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轻响,两人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只见季观棋从小树林里出来,他显然是刚刚练剑回来的,额头还有着汗水,瞧见乔游和萧堂情之后,本来上扬的唇角顿时压下,一声不吭地从两人面前走过去。 “师兄。”萧堂情上前刚要说话的时候,却被乔游直接拉住了,他皱眉道:“季观棋这是什么意思?不爽我了?” “他三个月前肩胛骨碎裂,受了重伤。”萧堂情说道:“前几日修行出了岔子,灵力伤了经脉,心情有些不好,你别招惹他。” “我招惹他?”乔游抱臂冷笑道:“早就说了,修行之道只适合像我们这样的天才,凡人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我就不明白了,当初师尊为何会选择了他作为首座大弟子?” “我也很想知道。”一道声音传来,萧堂情和乔游都看了过去,之间季观棋已经换了件衣服,他抱剑半靠在木门边道:“你们若是想要这个位置,大可以去找师尊,反正我也腻了。” 季观棋就这样半靠着,身着白衣,容貌俊朗,眉目之间一派正气,怀里的君子剑上缠着灵气,衬得他整个人极为夺目。 其实季观棋长得很好看,至少乔游无数次否定季观棋的天赋,否定他的苦修,却从未否定他的容貌,的的确确是难得一见的俊朗,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旷神怡。 “大师兄。”萧堂情在听到季观棋这话后,脸色微变道:“这话不能乱说。” “师兄,既然他不想做首席弟子了,那就更好,反正我们也不想认一个废物当师兄。”说完,乔游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追月弓,他随意抬了抬下巴,有些挑衅道:“不喜欢听我说你是废物啊,那就打一架啊,你若是赢了,我心甘情愿地叫你大师兄,若是你输了,你必须去跟师尊说甘愿逐出师门,让出这个首席的位置,季观棋,你敢吗?” “乔游!”萧堂情立刻出言制止了乔游,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然而季观棋却沉默了下来,不知道为何,看到季观棋的样子,萧堂情忽然觉得心中一沉,有种不安。 “不吭声了?说到底还是不敢啊。”乔游冷笑着准备收回追月弓,道:“果然还是死皮赖脸要霸占着这个宗门首席的位置,季观棋,你说你虚不虚伪,你……” “好。”季观棋忽然出声,直接打断了乔游的话,他道:“现在?还是什么时候?” 这话一出,本来在一旁的萧堂情立刻坐不住了,他起身摁住了乔游的肩膀,而后对着季观棋说道:“你打不过乔游的,不要逞强。” 乔游回望了一眼萧堂情,而后用挑衅的眼神继续看着季观棋,仿佛就是在说“你敢吗?废物。” “来。”季观棋本身就想找个机会丢掉这个“宗门首席”的名头,最好是能直接逐出宗门,他立刻道:“若是我输了,我便自请去掉宗门首席的名头,离开宗门,再也不回来。” “你最好说话算话!”乔游顿时眼前一亮。 “季观棋。”萧堂情皱眉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或者你也要一起来吗?”季观棋唇角微扬,可眼中却不带半点笑意。 乔游生怕萧堂情会阻止,立刻道:“就现在,如果我输了,我立刻离开宗门。” 他的灵力修为在季观棋之上,手中的追月弓更是宗门的镇宗之宝之一,当日被追月弓所射出的利箭穿透了肩胛骨,那种疼痛季观棋记忆犹新。 “追月弓所射出的箭不仅仅能伤人躯体,更能损伤灵力经脉,极其难以恢复。”萧堂情声音沉了下来,道:“不要闹了,若是师尊知晓,大家都得挨罚。” “……”一听到镇南仙尊的名号,乔游还是微微打了个寒颤,说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的,但季观棋则是直接君子剑出鞘了,冷冽的剑光掠过几人的眼底,他道:“若是仙尊问起来,有何罪责我一力承担。” 又是仙尊。 那种违和感又回来了,萧堂情再次看了眼季观棋,发现对方是真的铁了心的要跟乔游打一架,这并不符合季观棋一向的性子。 乔游平时脾气很大,出口很不客气,一般来说季观棋都是直接包容了,性格宽厚,难得有像今天这样针锋相对的时候,这样的季观棋,或者说这几日的季观棋都很不对劲,让萧堂情觉得陌生。 追月弓被乔游握着手中,弓弦拉开,他的灵力立刻汇聚成了利箭的模样,箭尖直指季观棋,他不屑嗤笑道:“你可别输了抵赖!” 话音刚落,利箭已出,君子剑直接横在了季观棋的面前,当下了一击,而后便是三只箭从不同方向射来,被一一打落之后,箭再次翻倍。 这就是追月弓,一击不成,再次追击,直到天罗地网,将人困死其中。 “真是一柄好武器。”季观棋压根儿没想拖延到天罗地网的生死之战,他卡准了差不多的时机,就直接露出了一个破绽,准备借此认输。 他是想要离开宗门,可没想要受重伤的,拿捏住了分寸后,直接让其中的一只利箭从身侧擦过。 只是季观棋计划的很好,却不想这只箭刚刚到他身侧的时候,忽然直接被震碎了。 由灵力化为的利箭立刻化为了无数四散的灵力,消散于空中,这一变故别说让季观棋一愣,就连萧堂情和乔游都顿时愣住了。 “师尊。”乔游喃喃道:“只有师尊能震碎我的追月箭。” 这此的灵力距离季观棋太近了,他也能感觉出来这灵力的确是镇南仙尊的,他的身体下意识微微颤抖了一下,握剑的手略有点发颤,明明胸膛没有伤,可是却觉得疼痛锥心刺骨。 季观棋的脸色瞬间苍白,他额角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而后就听到只有三人能听到的传音在耳边响起,正是镇南仙尊的声音,他语调一如既往地平静,一字一句道:“你们三个,速来镇南殿。” “噗——” 季观棋心绪不宁,体内本就有些混乱的灵力顿时暴动,一口淤血喷溅出来,顿时白衣染血,他反手握剑撑着身体,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 “季观棋!”