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问,林金珠这才用力抹了两把眼泪,睁着一双桃核眼睛看向林潮生,说道:“我前段时间去镇上卖帕子,看到慈幼局在招照顾孩子的女工……我想逃到那儿去。” 卖帕子。 真是变了。 以前的林金珠只会上镇子挑着买漂亮帕子,哪里会自己绣了帕子拿去卖? 林潮生看了她许久,好半天才收回视线站了起来,他慢慢说道:“我不会告诉你娘,但你要是被发现了我也不会帮你,你选的这条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林金珠亮着眼睛抬头看他,然后欣喜激动地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你!谢谢你!” 林潮生没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他到外面和林平仲两兄弟交代了几句,最后才和陆云川离开了新屋。 回家的路上,陆云川偏头看了他一眼,温声道:“还说不帮,你把她留下来不就是在帮她了?” 林潮生脸上带着笑,也侧目看向陆云川,朝他笑道:“她从小就听从林钱氏的话,这时候能有自己的想法,想要为自己而活也很不容易了。以后的路更不容易走,又是个女孩儿,只会更难,我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了。” 说罢,他又低下头去逗弄陆云川抱在怀里的小穗穗。 小娃娃犯困了,懒懒地打着小哈欠,还没睡熟就被林潮生摸一摸小手,戳一戳小脸,再拽一拽小脚。 最后成功把孩子折腾醒了。 小穗穗蹬了蹬腿儿,瘪了瘪嘴巴,“哇”一声哭了出来。 林潮生:“……” 某个当小爹的心虚地收回手,哎呀哎呀叫着看天,好像刚才手贱的人不是他一样。 陆云川无奈看他一眼,然后才抱着孩子轻轻拍着背哄了起来。 他哼着小曲儿哄,这可惊坏了林潮生,歪着脑袋去听陆云川哼曲儿。 夫夫二人行到了山脚下,低矮的树丛里映着月光,放眼更远处是黑压压的大山,树影绰绰,簌簌有声。 两人还没走近,已经听到两声犬吠了,是大黑二黑在迎主人回家。 山间有人烟。
第090章 准备过年 林金珠在新屋待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林平仲兄弟寻去灶房就没找着人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安全到镇上的慈幼局。 昨天里长找了十多个年轻人在村里里里外外全找了一遍,还打着火把去了山上,林钱氏这个当亲娘的不敢大晚上进山,就在山脚下等消息。 自然没消息。 林金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说不见就不见了。 林钱氏又闹了一场,又是哭又是骂,还嚷着要汉子们进深山找。 “你们这么多人呢!怕什么啊!那野猪野猫的还能把你们吃了?” “一群怕死的胆小鬼!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呢!当初给我家那死丫头送花送蛋的时候咋不怕!” “哎哟喂!我可怜的金珠诶!到底跑哪儿去了啊!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啊,说走就走,这不是往娘心上戳刀子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 说着说着林钱氏就坐在地上开始耍赖皮了,汉子们都是看在同村情分才来帮忙的,找了这么久,现在连水也没喝上一口,还得被林钱氏念叨,说话还那样难听,一个个也是冒火。 林金珠在村里是被一众年轻汉子追捧,可也不是所有汉子都喜欢她。今儿找人的汉子里就有不喜欢她的,一听林钱氏的话更是火冒三丈,都嚷着不肯找了。 汉子们本来不想和林钱氏一个妇人吵嘴,可这时候也不由来了脾气,纷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 “婶子说话也太难听了!你胆子大,你胆子大怎么不跟着我们一块儿上山啊?!这不见的还是你亲闺女呢!你自己都不肯上山找!” “可不是!咋滴,咱大家伙儿是欠了你家的?好心帮忙没个好听话就罢了,还寻起我们的不是了!” “大晚上的!谁敢上深山啊!林金珠一个小姑娘,她也不一定敢往山里跑!再说了,真进去又怎样?那是你闺女儿,和咱们有啥关系,凭啥为她冒这个风险!” “谁给她送花送蛋了!真以为你闺女是天仙儿呢!” …… 别说是大晚上了,就是白天,村里的汉子也不敢轻易进深山,只有陆云川这样好身手又有经验的猎户才敢去,他们哪里敢? 这帮是情分,不帮也怨不着别人啊。偏偏林钱氏闹得像是旁人欠她似的,倒把帮忙找人的汉子们闹得心烦了,干脆都不管了,一个个举着火把回家去了。 林钱氏当然不愿意,赶忙站起来去拉拽这些汉子,可她嘴巴固然厉害,但比力气哪里比得过这些精壮的年轻汉子,那是一个都没拉住,最后干脆又一屁股坐地上嚎起来。 方泉看她撒泼更是生气,最后也撂挑子不干了。 眼看女儿是真没了,也没人愿意帮她。 林钱氏是一路骂着回去的,骂天骂地,骂林金珠这个小蹄子没良心,又骂齐公子做事狠,最后再骂村里人不讲情面…… 她一路骂着回家,骂到伤心处还开始抹眼泪,就是不知道她这眼泪是因为担心林金珠哭的,还是心疼到手的有钱女婿没了才哭的。 * 又是临近一年年尾,溪头村村民们都纷纷准备起年货,里长家的方剑玉回来了,还如往年一般摆了桌椅开始写对联。 