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林感叹。 “我跟您说,他们县里派出所去搜的时候,给我们电话感叹半天,好家伙比那种野鸡博物馆里的东西还要全,商朝的铜器,还有象牙,甚至什么民国时期的绝版书,什么进步杂志,业务范围不小。” 席澍嗤笑了声,面色沉得发乌:“看来这伙儿人的规模比我们想象还要庞大,我怀疑他们上面有人组织规划指挥他们行动,很可能不仅仅是盗墓,而是走私团伙。” “方局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背后之人太过隐蔽,都是单线联系,现在抓到的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块。”金林附和。 “脏物在哪儿,我先去看看。”席澍说。 “在证物室。” 偌大的证物室,此刻已经被塞满三分之一的地盘,一打眼望去好几个体型不小的青铜器,还有好几块被切割的石雕壁画。 一整箱的书吸引了席澍目光,他从警十几年,除了之前去扫黄大队有幸欣赏到十几箱黄色杂志书籍时,再也没看过这么大规模的收缴书籍了。 金林说:“哦,这是民国和几十年前的书,听说有的是绝版,还挺值钱,可以卖个几万呢。” 席澍随手拿起一本《集选国民评论》,翻了几下,看着内容应该是后代汇集的民国时期进步杂志。 也不知是机缘巧合,他目光被《论博物馆》这几个字牢牢吸引住,刹那僵在原地。 . 《国民之普及教育——论博物馆》 数日前赴英吉利国,得见大不列颠博物馆,中藏我国历代宝藏,如霁月之在天,庄严恢宏。 搜集物品,凡二千九百有奇,分类陈列,颇合科学。我国之国宝,尽数沦落于列强之手,呜呼哀哉,我心甚痛。 博物馆者,展人类之成果,可以教育国民。听闻政府筹备国立历史博物馆,吾心旷神怡,不才呼吁各界人士鼎力相助。 时下局势兴朗,抱宏愿于廿年内,吾中华必建成不亚于英吉利,法兰西国之大博物馆。 底下一行小字:余晏,字扶光,1902-1933,民国时期金石学家,收藏家。 席澍连手指根都打着颤,舌根底部泛上来苦到发麻的味道。 他低声呢喃:“余晏。” 出口时竟像曾经呼唤过无数次般熟稔而亲切,宛如曾经连骨带血的慷慨淋漓过。 一阵风扑开了门。 大脑皮层不受控制的颤栗,连灵魂都震荡不已,应该是……怎样的人。 33年就去世了,饱含着希望说出局势明朗,估计是一位连黑暗降临都没等到的烈士吧。 脑中朦朦胧胧,他睁大眼睛想去探。 是一位束手而立的长衫男子,带着金丝眼镜,他轻声说着:赠你垂柳,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欢娱。 他是谁? “席队,席队,你怎么了。”金林急切晃他。 席澍回神,掩饰说:“没事。”
第21章 同床 “席队, 你今天怎么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周贺与席澍并肩离开分局,已经是下班时分了。 席澍摸了下鼻子:“说不太清,总感觉心里头慌慌的。” 他径直打开车钻进去,“希望今天不要再看到你们的脸了。” 周贺心有余悸说:“我也是, 再加班得我得英年猝死。” 现在五六点钟, 正是下班晚高峰期, 西京的高架桥可谓是荤素不忌, 电动车都敢硬生生逆行,席澍被迫被堵得水泄不通。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迫切想跟楼下邻居见面的冲动。眼睁睁看着电动轮椅横插在桥一侧,他一拍喇叭“滴——” “西京这交通还有救吗?”席澍咬牙切齿。 等到顺利把余晏接上车,已经是半小时后。 余晏自然而然就往后排座位上钻,席澍出声:“我可不是司机。” 他这是发哪门子脾气 余晏不吭声,在背后眺他一眼, 无奈伸手打开副驾驶的门, 系好安全带。 “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在看见他时, 席澍在路上眉眼间那股低压的戾气霎时散开, 戴上一种彬彬有礼的外壳。 席澍心中纳闷:为什么见到他,心里头那股邪火与飘忽都莫名安定下来。 “中餐吧。”余晏看着他眉间微蹙的痕迹, 故作不知。 席澍也没问他去什么餐厅,打着方向盘, 车掠过大街小巷拐进一家偏僻的小别墅前。 “这家餐厅是南方菜, 味道还不错。” 余晏下车时,安全带的开关按钮非常不配合的卡住, 他抿着唇按了几次都无济于事。 “我来试试,副驾驶平常坐的人少, 所以可能不太灵敏了。” 席澍倾身压过去,半路上却撞到细腻温热。 席澍被撞得猛然一悸,原来是余晏的正要缩回去的手。 他一下没了声音,粗暴地把安全带从阀门里拔了出来,“好了。” 看着席澍拔完安全带,有些急促的下车,余晏低头呼出口气,手间摩挲了下刚刚被触碰过的地方,带着茧子,有些粗糙。 也不知道他在慌乱什么,余晏没多深思。 这是个僻静的地方,甚至于不像餐厅。厄瓜多尔铺了满墙,嚣张地将门遮掩在阴暗处。 余晏以挑剔的眼神扫视——还算不错。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自然花香。 席澍一派成熟地板着脸,用力拉开椅子,在地板上划过难听的“滋”声。 “请坐吧,成先生,我预定了几样菜,你看看有没有要加的。” 十足的绅士做派。 余晏轻撇一眼,用手托了下下巴:“都不错,席队还蛮了解我口味。” 席澍被他这句话硬生生梗住,也解释不上来,好像脑子里潜意识就知道要这么点。 他故意一笑,语气不太正经的说:“这不是跟成先生有缘分吗。” 