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您回来了?”方元仗着他家殿下,连王爷都敢呛声,面对首辅大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谢沂略一点头:“你家殿下呢?”
“殿下他应安王的约,到凌烟湖钓鱼去了,想着还未曾答谢过大人前些日子出谋划策,辛苦教导,特意让奴婢送些吃食……”
方元的话还未说完,谢沂便忽然沉着脸朝凌烟湖的方向而去。
“谢大人,您上哪去?”方元提着食盒在后面追赶。
谢沂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抑或是根本没时间解释。
匆忙间撞上另一行人,向来礼数周全的谢大人甚至顾不上客套。
“怎么回事?”
刚换了身衣服准备回湖边去的贺兰笙一把拦住方元。
非是他想计较这些虚礼,实在是谢大人表现太过不同寻常。
方元比他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苦着脸道:“奴婢只是奉命给谢大人送些东西,谁知谢大人一听殿下跟您去了凌烟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追都追不上。”
贺兰笙心头一跳,回想起贺兰奚种种奇怪的表现,直觉谢沂或许是知道些什么,脸色一变,也跟着往凌烟湖去了。
“噗通——”
谢沂赶到时,只见到重物落水后扬起的大片水花,霎时心口一滞,眼前画面逐渐和记忆里的重叠起来。
他想也不想,纵身一跃而下。
同时赶来的贺兰笙尚来不及惊讶,便见一黑影窜入林中。
“抓住他!”
贺兰笙大喝一声,带人一起冲了进去。
方元气喘吁吁,手里的食盒散落一地,连滚带爬趴到了贺兰奚掉下去的位置:“殿下!谢大人!”
谢沂水性不错,没一会儿便托着贺兰奚往岸边游过来,方元四下看了看,随手抄起一根鱼竿递到谢沂手中,总算有惊无险将人救了上来。
可贺兰奚却陷入了昏迷。
“谢……谢大人,殿下他……不会有事吧?”方元语气颤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上回受到这样的惊吓,同样是因为贺兰奚落水。
只是从别处听闻,总归比不上亲眼所见来的冲击大。
“不会有事的。”
谢沂这话不知是在说给谁听,随即一脸冷静地将人平放在地,一手抬起贺兰奚的下颌,一手按住前额,在方元震惊的目光下俯身吻住了小殿下的双唇。
事实上,他只是在往贺兰奚口中吹气,但这幅画面带给方元的冲击力并不亚于亲眼看见他家殿下落入水中。
方元一面满脸愁容担心着他家殿下的清白,一面紧张地张望起四周做起了把风的事。
“咳咳咳……”贺兰奚悠悠转醒,却在呛出腹中积水后再度晕了过去。
“殿下!谢大人,殿下他……”情急之下,方元顿时忘记了方才看到的一切。
谢沂似乎有些疲累,无声摇了摇头,替昏迷中的少年拨开额前凌乱的头发:“没事,他只是太害怕了。”
就在这时,冲进林子抓人的贺兰笙回来了。
看着谢大人比贺兰奚还要苍白的脸色,贺兰笙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一直听说谢沂身体不大好,可平日里却瞧不出不好的样子,如今从水里一下一上,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的确虚弱得很。
“人已经抓到了,回去之后本王会立即禀明父皇,以求查明真相,谢大人以为如何?”贺兰笙道。
“王爷决定就好。”谢沂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身上忽冷忽热,火烧一般难受,必须以手撑地才不至于倒下去。
贺兰笙还欲试探些什么,话还没说出口,那边谢沂就晃晃悠悠一头栽倒在了贺兰奚身侧。
方元只得将目光放到在场唯一能做主的人身上:“安王殿下,眼下该如何是好?”
贺兰笙一阵头疼:“先将人带回去吧。”
林子里抓到的蒙面人自是不必对他客气,五花大绑堵上嘴拖走就是,可双双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却叫他犯了难。
贺兰奚也就罢了。
谁敢动谢大人。
老天仿佛知道他的难处,竟叫他在这里看见了永明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张槐林。
对方同样一眼看见了他,带人径直走了过来。
无法,一旁这位五花大绑的家伙实在太显眼了。
“安王殿下。”
贺兰笙在心里发愁,殊不知张公公也是一样。
“可曾见着谢大人?陛下找不见人正发脾气呢!”
那可真是不凑巧。
贺兰笙伸手往地上一指,一脸沉痛:“此事……一言难尽。”
第19章
“柒柒,过来给阿娘看看。”
素色的衣衫掩不住女子绝色的姿容,静时皎洁如月,动时灿若星辰。
这样一个女子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却也同世界大多平凡的母亲一样,平生期望不过是他能平安快乐。
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跌跌撞撞向她跑过去,待女人将其一把捞进怀里,心满意足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随后一口亲在阿娘脸上,咯咯笑了起来。
“这么大了还要阿娘抱,羞不羞?”
