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久不得其解,转向河间王问其缘故。王拊掌大笑,答道,盖吾不曾独舞于人前。 一只妖,哪怕装的再像人,也会因身上缺少的那股烟火气而被人疏远。 不过,正如妖气常常被拿来判断妖的种族,年龄等相关信息;“人气”在某些时候也能作为一些评判的依据,此时,不管是倚靠修为经验的君临微奚若明,还是傻乎乎但在运气上与众不同的兰成奚莫笑,他们不但没有生出对晓莺的怀疑,反而有一种在雾里踽踽独行觅得同伴的欣喜。 不等君临微开口,女子见来人便收起随处可见的伤愁,“在下晓莺,雨山村人,几位远道而来,不如先进屋喝杯热茶。” 君临微思酌再三,躬身答谢,“那便麻烦晓莺姑娘了。” 进屋前,谁都没想到,晓莺一个看着瘦弱的姑娘,居住的场所却,至少在雨山村中,可以称得上豪华。 “东边的是书房,不过小地方简陋,弄笔墨功夫的时间少,基本上都用来堆放杂物。北边的房间现在是我在住,南边还有一间空屋子,如若你们不嫌弃,今晚收拾出来就可以住了。” 晓莺这会儿的神色好看了点,打起兴致来给几个人边走边介绍。 君临微不动声色地抛出几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这么多屋子,晓莺姑娘一个人怎么打扫得过来。” 旁边的莫笑在帮腔,“是啊是啊,让我一个人清扫这一二三四五六个房间,准要累趴在地上。” 晓莺被莫笑夸张的神态逗笑,捂着嘴回答道,“平日里都是我和官人两个人住,这些杂事都被官人全揽了去,不过,官人几个月前就出远门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晓莺起初谈到官人时眼里流露数不尽的爱恋,当谈到官人远行,了无音讯时,眉上又沾染上两片相思。 君临微忍不住宽慰两句,“晓莺姑娘不必过分担忧。”心里却是一阵疑惑,宋城是雨山村附近最繁华的地方,可打探了整整两天,除了本身就有蹊跷的王德胜,询问的所有人中竟没有一人知晓雨山村的信息。 要么,宋城全城都心照不宣地向外人隐瞒了雨山村的存在,要么,这所谓的雨山村,就是一座“妖村”。 不管哪种情况,形势都不容乐观,眼下,又从晓莺姑娘处听得消息:晓莺的丈夫曾在数月前离开雨山村,至今未回。 想到这里,君临微不免多问了几句,“不知晓莺……夫人的丈夫姓名。我等正好从宋城过来,没准可能知道点什么。” 当叫到“夫人”的时候,君临微还是停顿了几秒。 修炼之人寿命本就比其他人漫长太多,不然不过百岁的君临微达到大乘期也不会被誉为少年英才,而现在他却对着一名年方二八,豆蔻年华的妙龄女子喊夫人,君临微仿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到可能有自家官人消息的晓莺眼神亮了一瞬,,语气有些激动,“果真是宋城来的,难怪我初见你们就起了亲切之情,不,你们先好生坐着,我去沏壶茶来。” 说罢晓莺便急匆匆地走开,生来怠慢一点就会失去官人的消息。 等晓莺的影子都瞧不见后,兰成奚摸了摸后脑,声音有些沉闷,望向君临微,“你们知道他丈夫的信息吗?” 任是在宋城玩乐了一个月,大街小巷都快逛遍了的人,在来之前也不知道宋城旁边有个叫雨山村的地方,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晚一个月到,或许会发现什么的君临微身上。 君临微叹了口气,“很遗憾,我们打听了很久,除了阿宴,来自雨山村的只有王德胜,距离他离开雨山村已经过去十年了。” 之后,君临微示意宋宴坐到自己身边,放低放轻声音,“阿宴知道,除了你,还有谁离开雨山村吗?” 宋宴沮丧地撇撇嘴,“阿宴不知道,醒来后脑袋就麻麻的,只记得雨山村三个字,其他都记不清了。” “没事。”君临微趁着宋宴耷拉着脸,狠狠地揉了一把宋宴柔软而细碎的头发。 莫笑还在咕囔,“怎么关键的事情就忘记了呢?” 看到宋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君临微忍无可忍给莫笑施了个禁言咒,省的他一开口恶语伤人六月寒。 就在几个人闲话的间隙,晓莺端着一盘茶具和一壶热腾腾,散发着阵阵香气的茶过来。 晓莺不给几人开口的机会,迫不及待地说道,“突然想起来,屋子里还有刚做好的点心,等我拿过来。” 等莫笑一句“不必这么麻烦。”还没说完,晓莺就急切切地跑出去拿点心。 总算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当晓莺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糖果一一放在几个人面前,几个人心里同时冒出这句话。 明明莫笑摸不着头脑,悄悄用意识和君临微交谈,“临微,我搞不懂。” 搞不懂明明站在村口惦念丈夫的是她,如今有人说可能有她丈夫消息时,寻找各种借口拖延时间的也是她。 “因为这才是人间。” 不是终日云雾环绕的扶风,起早贪黑练功,信仰着武道巅峰。 浮世百态,凡人挣扎其中,各有各的苦。每天为碎银几两拌嘴,操心着柴米油盐,被各种琐事缠身,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复杂矛盾,可悲,但又伟大。 莫笑还想再问什么,另一边的宋宴已经察觉到君长老似乎背着他在和莫笑说悄悄话,不满地拉了拉君临微的手。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君临微说完这句话后就切断和莫笑的意识,往宋宴的嘴里塞了一块糖果。 旁边是奚若明和晓莺说话,企图从话语中寻找有用的信息,只剩下无事可做的兰成奚和莫笑两人,大眼瞪小眼。 在众人的目光下,晓莺开始诉说往事,“我家官人名昼华,十年前搬到雨山村,他还有个姐姐,后来嫁到了宋城主家。” 