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微微侧过身体,一枚淬着冷光的飞镖与他的脸颊险险擦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没入半截。 而投射这枚飞镖的人和他的距离不过咫尺,纯白色的面具只在嘴巴的位置勾画一条向上的弧线。 回头时冷不防对上这样一张脸,简直能把人吓出心脏病。 钟雪弈在面对越危险的时刻越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有经过冷静思考做出的决定才会使他存活几率大一些。 他和对方同时动了。 那人拿着第二枚飞镖朝钟雪弈的咽喉刺过来,钟雪弈却不闪不避,刀刃入肉的声音跟金属碰撞的声音不分先后响起。 钟雪弈脖颈侧颊已经布满银蓝色的鳞片,雾蓝眼眸冷淡无波,好像刚才的事情对他来说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他取下那人的面具,底下是一张丢进人群里看过就忘的脸,冷白的月光落在他微仰的头上,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钟雪弈眼睫颤了颤,倏地把人推开。 沉重的肉.体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埃,而在那人的腰腹,并不致命的伤口上 --插着他用来偷袭钟雪弈的飞镖。 * 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了前车之鉴,钟雪弈行事更加谨慎。 他一路跟着黑衣人的痕迹来到一处山洞,洞口大剌剌的没有守卫,要么是不惧外人误入里面,要么是洞口有他发现不了的人驻守。 钟雪弈耐心蹲草许久,心中的可能性从后者偏向前者。 他赌了一把,直接进了山洞。 洞内异常昏暗,外边的光只能照亮洞口的方寸之地,再深入的地方便看不清楚了。 那是对于常人来说,换一个人现在都得打退堂鼓,但钟雪弈夜视能力极佳,即便是不平整遍布嶙峋石块的路依旧可以如履平地。 山洞越往里,脚下的坡度越陡,走了约莫五分钟,脚下的路忽然变成阶梯。 前方隐隐传来说话声,钟雪弈的鼻尖还闻到淡淡的烟味。 “……咱们要在这鬼地方待到什么时候?” “急什么,一号说快了,这批货物顶多明早就运出去。” “你不急?这都在这待了半个多月,天天住山洞里不见光,人不人鬼不鬼的。” “……” 脚步声逼近,钟雪弈贴在石壁微凹的地方屏息,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注意到两人对话中的“货物”,兰桥刚被扛进去,二者联系起来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山洞内没有点灯,但走过上百次黑暗隧道的黑衣人能大概知道脚下石头的分布。 一高一矮的黑衣人拾级而上,矮一点的黑衣人就是一直抱怨的那个,“真是的,外面有什么好巡逻的,我们那么多人在里面,就算有人误入也能轻松解决。” 高黑衣人嗓音平稳,“警惕些为妙。” “哎,你说干完这一票能得多少?”矮黑衣人突然兴奋,想到今晚到手的货物,忍不住炫耀道:“你没去你不知道,兰家那大小姐多好得手,简直跟白捡一个人一样!” 高黑衣人想的比较多,生性多疑的他习惯性多想,“不会有诈吧?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肯定不会,我们在那小娘皮身上闻到血腥味,那小脸白得吓人哦,要不是最优质的货是她,我都想……” 话落,矮黑衣人发出两声猥琐的笑。 两人如往常经过钟雪弈藏身的位置,高黑衣人脚步一顿,后面的同伴直直撞了上来。 矮黑衣人低咒一声,“你他娘干嘛停下来,老子的鼻子差点儿给你撞歪!” 高黑衣人对他出口成脏习以为常,疑惑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喘气。” 矮黑衣人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道:“老子不是人吗?是个人爬楼梯都会喘气好不好!” 见同伴不相信,还停留在原地不动,他掏出手电筒照了照,旁边除了石壁没有别的生物。 “一天天想那么多有什么用?看看你那头发跟七老八十一样白,牛的一批!” 两人一路交谈走出山洞,钟雪弈在更深的地方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没想到高个黑衣人这么敏锐,只是最后憋不住不小心泄露了一点点气息也会被察觉。 对此,他也没办法,谁让他平时根本用不到憋气,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身体素质强化过的结果了。 山洞通入地底,头上的钟乳石昭示这处洞穴是天然形成,而非人工挖凿。 如果不是钟雪弈亲眼所见,他完全想不到在学校旁边有一个巨大的地底世界,里面几十个黑衣人来来往往,各司其职。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没人大声喧哗,偶尔说话也是凑近低声交流,过于空旷的洞穴稍微制造出一点声响便会在洞内产生回音。 这种情况下,只要钟雪弈听力正常就能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女生零碎的呻.吟求救声。 有人呵斥道:“喊什么喊,不就是发个烧,又不会传染!再烦老子,把你拖出来喊个够!” 求救女生瞬间噤了声。 看着分工明确的黑衣人,钟雪弈觉得有些棘手。 他是半夜出的门,来的路上耗费太多时间,手机在宿舍充电,现在回去叫人支援已经来不及了。 该怎么做? …… “一号,那些货物能查到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二号走进新开辟出来的小山洞,将一沓纸放在桌上。 一号点了点头,“辛苦了。” 和刺杀钟雪弈的人相比,两人的面具上嘴唇更鲜艳,眼角花纹瑰丽神秘,而一号的花纹比二号的繁复一些。 