林潮生也去讨了一副,还趁机催了催更。 这位秀才郎并不像其他书生那样注意形象,穿得格外臃肿,坐在院门口像挡了一只黑熊。他还用耳捂子罩住冻得通红的两只耳朵,桌下还摆了炭盆,惬意地烤着火。 他一边写对子,一边回答:“下本书?唔……等明年开了春吧。我之前还担心志怪小说不好卖呢!结果上本书和县里的几个茶馆合作了,那儿的说书先生都讲我写的故事,时间一久,竟比原来更出名了,就连不识字的人都知道这些故事呢!” 方剑玉说得很开心,连带着写起字都龙飞凤舞的。 林潮生听此自然也为他高兴,他看了看方剑玉身后的院子,是新修的。 方泉和妻子只得这一个独子,从前为了供儿子读书,又要接济村里的鳏寡孤独,方家两口子的日子不好过。方泉虽然是里长,但自家住的房屋老旧,哪里像里长的屋子。 今年秋天,方剑玉农忙回来过一趟,应该是带了钱回来,在村里待了一段时间,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过,是新砌的漂亮宽敞的青砖瓦房。 儿子考了秀才,家里的田地全免了税,如今又新修了房子,里长两口子的日子可算是好过了。 林潮生又和方剑玉闲谈了两句,最后拿着写好的对子回了家。 陆云川在收拾院子,小穗穗哄睡着了,小床就放在堂屋正中间,二黑趴在小摇床边,凡有个动静它就立刻站起来,甩着尾巴汪汪叫。 林潮生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陆云川提着大扫帚扫院子,身后的灶房烟囱里冒着白烟,袅袅升起散在空中。 陆云川看到他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扫帚,走前去拉着人进了灶房。 他一边忙活,一边说道:“锅里烧了热水,洗把手热乎热乎。” 林潮生放下手里的对子,说道:“我戴着手套呢,不冷。” 陆云川才不管这些,他舀了一大盆热水,又抓住林潮生的手,再扯下两只毛茸茸的手套,最后拽着手按进盆里。 两手泡在热水里,林潮生惬意地眯了眯眼睛,但很快他就不安分地蛄蛹了两下,翻手去挠陆云川的手心。 “别闹。” 陆云川被挠得手心痒痒的,心也痒痒的,立刻反手扣住林潮生的手腕,又轻捏了捏他不安分的手指,低沉着嗓音吐出两个字。 犯了个贱的林潮生:“嘿嘿。” 陆云川嘴角略过一抹笑,无奈地摇着头,随即抽手拿过一条干帕子,裹着林潮生的两只手将其擦拭干净,末了才把一双手套又戴了回去。 忙活完,夫夫二人又一起将屋里屋外都收拾过了,期间小穗穗醒了一次,咿呀咿呀叫着要喝奶,陆云川只得停下手里的活儿又去把温在锅里的羊奶端了出来,小勺小勺喂给孩子喝。 林潮生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他像个男妈妈了。 打阳春打到傍晚,二人简单吃了个便饭,吃完还得炸年菜。 昨天林潮生和陆云川去赶了腊月集,买了不少年货,五花肉、排骨、大棒骨,炮竹、纸钱…… 说起来,昨儿也喊了叶子的,只是这哥儿近来忙得很,没空去。 方家的方柳生新婚燕尔,年末都没再出去跑货郎了。 可叶子做了不少腊梅香膏,总要全卖出去才好过个好年,他就去镇上摆摊。 正好赶着腊月集,街上来往的人多,年底人们又都有了闲钱,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舍得花钱买一盒香喷喷的膏子。有那出手大方的富家小姐,差了丫鬟是好几块好几块一起买,还说下回再来呢。 他如今就是摆集的人,哪里有空去赶集? 话又说回来,林潮生夫夫两个吃完饭,开始忙活炸年菜了。 林潮生系上围裳跃跃欲试:“我来剁肉!” 陆云川一把将人薅开:“这个费力气,我来吧。” 林潮生点点头,又说:“那我来烧火!” 陆云川又把往炉膛前蹲的夫郎扯了出来:“烧火呛人,还是我来吧。” 林潮生:“……那我做什么?” 陆云川洗好围裳,高高撩着袖子剁肉,听到林潮生的问话才抬起头看一眼灶台,最后说道:“那你把筲箕里的葱子洗了吧……诶,等会儿,你别去。热水好像用完了,还是我洗吧。” 林潮生:“……” 最后林潮生干脆不问了,自己撸着袖子开干。 夫夫两个切了几盆菜,炸丸子、炸藕合、炸茄卷、炸蘑菇…… 陆云川握着大漏勺从油锅里捞菜,林潮生就缩在他后面偷盆里的肉丸子吃。 刚伸出手,下一刻就被后背长了眼睛的陆云川打了手背。 陆云川斜他一眼,说道:“还不能吃,荤菜要炸两次。” 林潮生撇了撇嘴角,然后鬼鬼祟祟从他左边蹭到了右边,最后偷了一只炸蘑菇。 是长得像平菇的白蘑菇,撕成条后洗净攥干,然后裹上鸡蛋液和淀粉,再下油锅炸得金黄,最后撒上一把辣椒面就可以直接吃了,外酥里嫩十分可口。 林潮生点评道:“这个不错,这个可以多炸点儿!” 他一边说,还一边又捏了一块炸蘑菇喂给陆云川。 几样年菜都炸好了,林潮生挨个都吃了一遍,最后说道:“后天就是年三十了,我们喊上叶子和田阿叔到家里来吃火锅吧?去年除夕就是在他家吃的,今年喊他们到咱这儿来吃。” 这事儿林潮生已经提过好几次了,他是真馋火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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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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