伸手从包中拿出打火机与烟,他熟稔滑动火机铰链,习惯性甩了甩烟叼在嘴边,将火机怼上烟头后。 在对上余晏那双木木直盯他的眼神。 席澍悻悻把烟掐灭,“下意识,不过成先生不抽烟是好习惯,男人能控制住不抽烟的少。” 余晏看他那副模样,忍俊不禁:“看多了因为大烟醉生梦死的人,也就不敢碰了。” 等下?大烟是什么说法。 好像是民国时期的吧,跟香烟区别可大了。 席澍狐疑道:“你说话怎么经常文里文气,跟上个世纪的人一样,不!跟民国人一样。” 余晏在桌底下的手,几不可见地一抽,“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们学文博的免不了沾染点习气。” “不过我可严正声明,大烟和香烟是两码事。”席澍说。 余晏轻声应:“好……” 点完菜之后,席澍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包装好的一只手表。 他带着风度说:“说好的答谢礼,这可是找人从上海中古市场淘回来的,以后麻烦你的地方还多,所以你可以想要再要个礼物,比如今年产的劳力士。” 不是他说,他表柜里随便一块拿出来都能买一百只这表了。 余晏将表接过,放在手心慎重的抚摸,认真说:“这个就好,不需要别的了。” 他对待这表的态度,比起是收集古玩,更像是对待阔别多年的老友,眼底漾着难以捉摸的一抹哀切。 席澍忍不住出声打断,“上菜了,多吃点。” 他们这个地方,其实是私人会馆,平时要提前一个月预约。 但对于席澍这位一大串品牌的顶级vip来说,一句话的事。 两位女侍应生:“先生,这是您点的清蒸黄鱼,红膏呛蟹…” “谢谢,放这儿就好。”余晏说。 他把蟹肉放到嘴里,矜持地小口小口品尝——不好吃也就吃一点点。 尝到嘴里的味道,余晏楞在了原地,朦胧的记忆从纱中破出,熟悉到眼眶泛热,这味道和母亲从浙江带来的厨子做的太像了。 新鲜的蟹膏在明晃晃炫耀他们可能阵亡于上桌前一个小时。余晏从伸舌头小口小口试探,到大口大口塞进去。 席澍靠于椅背,一脸魇足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吃饭。 他突然问:“你有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毕竟你一个人过孤零零的,又不会做饭,又不会照顾自己。” “年代久远,恐怕已经找不到。”余晏心头一惊,喝了口汤掩饰。 席澍意识到这句话有点扫兴,转移话题:“既然成先生你不会做饭,那我勉为其难可以同意让你晚上来我楼上蹭饭,作为交换条件,你得当我的专属顾问,随时为我解答文物相关案件的问题。” 这话可真是霸道极了,作风强硬且理直气壮的把这件事定下。 且,席澍今天的反应莫名有些奇怪。 余晏暗自忖度,为什么他能知道自己喜欢的菜式,机缘巧合?他从不相信虚无缥缈的这四个字。 他一悸,百千种心思萦绕在心中,又把它们藏匿在表面伪装的和煦中。 余晏直白说:“席少爷还会做饭,我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是请厨师上门。” “咳——”席澍有种男人的自尊心,笃定道:“我做饭可好吃了!” 余晏像是听进去了,点头:“那有机会我试试。” 席澍缓慢敲着果汁杯,开口说:“马上就有机会的。” · 此刻丢在餐桌一侧的手机嗡嗡震动。 余晏拿过来看了一眼,举到席澍面前:“你的电话,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消息。” 硕大的两个字:[方局] 席澍脑门上的青筋猛跳,恨不能把整个手机丢到河里装听不见。 故意等了快一分钟才接起来:“方局,您老又有什么事。” 方局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前面小周打电话说你不接,我跟你说会给你申请半个月的年假,能不能有点为人民奉献的精神。” 席澍咬牙:“你!果!然!是有案子来找我,我都快住局里了还不够奉献,你怎么不叫老许老王那几个人呢!” 方局理直气壮:“全分局除了实习警就你一个单身人士,而且你是他们的领导,领导就应该以身作则。” 席澍无奈:“说吧,又发生什么了。” 方局说:“周贺说给你发微信你不回,你现在开车去趟下郅县,县里派出所接到通知会配合你。昨晚上通宵突击审讯,他们交代还盗了一座下郅县的战国大墓,现在估摸着还在洞打得差不多了。” “席澍,你记得去保管库房领一把枪,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们组织内部很有可能携有枪支弹药。” 有枪!那性质完全就不一样,盗墓最近几年判刑很少有超过十年的,但是有枪最高可以判到死刑。 席澍脸上那股吊儿郎当立刻收起来,正色说:“我马上去,文物部门的人有什么说法。” 方局冷声说:“这案件,我们不能立刻通报文物部门,他们清点文物的时候,发现一件永乐青花扁瓶上面有编码,我想办法借隔壁市的研究员过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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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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