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调查局在他死后将他的名字从史书中抹去,他这一生也不悔此行。 不过是,偶尔忆起往昔时,有一些微不足道的遗憾罢了。
第74章 断息 听到“破虚镜”三字,西从瞬间明白了为何千策能够洞穿自己的来历。 千策如今的境遇,与当初的鹤不群极为相似——他们都已失去血肉之躯,灵魂不得已依附于某种异常物上,以求得一线生机。 人类若直接触碰并使用这些异常物,往往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然而,一旦灵魂与异常物融合,副作用便会消散。 但世上又有几人会舍弃正常的人生,将自己禁锢于异常物之中,只为苟延残喘? 世间的恶人,形态各异,种类繁多: 有一种人,他们知行不正,内心深处仍存有一丝愧疚; 还有一种人,他们知行不正,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而千策,则属于最为特殊的一类——逻辑自洽,信念坚定,行恶毫不犹豫。 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背景与出身才是决定一个人能否出头的关键。 门阀世家代代相传,垄断着神秘知识,对外人更是严防死守,绝不轻易泄露半分。 一个平民,即便侥幸觉醒了神秘学天赋,又凭什么有资格与世家子弟争夺资源? 人类并非神秘生物,自身毫无力量可言,只能依靠那些异常物或仪式道具来增强实力。 即便你精通神秘学,若无人肯将异常物和道具交予你,终究难以挣脱门阀的掌控,只能挣扎求生。 千策在前世探索上千次秘境,收集无数神秘材料,期望借此摆脱掌控。然而,他的辛苦所得却屡屡被世家子弟强夺一空,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下场。 十年努力,转瞬化为乌有。 即便后来遇到北宫重光又如何?北宫重光至多能约束修士不得滥杀普通人,或稍稍限制修士之间的争斗,却无法改变他们的剥削本质。 他有心改变,却无力回天。 修士们杀戮普通人并不能得到神秘材料,因此北宫重光的这项禁令还能实现,顶多几个纨绔子弟在背后骂他沽名钓誉。 而限制修士们的争斗不能危及性命,对他们来说也并无大碍。毕竟,那些无背景的平民修士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可再生资源”,材料抢一次不够,还可以再抢,反而比一次性榨干更为划算。 然而,若是北宫重光禁止修士之间的资源争夺,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所有门阀的敌意与联手反抗。 你拥有三件异常物又如何?其他门阀合力之下,他们拥有的异常物数量将是你的数倍。你拥有强力的仪式道具又如何?他们掌控的资源更是你的数十倍乃至数百倍。 正是这样的经历,使千策彻底看透了所谓“道德”不过是用来束缚平民的枷锁,在世家眼中根本毫无价值。 既然世家毫无道义可言,又为何要求他恪守仁义? 北宫重光虽有仁心,但只要他不彻底铲除门阀,门阀便依旧高高在上,平民修士的地位也不会有所改变,仍旧不过是被剥削的工具与资源罢了。 西从若有所思,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北宫重光所处的位置,的确难以将事情做绝。” 一来,他自己出身世家,若真要清除门阀,他自己的亲族又该如何处置?若他是个冷酷无情之人倒也罢了,偏偏他还是一位心怀仁爱的人,根本做不出这般偏私之事; 二来,这种事也绝非杀几个领头人物就能解决。唯有将门阀连根拔起,平民修士才有可能真正翻身。可世家枝繁叶茂,盘根错节,这要杀多少人才能彻底根除?北宫重光不会这么做,也不会允许别人这么做。 “他当然不会做。”千策轻笑一声,似在思量遥远的过往,又仿佛仅是随口一叹,“但我会。” 他不再多言,而是淡淡补充道:“我说的这些,足够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的确足够。只是前辈的存在已被抹去,原先的身体还完好无损吗?” 千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们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罢了,奈何终究找不到我的身体。” 在屠戮世家之后,他的躯体因重伤难愈,便将其封存,灵魂则寄托在破虚镜中,为的是有朝一日重返巅峰。他为此做了万全准备,藏身之地绝无外人知晓。 “如此看来,前辈与世家一战,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千策嘲弄地笑了下,“你以为,谁更吃亏?” 他孤身一人,赤手空拳起步,毫无牵挂。而那些世家子弟,原本前途光明,享尽资源,如今却因他一人而败落殆尽。 何为两败俱伤?双方皆损,方谓之两败俱伤。 如今这结果,岂能称为两败俱伤? 该是他大获全胜才对。 - 一周后。 西从走出实验室,终于完成了算法实验,得出了最优的符文结构,具备了用真实材料炼制空间道具的条件。 期间,千策催促过一次,但西从始终坚持自己的节奏,表示要先专注于储物道具的炼制,其他事稍后再议。 千策也不再多言,他清楚西从的行事风格:对西从而言,眼前的目标永远优先,外界再多诱惑也撼动不了他的专注。 