二号扫了一眼小山洞里的布置,虽是简简单单一床一桌,但在其他人席地而睡的衬托下,代表的身份不言而喻。 明明自己就差一点点当上一号,要不是这个病秧子横插一脚。二号心里无不嫉妒地想着。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吵嚷声和脚步声在山洞中回响。 一号低头轻咳一声,“去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事。” 病秧子,就知道使唤人。 二号只敢在心里骂骂,面上还是一派恭敬,应了一声。 他边走边在空气中嗅了嗅,外面已经乱了套,大量而且浓重的白烟弥漫整个山洞,但烟雾范围太大,五米开外视野模糊,一时半会儿没法确定是哪儿失了火。 因为当时没人管,黑衣人也不是死士,见上司迟迟没有出面,以为被抛弃的他们全都乱了,一个个往山洞外跑。 但哪里是他们上司不想管,是他们的上 司找不到上上司,不敢擅自下令,然后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组织内未免出现叛徒,制定了严苛的规则,擅自下令和越级报告都是不允许的。 这是钟雪弈观察好一会儿才发现的事情。 同一个人,对花纹面具的人行礼之后见到另一个同花纹面具的黑衣人却不会对他行礼,反正他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失败了也不会怎么样。 天快亮了,时间不等人,尝试过才能明白可不可行,他倒没有点燃仓库的燃料,而是用了陆均沉前两天从实验室拿给他玩的烟雾弹plus。 小小一个放在口袋,全身上下就这一个小玩意儿。 二号急匆匆回到一号身边,“起火了,好多烟雾,我们先出去吧!” 他看不惯一号是一回事,可要是一号出了意外,回去后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一号喝水的手动作一顿,二号只能看到他瘦削白皙的下巴和淡得没几分血色的唇,他轻声问:“起火?我怎么记得山洞里储存的碳前段时间我让人搬出去了,哪里还有起火的燃料呢?” 二号被问得额头渗出冷汗,“这、夜半寒凉,又没有厚的被褥,兄弟们受不住会用来烤烤火,仓库里有留着备用的......” 在一号冰冷蕴含杀气的眼神下,二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号深吸了口气,“那你去看过货物的情况没?” 二号:“......” 他甚至不敢抬头对上一号的视线,先前骂人的话瞬间飞到九霄云外,他现在更担心一号向上面告状。 一号无话可说,起身朝关押货物的方向大步迈去,然而当看见空空如也的几个笼子,即便脸被面具遮盖,二号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我不杀你,回去之后你自己领罚。” 二号扑通一声跪下,深深叩首,“是。” ...... 另一边,钟雪弈背着兰桥在森林里穿梭。 一起走的话目标太大不说,逃跑的速度还很慢,要是被黑衣人追上重新抓起来就没这么好脱身了。 因此,出了山洞后他便让大家分开跑。 天边晨光熹微,厚厚的云层间透出一丝朝霞,出了这座小山,旁边就是市区。 钟雪弈一开始是这么想的,直到他们行至高处,看见后面的林子惊起飞鸟片片,很快意识到后面有人朝这边追来。 人多且速度快,不可能是那些女生。 兰桥闻着青年脖颈处的沐浴露清香,愉悦地眯了眯眼,“阿弈,放我下来吧,我是兰家少主,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钟雪弈抿唇没说话,负重的剧烈奔跑使他前额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紧贴在皮肤上。 他心里清楚黑衣人是被兰桥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但他此行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救人,在没有濒临绝境之前,又怎么甘心放弃。 颠簸之中,兰桥后背的伤口裂开,越来越多的血液涌出,将他身上精致昂贵的裙子浸透,顺着裙摆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兰桥用脸颊蹭了蹭钟雪弈的头发,像是黑豹仔细嗅闻自己感兴趣的对象,他兴致勃勃地问:“为什么来救我?” 钟雪弈奇怪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总不能见死不救。” “就这样?没别的吗?” “不然呢?” 两人的对话全是问句,但兰桥已经从这些问句中听出他的意思。 兰桥觉得钟雪弈之所以能和陆均沉玩到一起不是没有理由--他们两个都是感情方面不解风情的木头啊! 他又想到顾云疏曾经说过:“强扭的瓜甜不甜无所谓,解渴就行。” 兰桥深以为然。 他强撑起身体,凑近钟雪弈的耳朵小声笑道:“如果我们成功脱险,我还有命活下来,再次见到你,我一定会……” 把你抢到手。 无论你喜欢谁。 钟雪弈正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听见“一定会”三个字就没了,下意识接了话茬,问:“会什么?” 可他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背后的人有动静。 钟雪弈脸色一变,顾不上男女大防直接背着手在兰桥身上摸了两下,最初摸到一手黏黏糊糊的液体时脑子还没想到这是什么,又摸了一下手便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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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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