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心理很难一下年轻十岁变到十八岁,可看着这样活力满满的陆元,萧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伙儿。 多的话没再说了,见好就收,免得一到晚上陆元就掏他裤裆。 卖豆芽卖了有七十文,还没捂热就又加倍的花了出去。 萧明不止一次庆幸他爹娘还给他们留了二十两银子,否则现在他跟陆元连吃饭都是问题。 豆芽里面有些不小心被弄断了,不太好看,萧明就没卖,有个一斤的样子,打算带回去等熬了油渣炒来吃。 回去时两人把菜放在肉上面,虽然说萧明背着背篼高,别人一般看不见,可是也得防着点。 万一惹得村里的人眼红,有手脚不干净的过来偷东西就完了。 他和陆元身子骨不中用,别人一脚就撂倒了,倒地上爬起来都要不少功夫。 从城里回来才走到村口,陆元远远看见有个跟他老熟人很像的背影,不过离得太远,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那人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肥肉熬出来的油渣要比板油多些,都一样香。 老是买肉回来熬油也不方便,还噼里啪啦的到处炸,干脆一次性多熬一些。 今天肥肉也有,板油也被他们买走了。 将之前装菜油的大罐子拿出来准备好,罐子不小,能装个十几二十斤油,够他们吃好久了。 陆元心里一直想着之前遇见的人,吃饭都心不在焉,萧明看出他心事重重,也不问,等他想通了自己交代。 终于,吃完饭,炒豆芽还剩了一小半,陆元犹豫了很久,拉住萧明端着盘子的那只手衣袖。 萧明又把那盘豆芽放回去,沉声道:“说吧。” 陆元挠挠后脑勺,提起之前遇见的那人,“你还记得小果吗?” 萧明想了想,点点头:“李果?” “对,就是他。”陆元越发扭捏起来,“萧明,你还记得他以前还给咱们送过吃的,他还送果子给你吃。” “记得。” 萧明坐下来,道出陆元一直开不了的口,“你想送吃的给他?” 陆元点点脑袋,指着桌上那盘还剩一半的豆芽,“还是你聪明,我想把这剩下的炒豆芽送给他,行不行?” “不行。”萧明在陆元期盼的眼神中拒绝了他。 陆元瞬间萎靡下来,“那就算了……” 萧明又说:“这是咱们吃过的,你想送,咱们明天重新炒一盘,正好还有油渣没有炒完。” 陆元把心中升起的喜悦硬压了下去,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跟小果关系好,能有个说话的人也不错。” 萧明要是没记错的话,李果是陆元在村里唯一的朋友,农忙的时候,还带着他相公来给他们帮过忙。 李果跟陆元都是二十一岁,是山那边村儿的,听说是个穷得争一把野菜都要打架的地方。 李果是他哥哥要娶媳妇儿,被嫁到这儿来换彩礼的。 他嫁的那家人不算多穷,至少要比他们富裕,不过孩子多,他嫁的老二,姓王,村里人喊的王二,大名是什么不知道。 王二就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有了夫郎,对李果也挺不错,就是人太愚孝了些。 王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什么活都是夹在中间的王二干。 王二要去尽孝,李果也不能干看着,一来二去挺不错的日子也过得苦了。 李果十八嫁的王二,到现在三年时间,在村里也就跟陆元关系好。 “他日子也不好过。” 陆元手撑着下巴,闷闷不乐道:“王二太老实了,上次两人不是上山抓了些野鸡去卖,王二把钱全给他娘了。” 萧明不禁感到咋舌,“全给了?” “是啊。”陆元说起来都对李果感到不值,“一文钱没留,小果那日眼睛都是红的!” “那明日你就带给小果吃,别给他相公。” 萧明是不能理解这样的人,既然成家了,不对自己夫郎好,怎么还眼巴巴的上赶着去讨好对自己不好的人。 王家。 “小果,娘说,让咱们明天去把牛尾坡的地收拾了。” 王二拉住李果的手,自以为很体贴的说:“小果,咱们早点去,这样太阳也晒不了多久。” 李果看着面前憨厚老实,甚至带了一丝讨好的王二,莫名的来了火。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答应要去!” “哎,你小声点。” 王二心虚地往屋外看,生怕他们听见了,又来跟李果吵架。 李果甩开王二的手,站起来忿忿不平道:“那边是老三他们的地,凭什么要我们去收拾?” 王二又要去抓李果,被他躲开,讪笑着说:“我们是长辈,帮帮也没什么……” “狗屁长辈!”李果被气得脑袋晕,半边身子靠在床头,指着王二鼻子骂:“老三就比你小一岁!” 王二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见李果一直不消气,才讷讷道:“那明天我自己去,你正好在家歇一歇。” “你以为我想去?”李果揉捏着眉心,不想继续跟王二争论。 以前觉得王二这么老实也好,至少不在家对他吆五喝六的,等到后面才晓得老实过头了,那就是窝囊废。 其实在刚嫁进王家时,他就猜出了些,因为王家三兄弟里面,就只有王二是娶的哥儿。 王老大王老三都是娶的姑娘,因为哥儿毕竟在子嗣上不利,只是力气要比女人家大些,干活倒是行。 如果不是自己喜欢,大多数人都会娶个姑娘家,再说了,这年头哥儿也不多。
