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贾仪也开始向我吐露‘心声’,说他为官的不易,无亲无故的孤独。我不知道你们懂不懂一个上位者突然垂下他的头颅,依靠向你的感受吗?你会忍不住怜惜他,后来接触的男人多了,我才知道这是他们惯用的一种手段。” 春桃自嘲笑笑,“年纪小,就会被一些小恩小惠迷了眼。我不知道贾仪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我甚至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只知道自我答应贾仪成为他与买家的中间人后,许多江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或直接或间接找到我,只为得到小小一罐。” 后来的事情岑晚也知道了,贾仪并没有按照约定将春桃娶回家,因为春桃已经为他做了太多事,难以脱身,而贾仪也舍不得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就这样被锁进深深院墙。 “我可以给你们一份买家的名单,他们大多是这条红街的常客,所以即便有意隐瞒我也知道大部分的买家来自哪家府上。”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坦白一切的春桃脸上浮现了真正的释然和纯真。 月山道:“今晚会有人来接你,你尽可以放心,贾仪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春桃起身,向岑晚和月山行了个礼,“多谢二位大人,以后这世间就没有春桃了。” 走出醉梦坊,岑晚问月山道:“那小罐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月山也并没有对岑晚隐瞒的打算:“大约一年前,有一种奇药在江州城的黑市流通开,据说可以让人获得这世间最极致的快乐,但小小一罐,就要五十两黄金。有些家境殷实的人好奇,买回来尝试,果真有如飘飘欲仙,但却再也戒不掉了。” 岑晚一惊,华夏人与生俱来的禁毒之魂动了:“所以你们追查到了贾仪?这东西叫什么?” “嗯,”月山点头:“这药物坊传名曰通神散,它的流通其实绝非一年而已,我们查到最早关于这通神散的传言是数年前,正是贾仪来江州城后上任不久。而且他本来很受当地氏族和豪绅的排斥,可才过了几个月,就把原本防抗自己的人治得服服帖帖。” 通神散?可自己拿到的小罐里明明装的是膏状物体。从月山那儿要来一罐打开看了看,果然是小小的黑色药丸。 但岑晚没作声,继续追问道:“确实反常,只是光凭这点,就足以锁定贾仪?” “自然不是,只是有些事情还不太方便同你讲,抱歉。”月山觉得心中有愧,虽然他已经很信任岑晚了,但这次的行动对侯府来说很重要,对平安拔除贾仪这个蛀虫更重要,自己不能将一切和盘托出。 岑晚表示理解,“那现在得到的证据不够把贾仪钉死吗?” 月山摇头道:“贾仪在江州城经营许久,手上又握着通神散的货源,若不是在他府上发现难以辩驳的证据,怕是难以让他伏法。” “那就找出来咯。”岑晚语气轻快,快步走到月山前面,然后转过身向他招手:“时间不等人,快点!” 少年此时已经换下了裙装,但那回身一笑的鲜活是月山从未见过的旺盛的生命力。 这一瞬的阳光、气味、色彩都定格在他眼里,让从明事理以来带着面具生活的他看到了另一种人生,扬起的发丝都自由。
第16章 破釜沉舟 一迈入贾府大门,岑晚便从紧张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贾仪端坐在正堂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看到岑晚,贾仪面上也再没有了今天早上的那几分谄媚,下巴微扬,示意岑晚入座。岑晚心中不禁有些打鼓,这唱的是哪一出? 贾仪没有与岑晚打招呼,直接对站在身边的管事开口道:“把人带上来。” 几息后,一个小厮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芸儿迈入正堂。刚进门,便狠狠推了芸儿一把,芸儿一个站立不稳,跪在地上。双膝与地板磕碰在一起,发出“咚”地一声。 岑晚听到声响,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芸儿被贾仪发现了,什么时候的事,贾仪究竟都查到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坐在首位的贾仪阴恻恻开口道:“不知道岑大师认不认得这丫头?” 岑晚摇摇头,“之前在贵府参观时遇到过,听说是柳夫人之前的丫头,但并无接触。” 不等贾仪再开口追问,贾管事向前一步,掏出诸如装血的水袋、小药包等几样芸儿拿来扮鬼的物件丢在地上。 “原来竟是你这个小贱人在捣鬼!”贾仪指着跪在地上的芸儿怒吼,而后,目光又转移到岑晚身上。 “搞了半天,这一切都是人祸,只是不知岑大师是怎么知晓昨晚会有人来搞鬼呢?”贾仪眼睛眯了起来,像一只闻到了血腥味的老狐狸。 一直以来未发一言的芸儿突然开口了,对着贾仪啐道:“你想得美,我姐姐已经被我招回来了!你有种就杀了我,到时候不仅是我姐姐,我也会化作厉鬼,与你不死不休!” 芸儿又看向岑晚,目光中带着些哀求,脸上和语气却都充满恨意:“如果不是你,昨晚这狗官已经死了!为什么要帮他,你不怕造业障吗?” 岑晚已经读懂了芸儿的意思,她叫岑晚放弃自己,但自己怎么忍心让一个这么聪慧又有情有义的姑娘轻易枉死? 岑晚站了起来,看向芸儿的眼神充满悲悯,“逝者已矣,你用邪术把她的魂魄召回,你有想过背上了杀孽你姐姐还如何往生?” 贾仪又有些动摇了,如果这一切都是芸儿伙同岑晚做的手脚,那当初被附身的侍卫作何解释?