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的梅子酒自卧室一路弥漫至亮堂的长廊。 虚掩的房门偶尔被人从外面推开,可没一会里面的人便会快速快速离开。 梁格举着几张单子,眉头紧蹙,时不时指挥着进来的佣人替昏厥的温许时擦拭额上的汗珠。 身旁的俞任白正低头调配药剂,目光不时落在床边的仪器上。 看着一串标红的数据,他道:“梁叔,温许时今天跟谁待在一块?他的omega数值直线飙升,我的药不会有问题的。” 梁格换了张单子,闻言,在脑子回想,小公爵今天除了看鱼,唯一接触过的只有盛意。 别墅里的佣人在被调过来前一律要求的是omega或是beta,规矩每日都在重复,根本不可能有人敢在温许时面前释放alpha信息素。 “听佣人说盛小少爷来过。”梁格说,“黎先生似乎去找过他,身上沾有alpha的信息素也正常。” 俞任白示意佣人扶起温许时,说:“盛意不是搬进温许时隔壁了吗?黎奕青什么时候也住进去了?” 顿了下,他又对着男佣道:“把他腺体露出来。” “好的。” 晕厥的omega无意识挣扎,后颈的碎发潮湿,莹白汗珠细密的布满整片肌肤,凸起的腺体异常红肿。 仿若受到外来信息素的刺激。 充满寒意的特制药剂不留情面的推进,似冰若火的液体顺着腺体急速流向温许时滚烫的四肢百骸。 刺痛致使他费力扭头,新换上的淡黄色睡衣顷刻被汗水打湿,俞任白放下空管,和梁格一同熟练的按住他四肢。 “出去吧,今夜不用叫人过来了。”梁格吩咐道。 门关上的瞬间,梁格又说:“盛小少爷摆明了不想住在小公爵隔壁,昨夜连夜找了个借口,回景园拿东西去了,黎先生怕是提早知道了,半小时不到人就出现在景园。” 俞任白一怔。 “他也不怕盛恒言派人使绊子。” 梁格摇摇头,说:“小公爵早料到了,盛小少爷还没进来前,便一早让人开了条暗道,黎先生应该是走暗道进来的。” “黎奕青的信息素和温许时的匹配度不高,即使会影响,也不至于数值到现在依旧飙升。”俞任白道。 刺耳的警报声从仪器打开至今便没停过。 药剂抑制的过程很长,温许时挣扎久了,早已没什么力气的瘫在床上,牙关不住的打颤。 鼻尖隐约能嗅到的木质香逐渐稀薄,他仿若一个将死的溺水者,想伸手去够,却怎么都够不着。 冷冽的木质香渐远之际,一股熟悉的alpha信息素却如约而至。 他下意识的皱眉抵触,想驱散,转眼那股味道便已充斥鼻腔。 根本避无可避。 “滚开……”他含糊不清。 俞任白似有所感,回头望向梁格,说:“温许时是不是在骂我?” 梁格替温许时盖上薄被,摇头,“没有的事,俞教授听岔了吧。” 滚开貌似并不能算在骂人的范畴,况且说的人是小公爵。 俞任白带上防护面具,指着桌上的东西。 “叫人收拾好,后半夜没退烧再叫我,信息素给不了了,温许时自己熬吧,都说不许带抑制颈环,他自己非要作。” 说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温许时今天没出门,照他的性子,根本不会委屈了自己,除了盛意确定没人来找过他?” 梁格收好单子,与他一同出门,屋里的omega信息素越发浓郁,他关上门,说: “确定没人,但有条鱼,现在还在小公爵房里呆着呢。” “……!?” 俞任白企图拍散衣服上沾染的信息素,面上的神色隐藏在面具之下,但听声音便知他非常惊讶,“温许时玩鱼啊,还是条alpha美人鱼。” 不怪他今夜omega数值异常飙升,连抑制颈森*晚*整*环都带上了。 摆明了是想玩,但又不想负责。 渣o! “鱼呢?睡死了?”俞任白问。 梁格啧了声,单子拍在俞任白右肩,“小公爵行事磊落,断不会猎奇。” “迂腐!温许时可比谁都会玩,你年纪大,他要脸。”俞任白接过检查单,扭头就走。 …… 温许时身体难受,本能的循着想要的信息素仰头,昏黄的小夜灯照亮床头柜上的玻璃罐。 透明的玻璃罐中只有大小不一的,形状不规则的淡蓝色珍珠,在为数不多的珍珠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块类似鱼尾的鱼鳍,两个指头大小。 很精致。 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荧荧的淡蓝色柔光。 数不清的alpha信息素正源源不断的从它体内迸发。 身体因它而雀跃,温许时紧咬着牙关,眼尾乃至整张面容都泛着红。 这种无力又陌生的感觉持续了一天两夜。 再次从深水中浮起时,温许时乍然睁开眼,身侧空无一人。 鼻尖还隐约能够嗅到那股冷冽的信息素,很淡,淡到温许时几乎会以为那是错觉。 “来人。”温许时嗓音湿哑,还带着病中的鼻音,声音不太大,但守在门外的梁格却能在第一时间听见。 他推门进来,对讲机刚被他塞进口袋,想来是刚吩咐过什么,“小公爵想吃什么?” “公爵大人今早上还特意问过您的情况,说是想过来瞧瞧。” 温许时费力的坐起身,似乎这个动作便已抽走了他全部的气力,“不……咳咳咳…” 话还未出口,温许时就先咳的不能自已。 喉咙干涩发痛,咳起来如同细刀入喉。 梁格焦急的将温水递到他手边,眼见着温许时一口气喝了大半才开口问道:“需要叫俞教授吗?” 