第23章 会面 第二天一早,跟昨天差不多的时辰,两人背着豆芽出了门。 其实陆元早就想走了,要不是萧明还能拦住点,估计他三更半夜就得闹腾起来。 昨日陆元数了数钱,发现就最近这么几天时间,他们居然已经用掉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是多少?就是以前他们一年时间也用不上一两银子,没当场翻脸揍萧明,已经算是他脾气好了。 刚进城两人就先去买了包子,毕竟昨日老板可是说了,五文钱卖给他们三个肉包。 包子铺老板有往有来,又买了他们两斤豆芽,昨日回家炒来吃了,觉着味道不错。 火急火燎的赶到昨天摆摊的地方,还没人过来抢他们位置,陆元心中暗自窃喜,让萧明收拾摊位,自个儿蹲在一边啃包子。 “等回去了,中午我做馒头给你吃。” 陆元捏了捏手里的大包子,又软又松,不禁好奇道:“你说他咋做的,这包子皮都是蓬的?” 萧明手上动作不停,脱口而出就是用了酵母,又立马刹车憋回去,“用了酵……人家卖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些小诀窍。” “说的也是。” 陆元把自己的包子吃完,萧明也收拾好了,这才把捂在怀里的油纸包递给他,“趁热吃,温热了,再不吃就要凉了。” “冷了也一样能吃。” 萧明只吃了两个,剩下一个给了陆元,瞧见他吃的乐呵呵的,不由得感慨这人真是好养活,多吃个包子就跟捡到了钱一样。 今天的豆芽卖的也快,两人收摊的时候,一个大娘过来看见啥也没有了,不由分说地就抱怨起来,“从没见过你们这样做生意的人,弄那么点来谁能买到?” 陆元见她凶巴巴的,本来这事又是他们理亏,只能磕磕巴巴解释:“今天人多……” 大娘冷哼一声,不吃陆元这套解释,“人多?我看人不多,你们怎么回事……” “大娘,这事儿是我们的错,没发多少,等过几天就好了,保证够你们买。” “我记着您,到时候斤头上多点。”萧明笑着道歉,好说歹说才终于把人劝走了。 陆元瞅着大娘离去的背影有些惆怅,“咱家里那些,估计还要四天才能卖,她明儿不会又来吧。” “来了让我说,你别开腔。” 萧明收拾好,背上背篓,抬手在陆元脑袋上拍了一下,“走,去买点鸡蛋,煮两个你带给小果。” “真的?”陆元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 鸡蛋多好啊,揣在身上又不担心坏,饿了就拿出来,吃掉蛋清再吃蛋黄。 蛋黄虽然就那么小一点,但是可香着,陆元想着想着都开始舔嘴唇了。 之前几天他们没想着买鸡蛋回去吃,他也好久好久没吃过鸡蛋了。 刘婶子上次带给他的鸡蛋,他现在好像都能记起味道来。 买完东西回家,萧明早上留了些豆芽,专门炒给李果,背篼放下就开始忙活。 陆元是铁了心的不想便宜王二,守在一旁看着,不让萧明多炒,就炒了一小盘,里面肉还挺多。 要是他去叫李果的时候,王二非要跟着,那也不给他吃。 萧明去找了个篮子,把炒豆芽装进去,还装了满满一碗大黄米饭,没办法,陈米蒸出来就是这样。 “鸡蛋我放了两个,水壶你拿上,你俩一人吃一个,别噎着了。” 陆元不以为意:“带什么水,随便找个水沟喝喝不就行了。” 萧明板着脸把水囊放了进去,就是知道陆元要去喝生水,“带上就是了,不许去喝生水。” “等以后肚子里长虫子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从你嘴巴里面爬出来。” “啊啊啊你别说了!好恶心啊!!” 陆元疯狂搓着手臂,鸡皮疙瘩都被萧明的话激起来了。 “你就喝吧,看我是不是吓唬你的。” 萧明一本正经的说,陆元在没人看见的时候简直就是屡教不改,不上点偏激的法子不行,最好是能吓老实了。 他也不全是吓陆元的,现在有真本事的大夫是挺多,可万一感染了寄生虫,虫子跑到了脑子,那咋整?就是把地卖完了也治不了。 “太阳往下落了就回来,我在家煮好饭等你回来吃。” 萧明站在门边上嘱咐陆元,又问:“你的馒头……” “馒头等我回来蒸,我晓得早点回来。” 陆元挎着篮子步履匆匆地走了,走远了回头看,萧明还站在门边上,无奈只好跟他挥挥手。 其实直接去把李果叫来更方便,可是有次李果来待了一会儿,陆元才后面知道王家人回去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就不叫他来了。 王家人在想什么他知道,无非就是瞧不上他们这样的人家,交好也得找村里有本事的人家。 王二那个窝囊废不知怎的没有护住李果,自那以后,陆元更看王二不顺眼得很。 他家萧明傻的时候也知道护着他呢,有些人还不如一个傻子。 人走后,萧明去厨房看了眼陆元发的面团,打开扣在上面的盖子一看,跟之前还是一个样。 感觉一点也不软乎,轻轻戳了一下,果然跟死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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