昨晚他们又如何越过自己寝室严密的看守布置了一切? 芸儿是什么身份他再清楚不过,岑晚也只是个毫无根基的术士,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即便看上去十分早慧,如何能在他的贾府布置这一切? 更何况岑晚第一天见面便看穿了他放在密封盒子里的东西,思量至此,贾仪面色微微缓和:“是我唐突了,岑大师见谅。” 他言语中其实没有多少歉意,即便岑晚不愿意,他只要人在贾府就得为这里的主人做事。就算你有什么降妖除魔的本事,脖子肯定是没有刀子硬的。 “来人,把这扰乱内宅,谋害主人的贱人拖出去杖毙。”贾仪想必是恨死了芸儿,言语里都沁出毒液。 “等等!”岑晚忙向前两步拦住了正要拖着芸儿走的小厮,对贾仪道:“大人,正如她刚刚所言,如果现在将她打死,只会让您命格凶上加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在下或许也无能为力了啊!” 贾仪不会再完全信任岑晚,但他也还是怕鬼的。思索了一下,岑晚说的有点道理,芸儿活着,他既可以解气也能牢牢把她困住。 “那就听岑大师的,”贾仪冲管事示意道,“把她给我好好关起来。” 管事心领神会,一把将芸儿拽起,亲自押着人走了。 贾仪看向岑晚,不再像之前那么客气,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然原形毕露,懒得遮掩:“那还要多多麻烦岑大师,这段时间大师也不必再出府了,待事情过去,贾某必悉备厚礼以答大师的倾心相助。” 该示弱时就得示弱,这是岑晚前世在无数次现实毒打中总结出来的教训。 “在下自当尽心竭力。”岑晚微微垂下头,向贾仪拱手。 贾仪满意点点头,留下岑晚和月山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小半天,岑晚假借为贾府改换风水,要布阵驱邪的名头几乎把整个贾府走了个遍,却都没有找到关押芸儿的地方。 夜里,两人关上房门,开始小声商议接下来的事。 虽然月山在这儿安下了些钉子,但毕竟基本都是趁着前不久贾府大肆招人进来的,根本接触不到贾府的核心,只能做一些打杂、看门的工作。且贾府规矩森严,随意走动都可能会被扫地出门,所以这些人也不知道芸儿究竟被关在哪里。 “贾府明面上没有能关人的地方,有没有可能,囚禁芸儿的地方也是贾仪存放通神散和卖家买家往来文书的所在?” 月山表示赞同,他本就一直在暗中搜索贾府的密室,只是其一,贾府守卫确实严密,很难擅离职守;其二就是密室确实隐蔽,最近府内又因为闹鬼一事大乱,贾仪也风声鹤唳,不敢出入密室,跟踪也无济于事。 月山把自己的顾虑同岑晚讲了,岑晚却没为这件事发愁,反而神色变得放松起来,道:“之前可以,但现在如果他不想再被一个冤魂缠上就不得不去了。” “嘘!”月山突然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岑晚先别说话,然后他起身,走到了门前。 突然,月山伸手将门拉开,一个身影猝不及防间倒进房内,还打了个滚。显然他刚刚为了听清屋里的人在说些什么将自己整个人贴在了门上。 那人穿着小厮的衣服,头上的布帻因为翻滚掉落在地。他忙双手捂住脸,干脆就着翻滚之势跪趴在地,不愿意叫岑晚看见自己的脸。 月山则绕过这个趴在地上的人,把屋门重新关好。 “王小,别藏了。”岑晚有些庆幸自己之前还算富裕的时候为了装那一下儿,解锁了王小的个人信息。不然自己现在穷的底掉,真没把握能让王小保守秘密。 王小颤巍巍地抬起头,先看到了月山,自觉看到了不该看的,嘴唇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你,你你你不是哑巴?那你装成哑巴潜进来是想做什么?”对于月山,王小还是自觉作为前辈高人一等。 月山没搭话,岑晚开了口:“王小,你祖籍江州城华阳镇,十四岁那年进城被贾府招作长工,父母务农,家里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对吗?” 王小震惊地张大嘴巴,原本就没从地上站起来的他直接向前膝行两步,扯住岑晚裤脚哀求道:“大师放过我吧,我不想来偷听的,是管事要我时刻关注您这里的动静。他说如果您这儿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报告,否则要我好看!” 王小在心中叫苦,这管家真是把自己害死了。岑大师如此神通广大,自己就这样把他完全得罪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看着几乎要把头低得埋进胸口的王小,岑晚松了口气,王小本质不坏,而且胆子小,问题不大。 也是自己太不小心了,这两天都把王小支走,竟忘了他的存在。有多少秘密坏就坏在隔墙有耳,月山是个孩子,可自己应该再注意一些的。 “今晚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我们不会牵连你,可若是被别人知道了...” 岑晚没有把话说完,王小就抢先表起了忠心:“您放心,前天您叫我去给甄仙人上供,昨晚仙人就在梦里点拨了我!我以后就是他老人家的信徒,您是仙人亲传弟子,我怎么敢害您?” 岑晚听了哭笑不得,好嘛,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入了人家的梦。 不过王小模样虔诚,看来也是不敢再胡说些什么了。岑晚放王小回去休息,另一边自己又和月山溜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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