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紧紧地贴在燕眠初的怀里,两只手也死死抓着燕师叔祖的衣领,将那块本应平整柔滑的布料攥的皱皱巴巴看起来十分凄惨,明明燕眠初的身上清清凉凉的,他却像是被什么猛地烫到一般骤然松手,又羞愤地发现被自己抓着的地方染上了好几块漆黑。 是他刚刚倒在地上时碰到的泥土。 而他与燕徊贴的极近,鼻尖甚至都抵着燕徊的肩头,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如春日融雪时凉风送来的新叶气息。 他手忙脚乱地从燕徊的怀中退了出来,闷闷将挂在外面的铜钱小心地收了回去,低垂着头不说话。 燕眠初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吗?” 燕师叔祖的神情略带担忧:“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吧,逐焰就在那里随时都能去拿。” 换做是毕元洲这时定会责怪他没事找事浪费时间,余昭里心头一暖急忙摇头:“我没事的,我们继续走吧。” 刚刚那一瞬就像是有人拿了把钝刀割着磨着他的大脑,余昭里甚至连呼吸都抽痛的厉害,不过这股剧痛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在燕徊泛着凉意的手掌贴在他额前的那一刻便如潮水悉数褪去了。 他再三保证自己已经没有事了,燕眠初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与他一起往前走。 “刚刚……那是很多年前的毛病了,头痛是自我记事起就有的旧疾,这么多年来时不时地会犯上一次。”不过上次犯病距今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他的记忆中存在着一大片空白,余昭里拜入仙宗的时候只有四五岁,还是个踮起脚都没燕眠初腿长的小小豆丁,谁都不知道这么小的小家伙到底是怎么独自一人跑到仙宗在凡间的招新据点的,最开始几个长老都没把他当做回事,直到测了灵根天赋后才不约而同变了脸色。 他关于凡间的记忆一点都没剩下,出身何地父母是谁自己叫什么一概不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直接截断了,记忆的开始就是他站在仙宗的试灵石前、一群长老盯着试灵石中的熊熊火焰惊呼叫好:“竟然是极品天灵根!可算是找到了个好苗子!” 原本连个眼神都不屑于赏给他的长老笑的比谁都和蔼,捋着胡须柔声问他:“好孩子,你叫什么?” 他记得自己傻愣愣地在原地回忆了半天,长老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应,脸上不由得挂了些不耐烦,但看在他的天赋上却还是勉强维持着笑意,一遍一遍问他:“你叫什么?” 他努力搜刮着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但关于过去却缥缈的抓不到一丝痕迹。他是个十分执拗的孩子,拼命地想反复地想,想到头痛欲裂大脑几欲炸开才终于想起了一句话—— “春宁府东宜镇余昭里……去余昭里等一个人……”。 “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 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还带着不知道从哪个泥坑里滚出来的脏污,看着和个小要饭的没什么区别。长老还以为他是个没有名字的小乞丐,于是沉思片刻:“你有此等天赋,只要勤加修炼他日定能护佑仙宗一方安宁、为宗门带来无上荣华,不如就叫你……”。 “我叫余昭里。” 长老刚要将新起出的二字姓名说出口,面前的小乞丐就打断了他。 “余昭里?”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说是地名估计也不会有人怀疑。 “好吧,随你。”白衣服的长老一笔一划地将他新获得的姓名写在了纸册之上,抬手一招便唤出了盏飞行法器:“既然如此,那就与我回到仙宗吧。” 小乞丐擦了擦满是脏污的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 这是他仅有的关于幼年的记忆了,后来他进了仙宗直接被毕元洲看中天赋收为首徒,但那时毕数刚死不久毕元洲被推上宗主的位置,宗门事务乱作一团毕元洲忙的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他这个新收的徒弟……这才导致余昭里最初一段时间背地里被不少弟子抱团欺负。 等他成长起来一个一个报复回去,毕元洲又已经试着将宗门事务移交到他的头上了。 余昭里也曾试图去东宜镇寻找那个地方,他甚至曾抛下过一次事务偷偷溜了出去,但凡世间大大小小数百个国家,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东宜镇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些年来他在仙宗中也积攒了不少人脉,几个心腹师弟去凡间历练时都会帮他打听一番,可直到现在也没能得到任何有关于那个地方的消息。 更不用说那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白衣人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不是要去等人吗?为什么却来到了仙宗大比的现场?他为什么要等对方?他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样貌身形一概不知,除了这句话他记忆一片空白,这么多年过去恐怕对方早就忘了这个孩子也说不定。 余昭里摸了摸胸口的那枚铜钱,这是他身上除了那件破破烂烂勉强蔽体的乞丐服外唯一的东西。