他人或许早已迫不及待地去接受千策许诺的“遗产”,但对西从而言,那份口述的许诺,远没有眼前即将完成的储物道具更具吸引力。 西从的领悟力极高,这段时间与环荣的探讨,加上测算工具的辅助,使他专研高级符文的进展出乎预料地顺利。 如今,空间矿石、月凝珠,以及迷香鲸和黑龙鱼上交的神秘材料,悉数投入到炼制过程之中。在他的努力下,符文逐渐稳固,最终,一只指环散发着流光异彩,漂浮在半空中。 指环戴在手上时,光辉敛去,看似普通素净,毫无异样。 西从心念一动,桌上剩余的神秘材料立刻被收入指环之中。 这一刻,他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储物道具,再不必担心神秘材料的携带问题。 千策目露赞许,轻轻笑道:“隐秘、可靠,设计也很巧妙。” 尤其这储物指环的符文独特,只能由本人开启,旁人即便得到,亦无从使用,恐怕只会当作一件无用的装饰品。 西从确认储物道具一切正常后,抬头问道:“前辈的身体究竟藏于何处?” 千策笑了笑,道:“难得你还能想起我。” “若非前辈相助,未必能如此顺利完成。” 千策的见识极为广博,虽是几句点拨,往往正中要害,使得西从能迅速攻克难题。 虽然千策如此用心帮他,是为了能早日实现自己的复生之愿,但这些心照不宣的事实,两人皆无意点破。千策从未直言,西从也未曾多问,彼此都在维持着这层微妙的默契。 “我的藏身之处,还算好找。” 西从微微挑眉,静静等待着下文。他对千策了解颇深,知道这人绝不会将自己的身体藏于现世,那样风险太大,容易引来有心之人窥伺。倒是秘境更为合适,毕竟人类才会去盗墓,而秘境中的神秘生物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果不其然,千策慢慢道出:“那地方说起来,你也曾去过。” “您指的该不会是——” “没错。”千策微笑着说,“正是你曾造访的那个墓园。惊喜吗?” “……” 这确实符合千策的作风。 那片墓园早已荒废,充满诡异的氛围,四周遍布怪异植物,人类鲜少涉足——一是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材料,二是其中潜藏着的凶险让人望而却步。 将自己的身体藏在那里,既是障眼法,也是“大隐隐于市”的最佳方式。 - 秘境墓园。 西从轻抚指环,月凝珠的力量融入其中,使它具备空间道具的效用,为传送仪式提供了支撑。 到达墓园后,西从神色平淡地问道:“前辈可还记得埋在哪一处?” 如果真要一一查找,每座墓碑逐个排查,恐怕三天三夜也未必找得出。幸好千策作为神秘学界的天才之一,记忆力自然非凡。即便时隔百年,他依然能指引到大致位置。 避开那些刻有名字的墓碑后,西从几次试探未果,终于站在最后一座未标记的古朴墓碑前。墓碑下方布满青苔,泛着苍凉的气息,脚下隐约传来一丝冰凉之感。 “应该就是这了。”千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我当年用冰系道具封存身体,此刻它感应到我的灵魂,冰气自会外泄。” 西从默然无语,俯身触摸墓碑,冰冷的触感证实了他的猜测。他随即平静地取出火系道具,触发简易攻击仪式,伴随着一声爆响,墓碑被炸裂,四周潜伏的诡异生物纷纷窜逃。 一座冰棺显现。 说是冰棺倒不如说是被冰块包裹的人。透过冰面,可见男人身形挺拔,五官深邃,眉眼凌厉,薄唇微挑,一脸桀骜,黑发披肩,黑袍浴血,如同地狱中沉睡的恶鬼。 千策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多年不见,本座还是这么帅。” “……” 索性他也没让西从无语太久,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陡然浮现于半空,正是一级异常物——破虚镜。 铜镜中飞出一道透明的灵体,寒风骤起,霜雪弥漫,似乎在迎接沉寂已久的传奇归来。 西从依然面色如常,静立不动。 顷刻间,冰棺中的男人懒懒掀了掀眼皮,猩红光芒自他全身荡开,穿透冰层。他微微抬手,指尖轻轻一动,冰面在无形刀锋的切割下缓缓剥离。 此刀,正是一级异常物——影袭刀。 冰层消散,男人从容地坐起身,倚靠在墓碑旁,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西从:“西从,你有胆识也有头脑。若能将火系道具归还,我便放你一条生路,那两本神秘学书籍,就当作我赠予的见面礼吧。” 西从听闻此言,淡定地回应:“您这话骗骗三岁小孩尚可。若火系道具归还,您下一刻便会斩草除根吧?” 他心知千策的来历,眼见其手中持有的异常物,怎会轻易相信他会放过自己? 千策闻言,微微一叹,随即低笑出声,笑声轻颤肩膀,目中幽深如渊,透出一丝难得的赞许:“你和我是同一类人,若是你死了,实在可惜。” 可惜正因是同一类人,千策明白眼前的少年绝不会屈服于任何人,就如当年的他自己一样。 “你虽非我生平遇见最强的对手,但也绝非等闲之辈。”他微微扬唇,指间逐渐凝出一道如影随形的刀锋,缓缓道,“只可惜,你手上并无一级异常物。” 一级异常物的力量非同小可,简易仪式或许能对付普通异常物,但在一级面前,仪式的启动时间就成了致命的破绽。即便有符箓加持,也无法与一级异常物的瞬发速度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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