另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冲他做了个鬼脸,故作嫌弃道。
小团子声音软软的,有理有据道:“柒柒才三岁,柒柒还小,不像小舅舅,这么大了,阿娘根本抱不动。”
女子忍俊不禁,轻启朱唇,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可眼前画面逐渐模糊,声音更是听不清了。
画面一转,周遭一下变成了贺兰奚极为熟悉的冷宫,六岁的他牵着阿娘的手,看陈旧的冷宫大门一点点在背后关上。
他在这里从稚子渐渐长成少年模样,宫人的势利刁难教他学会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后来,姜令宜的身体出了问题,眼见着一日比一日消瘦,他却束手无策。
那段时日,贺兰奚总是偷偷躲到墙角去哭,因为阿娘喜欢看见他笑的样子。
哭完了还得将方元厚着脸皮从太医院讨来的边角料熬出的药给姜令宜送去,一边喂药,一边说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畅想。
去跑马,去游街,在盛大节日的灯会上放上一盏祈愿的花灯。
姜令宜总是安静地听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已经看见了这番景象。
“柒柒,你要好好长大。”她这样期盼着。
那只温柔抚摸着他额头的手重重垂下。
贺兰奚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了。
白光闪过,贺兰奚整个人置身水中,无处着力,一股熟悉的窒息和恐惧感从心底不断涌出,离死亡只差一线的距离。
“噗通——”
有人跳入水中,朝不断沉底的他伸出了手。
他张嘴想要呼喊些什么,或许是救命,又好像是某个人的名字。
“小七,小七……”
贺兰奚瞬间惊醒,一睁眼入目便是永明帝担心的模样。
他怔怔望着帐顶,眼里的惊惧还未散去。
见他醒来,永明帝暂时松了口气,保险起见,还是叫太医来看了看。
这回来的可不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小陈太医,而是陈院判。
“回陛下,殿下身体无碍,只是惊吓过度,神思受了侵扰,难以安枕,待臣开几副安神的汤药,好生调养也就是了。”
永明帝闻言放下心来,又问贺兰奚:“感觉如何?”
他摇摇头,没有回话。
“这回多亏了老六,你放心,行凶之人已经抓到,他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于你,简直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永明帝本就在为那些言官的谏言而烦心,转头贺兰奚又出了事,帝王的权威一再受到挑衅,自是怒不可遏。
贺兰奚目光逐渐聚焦,像是终于回了魂,喃喃道:“我好像……依稀看见了谢大人,他又救了我一回。”
提及谢沂,永明帝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是。”
贺兰奚一愣,直觉在他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谢大人怎么了?”
“他在另一处营帐里。”
征得永明帝的同意后,贺兰奚去谢沂的营帐外瞧了一眼,太医们忙进忙出的样子,同他上回在谢府所见并无什么不同。
“先生他……”
“谢大人身子受不得寒,冬日里是难熬些,但如今是三伏天,不会有大碍的。”随他过来的陈院判宽慰道。
他的宽慰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说是起了反作用。
贺兰奚在外头直直站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贺兰笙抓到的蒙面人已经交给唐运去审问了。
这回查的更快,那人虽未开口,身上却挂着顺国公府的腰牌。
无需口供,仅凭这一块腰牌,已足够令永明帝大发雷霆,继而联想到今日有人谏言他尽早立储一事。
再行审问,那人却说腰牌是捡来的,自己只不过是拿钱办事。
可从何处捡来,拿了多少银两,如何交易,他却说得支支吾吾,不清不楚。
“既然是顺国公府丢的东西,那就把主人找来问问。”永明帝冷着脸,显然是动了真火。
自入了行宫,除了头两天因北疆传回来的战报高兴了几天,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半点不让人安生。
顺国公作为皇子生母的兄长,又是朝中重臣,少不得要跟着一起到行宫来。
清早圣上怒斥几位老臣的事一早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因此接到传召后,顺国公心中颇为忐忑,谁知来了以后,永明帝不问他是否和此事有关,却往他面前扔了一块他府上的腰牌。
“你自己看看!”
顺国公捡起腰牌一看,确实是他府中东西不假,可正因为是真的,才更叫他拿不准发生了什么。
“不知陛下从何处得来了臣府中的腰牌,微臣愚钝……还望陛下明示。”他说着,暗中观察了一番永明帝的脸色,心中已然骂起了府中不知哪个做事不小心的蠢奴。
“不知?”永明帝冷笑一声,冲张槐林使了个眼色,“那国公不妨再看看这个人,看是否觉得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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