萧堂情脸色顿时变了,立刻上前扶住了对方,灵力温和地灌入了季观棋的体内,为他引导混乱的灵力。 同样脸色变了的还有乔游,他看着眼前脸色瞬间惨白的人,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后才想起来上前一步道:“我没有伤到你,你怎么回事?” “我没事。”季观棋推开了萧堂情的搀扶,抬手随意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神情淡漠道:“你赢了,我会按照之前的约定。”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朝着镇南仙尊所居住的镇南殿走去,身后的乔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下意识看向萧堂情,道;“我真的没有伤他。” “而且……”乔游顿了顿,他皱起眉头道:“他不会……把这个赌约,真的当真了吧,其实只要他跟我说点服软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之前是想要季观棋消失在他眼前,可如今对方真的说要离开宗门,乔游反倒心中重重一跳,下意识跟了上去。 如果季观棋离开了……如果他离开了…… 乔游忽然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第7章 惩戒 镇南殿位于玄天宗护宗大阵的中心位置,四周灵兽众多,其中一只便是青鸾。 这只青鸾是当初季观棋从小洞天里带出来的,亲自孵化,而后送给了镇南仙尊作为生辰贺礼,他本意是想送给师尊一个坐骑灵兽,不过镇南仙尊向来御剑飞行,这坐骑也就有名无实了。 不过想到死前这只青鸾鸟还要拼命去救自己,季观棋顿时觉得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 “咻——” 巨大的翅膀从几人面前掠过,乔游有些不爽地看着这只到处乱飞的青鸾,而后看向季观棋,嘴里念叨着:“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师尊向来御剑飞行,你竟然送他飞行坐骑,纯粹是多此一举。” “你若是不满,可以让仙尊将这只灵兽放归山野。”季观棋抬步往上走。 他这话噎得乔游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怒道:“季观棋!” “你声音再大一点,就得让仙尊听到了,指不定还得受到惩戒。”季观棋一边走一边说道:“仙尊喜静,这点不用我提醒了吧。” 乔游在口舌之争上没落得好处,顿时将这件事情记仇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季观棋消瘦的肩背,而后向旁边的萧堂情抱怨道:“他倒是胆子大了,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萧堂情本想问乔游有没有觉得季观棋有些不对劲,但看到对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便歇了想要说话的心思,这人不添麻烦就不错了,也不指望他能看出什么来了。 三人走到镇南殿前,就看到了正中间的方天画戟,浑身透着澎湃的灵力,旁人只是走过都觉得异常压抑,这种威压足以让普通的低等修士无法抬头。 季观棋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乔游没注意,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以至于季观棋往前踉跄了两步。 “你干什么?”乔游摸着自己被撞疼的鼻梁,恼怒道:“好好的停下来干什么?” “你走路不看路的吗?”季观棋毫不客气地回头瞥视了他一眼,而后重新看向了这柄神兵利器。 方天画戟,常人甚至根本无法将它舞动,光是名号就足以威震整个修真界,更何况它的主人还是镇南仙尊,这柄方天画戟收割了无数修士的性命,其中也包括曾经的季观棋。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悸动,握紧了自己的剑,挺直腰背,朝着殿前走去,而后停下来恭敬道:“弟子季观棋拜见师尊。” “弟子萧堂情拜见师尊。”萧堂情跟着说道。 乔游狠狠瞪了眼季观棋的背影,但在镇南仙尊面前也不敢造次,立刻跟着道:“弟子乔游,拜见师尊。” 眼前的门轰然打开,殿内空无一人,只有门口的两名洒扫弟子恭敬道:“三位师兄,仙尊已在殿内等候,请进吧,我等不便跟随。” 乌行白向来不喜外人进入殿中,除了他的三名关门弟子之外,即便是宗门派给他的洒扫弟子都不敢踏入其中一步,只敢在外收着。 不知道是不是季观棋的错觉,大殿的门一开,他似乎就嗅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血气,但也只是一瞬间,快得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不等他细想,乔游便已经撞开他,径自朝着里面走去,季观棋站在门口有些踌躇不前,身后是穿透了他胸膛的方天画戟,眼前则是上辈子毫不留情杀了他的人,季观棋只觉得冷汗涔涔,直到萧堂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声道:“你怎么了?” “无碍。”季观棋回过神来,他狠狠闭了闭眼,复而睁开,将恐惧压下,心中已然有了思量,便立刻大踏步朝前走去,跟着乔游一起跪在了威名远扬的镇南仙尊面前,躬身恭敬道:“弟子季观棋拜见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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