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选就是曹大娘了,但曹大娘年纪有些大了,又得忙着自家事儿,怕是脱不开身,最后考虑再三,请了曹大娘的大儿媳妇。 她大儿媳妇叫香兰,今年二十五岁,因方家条件不错,对儿媳、儿夫郎也都十分好。所以香兰的模样并没有因为年长和家事磋磨而沧桑,仍如婚前少女时候般标致清丽,更甚至还多了一丝成熟韵味。 在悦己容做活儿,接待最多的就是年轻的姐儿、哥儿,帮工自然也要年轻女子或小哥儿最好,长得端正清秀的就更好了,香兰正正合适。 近来,悦己容推出了上妆、染甲,叶子是个小哥儿,到底不如女子擅长,在铺子里都是香兰在忙活这些。 她从前在村里也是素面朝天,从来没用过胭脂,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还挺手巧的,没两日就上了手,上妆、染甲都像模像样的。 今日又下了雨,林潮生苦于不能出门,只得闷在家里给自己找些事儿做。 穗穗长牙了,现在看到什么都想要咬两口,平常最喜欢的就是咬自己的手指头。 林潮生决定给他做些磨牙棒。 是用老南瓜加面粉做成的长条小棍,出锅后他装了一小碗端着往灶房外走,准备让穗穗试一试。 出了门才发现陆云川已经放下手中的弓箭,擦拭大弓的碎皮也被他随意丢在地上,此时正把穗穗抱在怀里,轻声教小崽子说话呢。 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陆云川深藏在眼底的温柔。 “喊阿父……阿、父。” 穗穗怀里抱着一只布玩具,这是田岚做给他的,是一只狗狗形状的布玩具。 他很喜欢二黑,二黑也和他亲近,田岚自然也清楚,就连这布玩具也是按着二黑的模样做的,有一只狗爪子是白的。 穗穗听到陆云川的声音,睁大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父亲,学着他的模样张了张嘴,然后“呼”了他一脸口水。 陆云川:“……” 陆云川沉默着抬起手抹掉脸上的口水,想了想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夸奖道:“没事,我们穗穗真有劲儿。” 林潮生站在门口悄悄听,听到这句终于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他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好啊,川哥,你想悄悄教穗穗先喊‘阿父’!” 陆云川:“……呃,我。” 还不等陆云川说话解释,林潮生已经走了过去,他将手里装南瓜味磨牙棒的小盘塞进陆云川手里,然后又从他怀中抱过穗穗,捏着小崽子的小脸蛋儿哄道:“儿啊,喊小爹!” 穗穗也不知道听懂没有,他冲着林潮生嘿嘿笑,又拿着怀里的二黑布娃娃轻轻撞着林潮生的脸颊,玩得不亦乐乎,但就是不肯开口喊“小爹”。 林潮生对此讲究个顺其自然,也不强教孩子说话。 他抱着孩子颠了颠,又说道:“小爹给你做了……” 一边说,林潮生一边扭头朝着陆云川看了过去,正要去拿被他塞进陆云川手里的磨牙棒。 扭头一看,就见陆云川正捏着一根磨牙棒咬得嘎嘣脆。 林潮生:“……” 陆云川:“味道不错,就是费牙。” 林潮生气笑了,没好气拍了他一巴掌,说道:“这是给你儿子磨牙的。” 陆云川:“……” 说是费牙,但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陆云川已经把小碗里的磨牙棒吃了个精光,此刻手里拿的已经是最后一根了。 不过幸好林潮生只装了一点儿在小碗里,灶房还有更多,他使唤陆云川去灶房再装些出来,自己则抱着孩子进了主屋。 穗穗越长越大,如今抱在怀里时间久了已经有些累手了,进了屋他就将孩子放在床上,随即又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小崽子正学爬,爬得飞快,扭摆着圆乎小屁股没一会儿就从床尾爬到床头,去找被他藏在枕头下的玩具了。 这时,陆云川也拿着磨牙棒进来了,林潮生立刻拿了一根递给穗穗。 穗穗丢掉手里的玩具,用两只小短手抓着南瓜味的磨牙棒往嘴里塞,没一会儿就啃得口水直流,幸好他脖子下系了一块口水兜,这才没弄脏衣裳。 穗穗吃,陆云川也拎了个小杌子往一大一小两人跟前一坐,也捏着根南瓜磨牙棒吃起来。 他似乎还挺喜欢这个嘎嘣脆的口感,吃了两根又说道:“还可以做山药味、红薯味的,应该都不错。” 瞧瞧,还点上菜了。 穗穗啃得很慢,但他知道这一小碟磨牙棒都是小爹做给他的,看阿父又伸手去拿,立刻不满地朝人“啊啊”两声,噘着嘴很不高兴。 陆云川讪讪收回手,又屈指在穗穗脸上刮了一下,小声道:“小气。” 穗穗:“啊啊!!” 林潮生:“行了!哥,你可别闹了,还和穗穗抢吃的!” 陆云川当然不会故意和穗穗抢吃的,就是看穗穗护食的模样觉得有趣,故意伸出手做出一副又要去拿磨牙棒的动作,气得穗穗咿咿呀呀一通叫,一边叫还一边对着林潮生手舞足蹈呢,显然是在告状! 陆云川被小崽子逗得大笑,不过他也怕逗过头把孩子逗哭了,立刻将手里的磨牙棒塞进穗穗另一只手里,随后起身准备朝外走,走前还解了林潮生腰上的围裳,又将其系在自己腰上。 “晚上吃咸菜鸡蛋面怎么样?” 这小的吃着,大的也要吃啊,陆云川系好围裳扭头看向林潮生问道。 灶台上有揉好的面团,是林潮生刚刚做磨牙棒时顺带揉的。 他冲着陆云川点头,说道:“成啊!” 