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青心里一暖,放下心来,嘿嘿笑了。 回想到昨夜自己的任性,又有点脸红,没想到程景生这么积极,一早起来真就忙活着捉螃蟹去了。 “那我就是想吃嘛。”他幸福地说。 “想吃也吃不到,看着光眼馋,”姜腊梅说着,从厨房端出来一托盘饭菜来,“快吃这个吧,你官人特意吩咐让给你做的山药芝麻糊,给你补身子,你说他怎么研究的这个,闻着真是香。” 山药糊里搁了足足的芝麻,杨青青也远远就闻见香味了,两眼放光。 “还有肉末蒸鸡蛋,也不知谁这么有福气,大早上就吃肉。”姜腊梅笑着,把大大小小的盘子都一个个给杨青青放到饭桌上,又调侃道,“哎呦,看看,这是皇帝的御膳吧!” 这些天每天的营养搭配都是程景生给杨青青计划好的,怕杨青青吃腻,还特意每天都做不一样的。 今天早上他出门急,不过食材都是昨天备好的,特意麻烦姜腊梅给他做。 看着厨房案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食材,想着杨青青这么受夫家照顾,姜腊梅的心里高兴,所以一早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桌子上除了刚才说的那两样,还有一盘素菜小包子,以及一盘虾仁炒青菜,比一般人家的午饭吃得都丰盛。 杨青青连忙说:“这多着呢,娘,你也一起吃!” 于是,姜腊梅也跟他一起吃了早饭。 山药芝麻糊是程景生特意给杨青青配的药膳,里面加了些补养身体的药材,味道微微有些苦,但也因此解了腻,反而让人觉得味道芳香,很好入口,杨青青不一会儿就喝完了一大碗。 他的胃口甚大,吃得很欢,等吃完了,程景生也拎着蟹笼回来了。 为了让杨青青放心,他专门把蟹笼给拿进里屋,让杨青青看,说:“给你抓了两大笼子,田里剩的都抓完了,大哥说这些都留着腌了给你吃,让你吃上一个冬天。” 杨青青探着头看了看,只见青蟹个个肥硕,很高兴地点了点头,笑道:“难得大哥也有向着我的时候。” “能不向着你吗?”程景生失笑,故意逗他,“闹点脾气就离家出走,再惹你,你把我家房子扒了咋办?” “你再翻旧账,我不理你了!”杨青青连忙道。 程景生过去呼噜了呼噜他的头顶,说:“好了,谁敢翻你的账,乖乖在家待着,我下田去了。” “怎么又要下田?”杨青青急忙拉住他,“你刚回来就走?” 程景生无奈笑道:“得收庄稼了,我得去割麦子,不割你哪有白面吃?” 确实到了秋收的季节了,因为生孩子这件大事,杨青青都快不记得时令了。 说来,未满生的其实不大是时候,这时节正是农忙,家家户户少不了人手,好在程家有家底了,不必杨青青起早贪黑的帮衬。 收庄稼是正经事,杨青青不能阻拦,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舍得程景生走,抓着他的衣角任性不放。 “不就是去田里,又不是到天涯海角了,你这么舍不得?”姜腊梅忍不住笑话他。 不过,她心里高兴得很,杨青青这么离不得程景生,正可见程景生待他有多好呢。 村里多少夫郎妇人,刚生了孩子正是吃苦的时候,眼下又是秋收时节,不仅休养不好,还得帮着下地干活,那可真是苦不堪言,要再碰上公婆搓磨,有多少人都是在这节骨眼上夫妻离心,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相好了。 可是杨青青和程景生,却像胶黏的一样,反而越加黏糊了,姜腊梅虽然嘴上臊杨青青,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就连平时在外面走着也觉得脸上分外有光。 她真是庆幸自己当初选的好,原本当时她也是无计可施,想着让杨青青有人要就不错了,谁能想到竟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归宿。 “好了,我走了,你在家好好躺着,没事别下地。”程景生最后嘱咐道。 他又跟姜腊梅说:“娘,帮我看着他点,这家伙不老实得很,不好好休息,隔一会儿就想乱跑。” “说得我多不懂事似的……”杨青青小声抱怨。 其实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生完了之后肚子就没再疼过,感觉自己明明能下地自如活动了,就是程景生婆婆妈妈,这不准那不准地约束他。 “你便听话吧!”姜腊梅连忙道,“少让你官人操些心。” 杨青青这才嗯了一声,拉着程景生的手殷切道:“那哥你千万别太累着,小心麦芒割了手,我等着你回家。” 程景生觉得,光是想着杨青青看他的时候这种依恋又担心的眼神,他浑身的力气就使不完,都能多收两亩地麦子了。 结果,程景生一走,杨青青就想偷偷下地。 姜腊梅恨不得打他,杨青青说:“我得腌螃蟹呀,景生好不容易抓的,一会儿死了多浪费呢。” 螃蟹既然抓了回来,就得趁活着弄好,不然就不新鲜了。程景生之前说了要帮他腌,但杨青青一想,他要忙着秋收,按照去年的例子,晚上回来都不知累成什么样了。 他实在不忍心让程景生因为他再多劳累了。 姜腊梅把他按回了床上:“弄个螃蟹洗洗刷刷的,你哪能沾那么多凉水?我去帮你弄吧。” 杨青青想了想,问:“咱家的地不用收吗?