温许时放下杯子,面色泛着白,“不用,回个信给爷爷,就说我还需要跟盛意培养感情,他来了我培养不起来。” “是。” “小公爵吃点吧,这两天厨房一直炖着您爱吃的东西……”梁格话说一半,温许时便接过话头:“两天?” 梁格点头。 “阿池送回去没?”温许时问。 那条鱼身上的味道像极了梦里嗅到的信息素,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梁格回道:“没有,他一直待在您卧室里,除开前天问过您的行踪外,这两天一直没说话,佣人送了饭,也不见他吃。” 温许时眉头一挑,又想起失去意识前,那条鱼反常的话多。 2506那句‘他把你当妈妈了’,不知为何突然在他脑子里回荡。 “小公爵冷吗?”梁格诧异道。 温许时抬眼,道:“不冷,去给鱼送饭,就说是我让他吃的。” 梁格动作很快,只一会便关上了门。 “宿主,你走的时候都没和小鱼说,他肯定以为你出事了,小鱼找不到妈妈,肯定会难过。”2506忽然道。 “换个代称。”温许时侧眸望向床头柜上的玻璃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拿。 稍稍带着些凉意的玻璃罐落在洁白的被褥上,他垂眸打量着那颗小鱼尾。 良久。 他拿出来,指尖摩挲着细纹,触手温润,熟悉的木质香萦绕其中。 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未能紧闭的窗帘洒进暗色的地毯,照亮空气中无数沉浮的尘埃。 温许时擦拭着短发上即将滴落的水珠,黏腻的汗渍被洗净,他顺手接过佣人递来的水杯,仰头就着褐色的药丸喝下。 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 佣人垂着头,恭敬道:“画室已经打扫完毕,小公爵现在去正好。” 不料,温许时却说:“今天不画画,去我卧室把鱼捞出来,放进花园里。” …… “宿主,你的任务还没开始呢?别玩鱼了!”2506哭道。 温许时戴了顶黄色的帽子,宽大的帽檐将他大半张脸都遮盖的严实,“给我指路,我现在就走。” 2506:“……宿主你玩的开心。” 温许时顺手折了朵白色的桔梗花,缓步走到园中的池子边,蹲下,眼前的漂亮鱼正双手搭在池边,仰头眨着眼。 蓝色的鱼尾不时的在水下摆动,俨然是副可怜模样。 “为什么这么看我。”温许时勾唇。 郁迟不说话,滴水的银发随意的拨在脑后,脖颈上的抑制颈环沾着水。 温许时恍然,干脆直接盘坐在池边,手里的白色桔梗花打着转,“想回落海?” 鱼不开心或许是在想家,毕竟没有哪个物种会喜欢被陌生人圈养,况且是他这种圈养了又不常跟他玩的主人。 蓝色鱼尾一顿,紧接着便听见他说:“哥哥想赶我走?” 温许时当然不想,他捡回来的鱼即便抑郁死了,他也不可能把他丢回去。 话临到嘴边,却无端的拐了个弯:“嗯,不乖的鱼没资格留在这里。” 果然,几乎是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鱼就哭了。 温许时嘴角的笑意更甚,手里的白色桔梗花好整以暇的点在郁迟的眼尾。 香甜的omega信息素似是飘浮在空中,其中还混杂着另一股熟悉的alpha信息素。 郁迟抿唇,深蓝色的眼眸似有亮光划过,细小的珍珠擦着温许时的脚踝滑进水面。 一颗接着一颗。 鱼在委屈。 温许时调笑的意味骤减,刚想开口,这条鱼便大胆揽住他的腰身,银色的脑袋紧紧的贴在他的小腹上。 明明沾着水,可温许时却觉得小腹无端的发烫。 “哥哥,我抑制颈环松了……”
第10章 不重要 打着转的白色桔梗花微微颤动,就像郁迟说的那样,他腺体上方的卡扣松开了。 透明的水珠顺着皮质的抑制颈环流向温许时的小腹,水汽从蓝色的上衣逐渐晕染开。 兴许是郁迟埋在他怀里的缘故,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落在耳里,又莫名带上几分痒。 温许时在研究院待久了,并不习惯跟人亲近,腰间的温度烫人,他冷声道:“阿池,放手。” 郁迟僵在原地,温许时身上隐约传来的omega信息素甜腻醉人,明显是刚沾上不久的。 “哥哥是在嫌弃我。”郁迟将头埋的更深了,小小的,还带着温度的珍珠挤在一块,温许时呼吸乱了。 2506惊讶道:“宿主,你的数值怎么升高了?” 温许时无暇顾及2506,抓着郁迟的肩推他,白色的桔梗花顺势掉进平静的水面。 溅起阵阵涟漪。 “阿池,别哭了。”他说,“我没嫌弃你,先放开我。” 这条鱼看着乖,可力气却大的出奇。 “哥哥上次丢下我,这次身上又沾着人家的信息素,哥哥很喜欢他吗?”郁迟仰头盯着他,银发凌乱,眼底的难受多过询问。 温许时呼吸一滞,他从不怀疑俞任白调制的药,即便是改变了原有的味道,这条鱼依旧能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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