价值一文的铜板在凡间只能买个拳头大的包子,却被他珍之重之地用崭新的红绳系了藏在胸口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余昭里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佩戴它了,直觉却告诉他这枚铜钱对自己十分重要,重要到连洗漱睡觉都舍不得将它摘下来,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用灵力结界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跟在燕眠初的身边一边走路一边神游天际,燕眠初叫了他好几声都没能听见,直到一只散发着寒意的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脑门,余昭里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那么专注?”燕眠初像是随口一问。 余昭里……余昭里一直是个十分警醒的存在,别的师兄弟们饮酒高歌时他也是在旁警戒望风的那个,像是发呆发成这样的情况十几年来都没出现过。他暗骂了句自己怎么能在小师叔祖的面前做出这种表现,像是弥补般一句一句将自己的事情都告知给面前的人。 他对燕眠初有着毫无缘由毫无保留的好感和信任,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对方知道的一般,想亲近对方的心情自第一眼见到起就悄悄埋下了种子,余昭里也曾经反思过这种奇妙的情感,但他很快就放松下来甚至是放纵着自己一次一次靠近对方。 他甚至愿意将自己视若生命的那枚铜钱拿给燕眠初看。 哪怕只是这样与燕眠初并排站着,他空虚的灵魂都能得到莫大的满足。 “春宁府东宜镇余昭里?”燕眠初重复了遍。 有了具体的府衙名称查起来肯定会方便不少,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大海捞针了。 “你事务繁忙不方便离开仙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顺便帮忙打听一下。” 余昭里大喜:“那就多谢小师叔祖了!” 比起燕徊能不能真的帮他找到这个地方,他更在意这样一来二去间就又多了不少可以主动联系对方和对方说话的理由……想到这里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开朗明亮了起来:“您刚刚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燕眠初嘱咐完系统,转头回他:“是,放置逐焰的山洞到了。” 他扬起手指向面前的一个方向,洁白宽大的袖口在风中猎猎作响。
第二十六章 清冷师祖x门派师兄 宗主首徒余昭里, 勤奋好学为人刻苦,这是整个仙宗上下都公认的事情。 事务繁杂琐事缠身又如何?他便每日都比其他弟子早起一个时辰到山后练剑,就连平时吃饭洗漱的间隙都会被他挤出来看上几本剑法心诀。 兵器谱也是需要他这个师兄了解的东西,他几乎可以脱口而出修真界有记录的每样上品法器的形象特征、背出每把名剑的历任主人, 可却……还是第一次知晓世间还有一柄名为“逐燕”的法剑存在。 这不应该。 能被燕徊看上眼的法器想必等级不低, 按理来说这样的宝贝必不可能在修真界的历史上毫无姓名, 余昭里在心中想了又想, 最终觉得或许和小袁阵师的情况差不多——八成是在魔种之乱后和那些断绝的传承一并流失了。 他率先按照燕眠初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弧度颇大的倾斜的土坡, 黄土之上零零星星长出了些翠绿的杂草,不知从何而来的棱角分明的树枝石子乱七八糟地洒满了整个坡面, 原书中的宁华从坡上滚下来时可没少吃这些东西的亏。 看上去毫不起眼,如果不是燕徊确定这里有蹊跷恐怕会被他直接略过,他在那个土坡下走了一圈,猜测这里可能会有什么类似于幻阵隐匿阵的东西。 只是余昭里在阵法方面只了解个基础大概,找了一会儿也没能察觉出什么端倪。 燕眠初也不是很确定, 书中只写了“宁华滚下来时法剑脱手掉在了一旁,他捂住另一只折断的胳膊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在试图捡起法剑的一霎却触发了什么机关”。 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类似于机关或者阵法的东西。 “回来。”燕眠初突然叫他。 余昭里回头,他不知道燕眠初想做什么,但人却已经十分听话地走了回来站在燕眠初的身边。 银白的法剑随着燕眠初的心念浮现在他的眼前, 原本盛夏还有些燥热的气候一点点冷却下来,余昭里曾经见过一次的剑域又重新将他包围,霜雪以燕眠初为中心四散而开, 不大一会儿就将整个体积不小的土坡都裹的严严实实。 余昭里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燕眠初的想法。 ——创造出剑域的修者会对剑域范围内的一切拥有极强的掌控能力,一朵花一片叶一阵风一只爬过去的小虫子, 天地万物都逃不过他的耳目灵识,更不用说……倘若这地方真的有隐藏的法阵, 无论阵法大小只要运行起来就势必会产生灵力波动,在这片独属于燕徊的任由他主宰的空间之内,便是神明来了也无法遁形。 利用领域去寻找隐藏的阵法,这真的是件很聪明的事情,余昭里却在这关键的时候想到了些其他的东西。 ——他会听到自己此刻过于躁动的心跳声吗? 一下接着一下,比庆典时的大鼓理还要响亮震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这种方法固然方便,但恐怕整个修真界只有燕眠初可以随意使用了。 他并没有停留太久,视线很快凝于土坡斜下方的一株已经半干枯了的杂草之上,相识燕破空划出一道刺目耀眼的银光,余昭里被晃得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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