没人注意到,当听到“宋城主”三个字时,宋宴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惊恐,但随着君临微不停地摩挲宋宴的手指,他脸上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 回忆往昔的晓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昼华住我对门,他姐姐做了桂花糕,就央使昼华送给我,平日里的农活,昼华也会帮衬一二。” 在晓莺的描述中,君临微似乎看到了两人相识相知的画面。 一人日下锄禾,一人对月织布,心里同时想到对方的模样。 “一回生二回熟,我和昼华渐渐熟识起来。” 也许某一天,昼华再次叩响晓莺家的大门。 晓莺像往常一样以为昼华做活累了想过来歇脚,正准备去倒盆热水,不防被昼华拉住衣角。 无意冒犯到心上人,昼华的脸上被熏出一大片红色,说话变得结巴起来,“晓莺,你听我说。” 当晓莺停下来翘首以待时,平日能哄的心上人笑开花的嘴此时却过分木讷。 眼看着晓莺即将露出失望的神情,昼华心下一急,退开身子好让晓莺看清楚自己身后的聘礼。 一匹匹布整整齐齐叠好,捆扎在一起,偏偏昼华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打满了补丁。 害羞的胆小鬼用尽毕生勇气开口,说出这辈子只会说一次的话,“晓莺,我心悦于你,我想娶你!” …… “几个月前,昼华收到一封信,就火急火燎地出去,我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说,只告诉我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村口柳树下等他回来。 一直等,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这日子什么才是个头。” 晓莺无奈地叹了口气。 君临微还想问点什么,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嚣。
第15章 雨山前 蹊跷 君临微率先走了出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大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张灯结彩,锣鼓震天。 莫笑一脸茫然,“临微,他们在干什么?” 扶风一向从慕淡泊外物。即使是重大的节日,顶多就每个长老和自个的徒弟坐一桌吃饺子,莫笑哪见过这般阵仗。 “不清楚。”君临微摇了摇头,准备过去一探究竟。 宋宴自然像块牛皮糖一样牢牢粘着君临微,兰成奚想看热闹,非要跟着去不可,奚若明则是一幅兰成奚往哪走自己就往哪走的态度。 倒是晓莺一脸抗拒,“那我就不跟着你们一起出去了。” 奚若明心下一动,想套出什么信息来,晓莺却不肯再开口,含含糊糊地回答,“记得早些回来。” 最后,几个人凑做一团离开晓莺家。 还没走过去,君临微就被人群围了一圈,簇拥着往前走。 看他们的衣饰,和晓莺身上的穿着差不多,加上不时有人在房屋中进进出出,不难猜出这些人应该都是雨山村中的村民。 最前方两个唇红齿白的孩童拍着手,嘴里哼着歌谣。 “客人来,客人坐,端上热茶迎客人。米饭香,瓜果甜,阿嬷做菜请客尝。” 一旁的年轻小伙个个都捧着一张笑开花的脸,看着君临微一行人。 两个青壮年压着君临微的肩膀,强行将他按住在主位的椅子上,奚若明有些按耐不住,收到君临微的眼神示意,还是将剑收入鞘中,选择静观其变。 村民们似乎没有看出奚若明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杀气,脸上除了笑容没有其他的神色,用最大的热情迎接着外乡人的到来。 君临微一边拉着宋宴,一边脑子飞快的转着。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且不提与晓莺相比,雨山村人身上的人的气息淡薄到可怕。若将晓莺身上的烟火气看作是一碗浓稠的白粥,其他人身上就只有寡淡到极致的清水。 君临微刚进村时,只看到寂静的村庄和站在柳树下的晓莺,就像是,除了晓莺这个特殊存在,整片村庄都陷入沉睡之中,直到君临微一行人误打误撞进来,唤醒了雨山村。 更加奇怪的是,君临微没有从村民身上感受到任何妖气。种种迹象都在说,站在君临微身边的,真的只是普通人,毫无还手之力的平民。但他们又是如此诡异。 与雨山村人相比,萦绕在晓莺和她丈夫身上的谜团显得小巫见大巫。 不一会儿,君临微注意到,围在他们身边的村民,不像方才一样用最饱满的状态对着他们说着讨喜的话。 村民们仍在附和,在欢呼,精力却不如方才那么集中,而且,所有人,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瞟,带着隐隐的敬畏。 很快君临微就知道了答案。 一位年迈的老者,拄着拐杖,慢腾腾地向君临微的所在地走来。 老人满头白发,脸上沟壑丛生,两边耳上都缀着玉牌,手上的红木拐杖上更是嵌满了翡翠玛瑙。拐杖顶端镶着一颗足足有拳头般大小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看到村长这身打扮,君临微条件反射地开始打量起其他村民。之前只注意到他们与晓莺身上的服饰相似,这下君临微终于看出之前一直被忽视的矛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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