陆云川进了灶房开始忙活,拿擀面杖把面团擀薄,然后切成长条,又往上撒了一把面粉放一旁搁着。随即又转身出门去菜园子里摘菜掐葱。 他刚走出去没一会儿,就在外面喊道:“潮生,陈二来了。” 林潮生正坐床上和穗穗玩拍手的游戏,听到声音只好又抱着小穗穗走了出去,刚出门,果然看到站在院门口的陈步洲和元宝。 大少爷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小厮元宝站他身后撑着伞,但雨势太大,仍将他的半边袖子潲湿了。 大少爷并不在乎弄湿的袖子,他两眼亮晶晶看着系了围裳的陆云川,像在看什么稀奇物种。 “陆兄弟,你家里是你做饭啊?!” 陆云川瞥他一眼,满不在意道:“多稀奇。” 说罢,他就攥着一把青菜绿葱往灶房走,走到一半又忽然顿住脚步,扭头说道:“你已经一个月没上山练箭了。” 陈步洲有一种少时被夫子训话的紧张感,下意识就挺直了脊背,说话都有些磕巴:“啊……这个……我这段日子不是忙活银耳的事儿吗!你们在县里签的单子,都是我帮着送货的!” 陆云川没再开口,只说了这样一句就扭头进了屋。 陈步洲抻着脖子看了两眼,最后瞅着林潮生问道:“哥夫郎,我陆兄弟手艺怎么样啊?” 林潮生笑道:“肯定比你好啊!成了,你可就别惦记这个了!这还下着雨呢,你怎么来了?” 说起这个,陈步洲正了色,二人进了堂屋坐下。 陈步洲说道:“去年江阳府的事情还记得不?” 林潮生立刻答道:“就传我椴木银耳有毒那事儿?这肯定记得啊。” 陈步洲点点头,又说道:“祝老板来了信。”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林潮生。 又说道:“那件事祝老板也一直在想法子解决,不提银耳的利润,此事也关乎着祝老板生意上的名声,她这一年也一直在想办法。今年不知怎么搭上府尊夫人那条线,反正当时的谣言是澄清了,如今官府那边也重新下了令。” “细节都写在信里了,你看看吧。” 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有转机。 林潮生十分意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听了陈步洲最后一句话才回过神,拆了信封开始读信。 乍一听虽然意外,但细究起来也在意料之中。 吃了这么大个暗亏,若不想法子弥补,那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林潮生一目十行读完信,顿了顿才说道:“祝老板这是又想和我合作了?想要本草银耳?” 陈步洲点点头说:“她信中怎么说的,就是什么意思了。” 林潮生也说道:“可我这一季的银耳已经全卖出了啊,货还是你帮我送的。” 陈步洲立刻道:“她说了,秋季银耳也行。” 林潮生点点头思考起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其实对祝清筠,林潮生的印象很不错,那是个很能干的女人。 他想了想说道:“那敢情好啊,我这秋季银耳还没种,这单子就先签下了!不过我这孩子还小呢,可不能长途跋涉,这契书怕要请她亲自来签了。” 陈步洲也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她那边本来就准备在月底前来一趟。” 林潮生点点头,对此也十分满意。 钱嘛,谁还嫌多。
第102章 再次合作 祝清筠果然在月底赶到江阳府,她是带着女儿绵绵一起来的。 林潮生和陈步洲亲自在镇门口接的人,请她到三元楼吃饭,谈生意。 三元楼的雅间很大,一扇绘彩屏风将屋子隔成两半,大人在一边谈生意,绵绵就在另一边趴在小榻边瞅着穗穗蹬腿啃磨牙棒。 绵绵今年有十一岁了,粉雕玉琢般俊俏的小姑娘,从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她极受母亲疼爱,穿的是粉黄的裙子,颜色鲜艳俏丽,头扎双丫髻,两边别着金黄的绒花,飘着长长的绢带。 她在家没有同龄的姊妹玩耍,从前倒有个堂弟,但是那个堂弟又蠢又坏,她也和他玩不到一起。 这时难得见到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孩子,她喜欢得很,一直眼也不眨地陪在一旁。 那头娘亲还和几个叔叔谈生意,她也听不懂,就拿着小玩具趴在床边陪穗穗玩。 穗穗玩了一会儿就有些待不住了,尤其听到那头传来了小爹的声音,更是咿呀叫了两声,朝着那头伸开手,可好一会儿都不见小爹来抱他,又委委屈屈瘪起小嘴。 绵绵很有个做姐姐的样子,立刻踢鞋爬上榻,小大人般把穗穗抱在怀里,嘴上一边“哦哦”哄着,一边轻轻拍着小穗穗的背部,期间被穗穗不小心扯了两把头发也不嫌弃。 角落里其实还守着一个侍女,起初见穗穗哭起来还打算上前哄,可看自家小姐哄人哄得得心应手,像个小大人般,也不由停下动作,忍不住捂了嘴偷笑。 那边的林潮生正和祝清筠说话呢。 “以上就是我此次的要求了。祝老板是我的第一个合作人,作为优待,以后每一季的银耳我都愿意第一个为您供货。但是这三个要求,也一视同仁。” 这三个要求正是之前林潮生和陈步洲提过的要求:第一,银耳限购;第二,银耳不专供任何一家;第三,保留林氏银耳的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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