我这没什么事,娘你去帮杨玄吧。” “不用了,”姜腊梅笑着说,“你弟弟不是个种地的料,今年粮食结得七零八落的,让他自己能收多少算多少吧,等明年,我准备把地租出去,反正咱家也不靠种地赚钱。” 杨青青想想杨玄那个半下午才下地的样子,就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说:“那样也好,按理说我家的地也早该租出去了,只是大哥古板,非得自己种,让景生也跟着受累。” “自己种的心里踏实。”姜腊梅却道,“你家大哥也是实在人。不说这个了,你赶快把螃蟹要怎么腌告诉我?” 杨青青便起了兴致,把腌蟹的方子跟姜腊梅说了。 生腌蟹有两种,一种是酱油的,一种是辣的,都非常下饭。程景生拿回来的螃蟹不少,可以两种都做了。 把榛蘑、大枣,还有八角桂皮葱姜等香辛料都放水里,再放几个苹果块增加甜味,小鱼干增鲜,煮开后,把料都捞出来,再加入酱油熬煮。 等料水熬好了,晾凉后,倒进装了螃蟹的坛子里封好,几天后换一次料水,再继续腌个十几日就能吃了。 辣的生腌蟹,则是需要先做辣酱,把生蟹一破两半,用白酒杀一杀,之后把辣酱抹匀,存进坛子里,可以直接当天就吃,鲜甜滑嫩,也可以等腌制到了再吃,会更入味。 姜腊梅在厨房弄好了调料,然后让杨青青看着倒进坛子里,把螃蟹腌好了。 辣蟹闻着就香,杨青青趁姜腊梅不注意,伸手到坛子里沾了一指头蟹黄,准备往嘴里伸,结果被姜腊梅给打掉了。 蟹黄掉在地上,富贵连忙凑过来舔掉了。 “哎呀!”杨青青遗憾得不行。 “别小偷小摸的,我可不像你官人那么惯着你。”姜腊梅边说边把坛子盖上了,搬回厨房搁在了阴凉的墙根底下。 杨青青哼唧了一声,用被子蒙了头,负气睡觉去了。 * 一个月说来短,对杨青青来说却很漫长。 “天天躺在床上,我都快捂出痱子了!”他抱怨。 程景生都习惯他这样不耐烦地闹腾了,别人生了孩子都恨不得多休息一点,就杨青青特别,每天想着怎么能干点活,闲得他心里难受。 他靠着炕头悠闲地翻着本医书,淡淡道:“眼看都快下雪了,哪来的痱子。” 北国的冬天来得很早,等秋收完也就是该下雪了。 杨青青板着指头数日子,趴在他肩头,急切地晃着他,说:“还有五日,还有五日未满就满月了,我能出去玩了吧?” 程景生被他晃得看书都眼花了,笑了,心里盘算了盘算,自从他怀未满七八个月以来,一直到现在,怎么也得把他圈在家里四个月了。 他合了书,说:“要是再不让你出去野去,咱家别说房顶了,就连地基都都能让你给掀个底掉。” “我哪有那么彪啊!”杨青青不满,又哼了一声,“你到底让不让我出去玩,不让我就闹你!” 程景生忽然很想知道他会怎么闹自己,但想到上回把他气回娘家的后果,决定还是不欺负他了,亲了亲他的额头,说:“让,怎么不让,你想去哪玩,我陪你。” “你有空?”杨青青连忙问。 “当然。”程景生说,“对了,师父今天还带了信,说过两天要来,准备在山上建他的房子了,咱们到时候也可以一起去看看。” 一提起这个,杨青青就彻底不困了:“对了!咱们的温泉旅舍,也还没选好地方呢,到时候正好。” “嗯,”程景生点点头,“那你这几天乖乖休息,我到时候要检查,你身体没好的话,就不能出门。” 杨青青这才哦了一声,对休养身体这件事终于有了些积极性,连忙说:“那我肯定好好休息!” 程景生哭笑不得,忍不住后悔没早点这么诱惑他,那样想必他也就不会那么难管了。
第096章 说程景生贤惠的后果 秋收结束,程家便把脱粒晒干的苞米给打点到一起,准备等着官差来收。 今年三弟四弟都成年了,程家人丁多,需要交的人头税也多,所以,准备上交的粮食堆了一院子。 结果,等鸣锣的官差上了门,拿着秤约了半天,却是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半,就把口袋都给扎上了。 程景生和程润生都有些不解,结果领头的官差说:“咱们这都是奉了王大人的关照,你家的公粮这就算收齐了。” 程景生想了半天这王大人是谁,才想起来,之前修路时,那个监工的头领是姓王的。 看来他这是升了官了。 程润生之前知道程景生给人家治老寒腿的事,也想到了原委,但他为人向来板正,讨厌这些胥吏的陋规,不仅讨厌他们擅用职权向乡里索贿,也平等地讨厌他们给的好处,便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不用了,各位公事公办就行。” 他这么说,显得很不领情,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程景生连忙打了圆场:“多承王大人的美意了,今年村里怕是有不少人家难交足粮,你们且把我家这些都收去,等会儿到别人家收的时候秤上手松些就是了。” 小吏面面相觑,还从来没见过主动多交粮的,但既然程景生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乐得答应了,反正他们要收上去的粮食总量是一样的,在程家多收些粮食,等会也就不用太费力催逼别人家了。 “对了,王大人让我们给你捎句口信,”收完了全部的粮食,小吏跟程景生说,“王大人说,他家有个亲戚,也有积年的寒症,问你方不方便进城一趟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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