺,几乎没什么能接触到的人,其他宫人们即使被问起也是满脸惊恐,不是跪地求饶就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什么消息都探不到。 捋了捋原著剧情,这时候离太后下线的时间点还早,毕竟怎么也算是本书三大BOSS之一,斗倒她后面还有两座山,这不得玩个百来万字。 可是全文三分之一才被解决的反派居然开篇不到六万字就领了盒饭,那接下来的九十四万字写什么? 祝宝棋茫然的咬着勺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要知道他能安心在宫里待着,很大原因是他对剧情的熟知,而现在剧情跑偏了,他唯一的优势也不复存在,鬼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陛下,勺子……要断了。”福顺在一边小声提醒,圆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确认没人偷听后才敢凑过来,把自己偷偷溜出去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他。 “听说,是皇后娘娘做的。”他脸上有着强烈的不安,“外面都是这么传的。皇后娘娘前几日重兵包围了寿光殿,等他进去再出来没多久,就听说太后……” 祝宝棋听着他的话,神色反而很平静,因为这和他猜的结果差不多。要说本书还有谁能行事如此雷厉风行,敢在皇宫里带兵过境,除了主角宁子蹇,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做。 问题就出在这里。 主角都不安分乱走剧情了,下一步要怎么办?既然太后都能不按时下线,那其他两个boss估摸着也悬了。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祝宝棋的胡思乱想。 当晚宁子蹇回来了。 自从那天被“囚禁”开始,祝宝棋就没再见到他了,宫人也只是得了命令不放他出门,每天在上清宫都要憋死了。 “宝儿。”宁子蹇的心情看起来非常糟糕,他一进屋衣服都不换,直接抱住祝宝棋,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窝里,极度疲惫的喃喃着:“我还是太弱了。” 祝宝棋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下意识的想挣脱出来。可是宁子蹇是武将,他无论如何也挣不动。 更恐怖的是,他感觉到有只手摸上了他的腰带。 “不要!”察觉到他的意图,祝宝棋挣扎着按住他的手,急得脸都白了,“宁子蹇!” 他的急促叫声惊醒了宁子蹇。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沉默片刻后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有些懊恼:“对不住,吓到你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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